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油饼兴匆匆地拿着一本笔记,推开宿舍门,“走,晚上有讲座,我已经让一个师姐占了位子了”。
我漫不经心地说,“这年头,那些所谓教授的兜里藏着的真正的货是不会给你抖出来的,蜻蜓点水,学的也是皮毛,去了也只是像傻子一样发呆。”
他说一定要我去,朱婷也去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更有诱惑力,我就屁颠屁颠地去了。
教室里人满为患,一个个兴致勃勃,我却像霜打的茄子,没有精神,东张西望,没见着朱婷。
台上的教授照本宣科式地读着课件,我对这些所谓的专家、教授再也没兴趣了。见葱油饼专心致志地听着,连一只苍蝇趴在他的头上,拉了一泡屎,也不觉察,我说,“一个人,到了一定程度,放出的屁,也有人说香,有嚼头。”
他转过头,笑着说,“名人的屁,那也是名屁。”
这话让我犯恶心,胃酸一直上犯,冲到食道里。都是假的,看不到真真实实的让人倍感安慰的东西。庸医可以成为全国百名中医继承人;阿猫阿狗都可以给安个专家、教授之类的名目;连著述立说都靠几个研究生偷天换日,不闻不问,唯利是图。更有甚者,某教授竟于光天化日之下,于课堂之上明目张胆地学市井小贩之状,摆摊叫卖其所营生的狗皮膏药。而可笑之极者乃一夜之间,各系无论大小皆美其名为各院,结果是鸡犬飞升,原各系主任堂堂正正地做了各院院长了。
冷笑之余,不禁问道,是不是扫厕所的该给他封个厕所所长,猪群中该给他封个猪之豪杰,狗群中亦应给他封个狗之英雄?
我调侃地说,“睁开你那****眼,搽干净黏糊糊的眼屎,看清那些所谓的“专家”、“教授”,所谓的“大师”的行径!倚老卖老,放几个臭屁,吐几口脓痰,莫以为那是稀世珍宝,信以为真地闻闻,舔舔。熟不料,那只是老朽一把,进入更年期后的分泌物,大可视如粪土或弃如草芥的。”
葱油饼说,“你总是这样,愤世嫉俗。”
我才不信服他的这套说辞,看看那些挣破头皮,在台面上活跃的教授,那副嘴脸,大抵是江郎才尽,江河日下,老朽如芒在背,坐卧不安,才会做些回光返照式的垂死挣扎,或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或提携提携几位已驯化了的得意弟子,做些薪火相传的梦。熟料,他哪儿只剩下一堆豆腐渣,传下去的也只能是一堆烂渣!何况老先生大抵都有一种“后生可畏”之感,孔老夫子尚且如此,他们这些道貌岸然者能免俗吗?明明是嫉妒晚辈的才气,偏要给人家安个“狂傲自负”的竖子之名,自己赚了大半辈子不明不白的钱,见别人大红大紫,就眼红的要喷血。我这个不自量力、名不见经传的家伙还能说什么呢?只有仰天长叹,放一狂言,“自此以后,文学大师也罢,市井俗子也罢,我都有我的终极自由:不听鸟人言!”
葱油饼说我太愤怒了。因为我已经不看儿女情长之类的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文章了。
而桌上的那本《鲁迅全集》,最近被翻来翻去,起了不少皱纹。
淫贼见了,就调侃,“人家是发愁了,把玩女人,而你是郁闷了,赏玩破书。”
我还硬着嘴皮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黑锤愤怒地说,“还是古代好,这年头,读书有个屁用!”,叹息着,“世人活着就为了一个钱,女人都钻钱眼里去了。”
长颈鹿这个时候,总是一成不变地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眼神游离,声音沉闷地说,“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是家花没有野花香的货,因为过去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好,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它只是不同而已。”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个疑问,长颈鹿在窗口到底看着什么,因为那里什么也没有。
肥婆这时翻了个身,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眼,打着长年不变的哈气,自言自语,“妈的,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葱油饼说,“你就这样活着,没有意义。”
肥婆反驳,他自由一套说辞,“人类发明了意义,就像发明了艾滋、梅毒一样,只听说过,没见过。我甚至觉得就连意义这个词本身也毫无意义,像****,或者大便。”
屠夫说,“这就是没有女人的男人的世界观,消极,失落,如果有了女人,****也是香的。赶快找个女人吧?”
半响,肥婆说,“纸上谈兵,谈何容易?”
屠夫颇有成就地说,“泡妞这件事,原本再简单不过,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偏偏你们搞的跟湿蔫子柴禾一样,直冒烟,不见火。”
肥婆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满脸油腻,痴愣愣地看着屠夫说,“教教我,我真的不会。”
长颈鹿这时却说,“走进一个人心里的唯一方式是不抱希望地去爱那个人。”
屠夫不屑地说,“小说看多了。只需一片伟哥,一包避孕套,一束玫瑰花即可。”
淫贼笑笑,笑声从鼻孔里发出,鼻毛就爬出了鼻孔,上面有一点鼻涕,黄黄的,结了痂,“呦呵,又在兜售你的泡妞哲学。”又问,“癞蛤蟆能吃得到天鹅肉?”
屠夫隐晦地一笑,那笑只有一瞬间,一闪而过,然后不咸不淡地说,“人们常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不这么认为,事实上,癞蛤蟆不仅可以吃着天鹅肉,而且还可以让小天鹅认他为亲爹。据说小天鹅破壳出生后,第一眼看到谁,就把谁当妈妈,就跟着谁跑,所以我们才有丑小鸭里小天鹅一直把鸭当妈的故事。所以,淫贼,你还有第二春的希望。”
淫贼没反应过来,得意地笑了。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你娃这是骂我呢?”
屠夫说,“没有啊,夸你呢。”
淫贼说,“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四川鬼子这时回到宿舍,说刚去中医系听了一个老教授的讲座,的确获益匪浅,名人就是名人,放的屁也是香的。
肥婆说,“你听到了什么东西?”
四川鬼子说,“不知道,反正感觉不一样。”
黑锤说,“就鄙视你这样的人,什么狗屁教授,多吃了几年包谷饭而已,我才不会像哈巴狗一样仰望他们。”
葱油饼说,“你就这样一直愤怒着,从两年前一直到现在还是这副怂样。”
黑锤说,“我就这么不死不休地愤怒着,你们已经被洗脑了,老了。别给我说‘这么大国家发展不容易,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已经几百年了,我们才三十年,交给你你怎么办’这一类屁话,别******给我说‘总体还是好的’的套话。以前穷,至少还有骨气,尊严,热血,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作为一个人的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了。”
长颈鹿若有所思地说,“以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以前的人也死了。”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四川鬼子正在做着笔记,因为明天还有一场讲座,据说演讲者来头很大,是某某学院的教授。
黑锤一脚踹开门,去网吧了,他每次愤怒的时候,都回去网吧玩一种很刺激的杀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