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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童年的西大洼

哥哥家紧挨着村的西大洼,眼前到处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早晨的空气格外新鲜,混着对面不远处田野里飘过来的特殊味道,闻起来有些清爽,让人心情愉悦,时间还早,我们决定去下面转转。

辉还是没忘刚才我讲的故事,一边走着一边问我当时挂在树上的感觉,当时感觉?下面是好好几米深的西大洼,当时看着脚下的深渊,一想到要掉下去,自己吓得肝儿都在颤,不过当然不能说自己很怕,于是一脸正气地回复了他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一个关于勇气和胆识的版本,一个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版本,最后总结出来,其实就是一个关于坚持就是胜利的老套版本!

因为有个大斜坡,下去的路都基本上都不是很好走,在上面转悠了一会儿,最后我们挑了一个坡度稍微缓点儿的地方。三个人身子使劲往后躺着,拽着坡上歪七扭八的树,开始还能控制着点儿速度,可越往下走出溜地就越快,到最后大家都像脱缰的野马,疯子般一路呜吼着小跑到了下面。

好久没来这里了,从初二去镇上寄宿那年,感觉时间一下子快了起来,自己慢慢地在长大,渐渐也远离了一些熟悉的生活,眼前还是那个西大洼,却觉得陌生了一些,几年过去了,曾经调皮的小孩儿已经出落成一个小伙儿,我还认识它,它应该快不认识我了吧?

说起这个西大洼,着实可以算是村里的一大景儿,不但有沟有水有树林儿,而且野生动植物资源也很丰富,春夏秋冬四季轮转,风光在不停地变换,玩的内容也会各不相同,如此后花园般的风景胜地,住在村子西头的孩子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之前表弟跟着姑姑来走亲戚,每次我都会带他来这边转一圈,不过他也是好久不来,一时之间我俩也不知道去哪里逛逛,辉的家就在坡上面,肯定不少来,我们也很好奇现在的小孩子在这个洼里面都有什么乐趣,简短商量后,我们决定让他当次导游,两个大孩子今天就跟着他这个小孩子四处走走。

被戴了一个导游大帽子的辉显然很开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扶正了刚才一路跑下来被风吹地有些歪了的草帽,一本正经地甩了下头后就招呼着我们开始了这次寻梦之旅。

北边是一片杂树林子,下面到处长着浓密的野草,记得野草中有种矮小植物,结的鲜红色果实酸酸甜甜很是好吃,表弟我俩正要去找,辉却笑了起来,他说我俩是不是记混了时间,因为那东西秋后才会有,也是,一激动怎么把这个都忘了。

离开了树林,我们来到了中间的水坑边上,可能是挨着杂树林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靠北的这面岸上长满了芦苇荡子,夏天的芦苇嫩绿嫩绿的,一簇一簇地长在湿湿的水边泥里,每个头上顶着一根细长的尖状物,中间包裹着厚厚的一层棕黄色花蕾,等到了秋后时节,这些花蕾就会变成一个个雪白的芦花飘荡在干枯的水坑边,它们白天独自昂着头享受秋日里的暖阳,晚上簇拥着沐浴冰凉皓洁的月色,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去的时候灿烂辉煌,也算逍遥自在。

水坑边有个不高但很陡峭的小土坡,绕到土坡后面,当年我们为了爬上这个土坡在西面墙壁上挖的一个个小坑还在,只不过这几年被孩子们挖的更大了些,扒着这些小蹄子们新挖出来的一串梯子,三个人爬了上去。

上来后,我像往日一样开心地一屁股坐在了边上,今天穿了条白裤子的表弟蹲在了旁边,辉继续晃着刚才给他揪的芦苇杆子不老实地四处溜达着。

因为坡顶紧挨着水坑,一到夏天有水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天然的跳台,晃荡着双腿的我平静地望着此时还有些沉寂的水面,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热闹的午后时光。身边一个个光屁股的孩子拥挤着竞相跳入水里,前面的人高高激起来的水花刚落下去,下面的一个就又迫不及待地一个高难度动作跳了下来。

就在我痴痴望着下面发呆的时候,平静的水面上突然冒出一个小水花,水花不大,却溅起来很高,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挡,冰凉的水滴已经打在了身上。还以为是突然穿越回了某个夏日午后,一抬头才发现是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悄悄地绕道了对面来了这么一出恶作剧,得手之后,看着我们狼狈的样子,站在对面的小坏蛋冲着这边不好意思地坏笑着,露出了和嫂子一样标志的雪白门牙。眼看着他弯下腰捡了一个更大的石头正要故技重施丢过来,我俩一边逃着嘴里一边叫骂着,匆匆忙忙从土坡上赶紧跳了下来。

只顾躲辉的新一轮攻势了,往下跳的时候我也没太注意下面的地形,慌不择路地正好落在了一片泥谭里,啪的一声闷响,我知道肯定是完了,不情愿地低头一看,果然是泥点子溅了一身。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愣愣的站在那里张着双手,表弟从后面走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乐的不支,辉还是算有点儿良心,一路小跑过来并没有像表弟那样乐的手舞足蹈,只是一直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等他俩都笑够了,我才开始想解决办法,看来只能回家了,不过这样子回去有点儿不像话,母亲肯定会责备,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个办法。

土坡的后面有个沙土堆,细细白白的沙土是天然的除污去湿剂,正好可以用来洗洗沾满湿泥的凉鞋和裤腿。干燥的沙土很好用,没一会儿鞋子就干净了,裤腿上也只剩下了几块大点儿的印记,基本上已经看不出像是刚刚沾满过泥污的样子了。

沙土不是沙子,是一种特别干燥的细土,同样抓一把攥在手里,沙子会因为你握的越紧流失的越快,但沙土不会,使劲握在手里它就抱成一个团,扔在地上它很快又会变成一片松散的土。

从小在北方农村长大的孩子出生不久都会穿上装着这种沙土的布袋衣服,可能也正是因为从小装在这种沙土布袋里面,后来我们问起来自己是从哪儿来的问题时,父母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们是从土里面刨出来的,虽然有点儿半信半疑,但当妹妹又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告诉她。

我留了一点儿放在手心,用大拇指轻轻地捻摸,可以感受到沙土独有的细腻光滑,捻着手里的沙土,想想那种亲切曾经包裹着自己,虽然那时候还没记事,但每次似乎都还能感受成长最初的那种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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