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7日中午,天气稍有好转。植村直己再也无法等待下去。但是,暴风雪是个奸诈的敌人。它覆盖了前面的大地,把结实的冰面和新冻结的危险的薄冰都伪装成一个模样。狗群好几次落入冰窟,植村直己也不止一次地踏进没膝的冰水之中。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些危险是无法判断的,也正是这些无法判断的危险,才最容易让人跌倒。聪明的人总不会乱撞的,总是选择远离这些无法判断的危险,来保存自己的实力。
不久又出现了新的险情:一大片地区的冰块都在浮动。植村直己发出暂停的口令,发现北面50米处有一座冰峰正威严地朝东南方向移动。周围的世界像转动的舞台似的沿顺时针方向运动着。冰峰的移动处浮冰不断地开裂,到夜间植村直己必须备加小心地选择扎营地点,如果附近的冰块出现裂隙,他就得尽快地拔营逃跑。
4月18日,冰峰仍在移动。假若它朝东南方向漂移,对植村直己就极为不利。植村直己扎营之后发现地盘正在不断地缩小。冰块的破裂声显然大了许多,使他想起木匠在地下室做工或是石匠凿石头的声音。远处却不时传来像是玻璃板炸裂的响声。
这些声音听起来都够叫人心烦的。
植村直己第一次真正地漂流在北冰洋上。植村直己越过一块块巨大的浮冰,它们时而彼此分离,时而互相嘎吱嘎吱地倾轧。这些冰块的体积一直在缩小。
这天傍晚,植村直己来到一块浮冰上,它是一座二三百米宽的冰岛。他选择了一块看来较为结实的地段,拴好狗群,然后扎下帐篷。刚干完这两件事就发现不到20米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隙,他们小岛的面积一下子被割去了三分之二。
显然植村直己不能等到脚下的冰岛化为乌有。他开始寻找一条逃往较大冰岛的道路。一块7米高的浮冰从植村直己面前漂过。正在他观望着的时候,它忽然歪斜起来,轰地一声栽进水中。过了一会,水面又浮现出它庞大的顶端。
遇到这样的大冰震,植村直己该怎么办?他想用无线电向大本营求救,但大本营远在400公里之外,等到援救人员到来之时,植村直己将会变成茫茫海洋上的一块浮冰。
多数狗都是新来的,植村直己和它们还不熟悉。不过植村直己必须设法驱使它们将雪橇、自己和它们救出险境。正在植村直己踌躇之际,离他们更近的冰面又裂开一道豁口,转眼间他们的小岛被割成了更小的一块。再也不能犹豫了。
一股漩流冲过来,将他们的冰块与另一块浮冰联到一起,又一同漂向似乎有着结实冰面的地方,这是他们惟一可能得救的机会,植村直己操起一根铁棍,高举过头,像上次那样在狗群和雪橇间的缰绳上猛击了一棍,用最高的嗓门呼喊道:“跑!快!跑!”狗群奋力一冲,将雪橇拉到邻近的那块浮冰上。
好,又得救了。植村直己再次用铁棍敲击缰绳,狗群使出全身力气,植村直己们很快又来到结实的冰陆上。
这次遇险使植村直己意识到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太仓促。不论在什么季节,在北极探险需要审慎地做出计划。植村直己往往未经深思熟虑就匆促地采取行动。与日本大学探险队的竞赛干扰了植村直己的判断力。
即使面对竞争对手,也应该保持镇静和理智,做好应做的准备,而不是仓皇应战,盲目出击。竞争的意识往往使人们的理智减少,产生盲动的错误。斯科特队在与阿蒙森队在征服南极的竞争全军覆亡,不能不说不是竞争使他们犯了一些错误。
凡是事先遇到警示的,就不会遭厄运打击;凡是事前作准备的,就不会陷入窘境。不要等到面临困难之际才运用理智,而要运用理智来预测尚未降临的困难。当困难来临时则需再次的深思熟虑。
现在植村直己开始耐心等待浮冰全部冻结成一块。气温保持在零下20度,冻结的速度很慢。几乎每个小时植村直己都用铁棍去探测一次新上冻的冰层,看它是否能承受雪橇的重量。直到4月21日早晨,植村直己才能够确定:冰面已经冻结得能让他安全行驶了。
胜利在望
植村直己的耐心很快就得到了报偿,在这值得纪念的一天,植村直己驾着狗群前进了40公里。4月22日又前进了60公里,这是整个旅途中最好的成绩,他们正在迅速地接近最终目标。据植村直己计算,他们离北极只有233公里了——在顺利的条件下5天就能走完这段路程。
事物总是处于不断变化的过程中,当遇到无法克服的困难时,不防暂时置之不理,可或者说躲避,充分利用危险变化的特点,在危险消除时行动,在危险四伏时静候,能够使自己付出最小的代价。
植村直己的数据来自美国史密斯研究会和美国国家航空和宇宙飞行管理局共同安置的跟踪系统。植村直己的雪橇上装有一个以电池为能源的发报机,自动向美国的“光环6号”卫星发出讯号,这颗卫星绕着地球的南北两极运行。卫星定出的方位被发射到北冰洋岸边植村直己的大本营,再由大本营用无线电转发给植村直己。
狗群罢工
4月23日,满天乌云密布,能见度极低。植村直己很难在冰面探出较为平坦的道路。遍地杂乱的冰砾石也妨碍着他们的进程。这一天他们才行进了20公里。
在这样的路途中,狗群很快就疲累不堪了。当植村直己吆喝发出起动的号令时,每只狗都背着缰绳一动不动地呆望着别的伙伴,似乎植村直己的命令与它自己无关。另外,当路面崎岖,拉橇十分费劲时,狗群就放弃了格陵兰式的扇面队形,而是挤成一路纵队,将缰绳纠结到一起。植村直己不得不停下来把缰绳重新理好。
对于下属的工作鞭策是非常重要的,但鞭策也要有度,也要学会在适宜的时候让他们得到休整,让其劳逸结合。当你的任务严重超出他们的承受能力时,他们就会变得不听使唤,这是对你过分的鞭策的一种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