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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斯科特为什么输给了阿蒙森?(17)

在一定的条件下,干一定的工作而计算出人体所需的一定比例的脂肪、糖和蛋白质,但这个标准并没有搞清楚所需的总量。极地分队的工作非常吃力:气温从比较暖和到冰川下的平均摄氏零下20度,而且高原上的空气还十分稀薄。当他们从冰盾返回的时候,大约有一个多星期,气温不是十分低。但紧接着,白天的气温就降到了零下30度,而到了晚上,太阳在水平面以下的时候,气温是零下40度。这样的气温对于那些精力充沛、衣着整齐的人来说还不是十分可怕,但这对于那些夜以继日地工作了4个多月,并且食物不足的人来说是非常恐怖的。是不是气温致他们于死地的?

斯科特不断提到极地分队与日俱增的饥饿。很显然,虽然在一段时间内,他们吃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最高标准,但食物并不能减缓逐渐恶化的情况。他们碰到的平均气温是零下10度以下。他们并不能完全吸收这些食物:增加的热量不仅要用于应付因恶劣的路况和顶风所带来的额外的工作量,而且还要给他们的身体带来热量,让衣服和睡袋变暖和。

以下是斯科特最后几天的日记:

3月19日 星期一

昨晚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扎下帐篷。今天我们前进中感到雪橇沉重极了。我们只有两天的粮食,而燃料则不够用一天的了。我们的脚全被冻坏了。

3月22日 星期四

暴风雪更加猛烈,燃料光了,我们的终结快到了,但是我们还都朝下一站前进。

3月29日 星期二

我现在已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们将坚持到底,但我们越来越虚弱,结局已不远了。说来很可惜,但恐怕我已不能再记日记了。

在这白雪皑皑的荒漠上,只有心中的海市蜃楼,它召来那些由于爱情、忠诚和友谊曾经同他有过联系的各种人的形象,他要给所有这些人留下自己最后的话。想到这里,斯科特毅然决然地用他那冻伤的手在日记上写下了给亲朋和祖国的绝笔书。

斯科特在离开世界前心中回忆的美好的往事,遥远祖国、亲人和朋友的怀想,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在现实的严酷的环境下是永远无法实现的。

此时此刻,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妻子,他在信中提醒她要照看好他的最宝贵的遗产——儿子,他嘱咐她最主要的是不要让儿子懒散。他在到达南极之后居然作了这样的自白:“你是知道的,我不得不强迫自己有所追求──因为我总是喜欢懒散。”在他行将死去的时刻,他仍然为自己的这次决定感到光荣而不是感到遗憾。“关于这次远征的一切,我能告诉你什么呢?它比舒舒服服地坐在家里不知要好多少!”

此时此刻,他还牵挂着同他一起罹难的伙伴们的妻子和母亲,他怀着最诚挚的友情在信中为他们的英勇精神作证。尽管他自己即将死去,他却能够以坚强的、超人的感情去安慰那几个伙伴的遗属。

此时此刻,他居然没有忘记他的朋友。他在信中说,在这样的时刻,他为自己是这个民族的儿子──一个称得上儿子的人而感到欢欣鼓舞。他写道:“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一个伟大的发现者。但是我们的结局将证明,我们民族还没有丧失那种勇敢精神和忍耐力量。”他在临死时还对朋友作了友好的表白,这是他在一生中由于男性的倔强而没有说出口的话。他在给他的最好的朋友的信中写道:“在我一生中,我还从未遇到过一个像您这样令我钦佩和爱戴的人,可是我却从未向您表示过,您的友谊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因为您有许多可以给我,而我却没有什么可以给您。”

他最后的一封信是写给祖国的。他认为有必要说明,在这场争取英国荣誉的搏斗中他虽然失败了,但却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他一一列举了使他遭到失败的种种意外事件,同时用那种死者特有的无比悲怆的声音,恳切地呼吁所有的英国人不要抛弃他的遗属。他最后想到的仍然不是他的命运。他写的最后一句话讲的不是关于自己的死,而是关于活着的他人:“看在上帝面上,务请照顾我们的家人!”以下便是几页空白的信纸。

死神无情地光临到了每一个人头上。就在生命弥留的一瞬间,斯科特又颤抖地在那封永别的信封上写下了:“致我的妻子”几个字。当那枝铅笔就要从他手中摔落下去时,他突然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它紧紧抓住,抬起手,把刚才写的几个字划掉,重新改为:“致我的寡妻。”

英雄末路,分外仓惶!

斯科特海军上校极其冷静地将日记记录到他生命的最后一息,直到他的手指完全冻僵,笔从手中滑下来为止。斯科特在生命的最后一息,考虑的不是一己之利,心中惦记的始终是别人:朋友、同伴、妻小,还有他的祖国和人民。这些信既是写给他的亲朋和祖国的,当然,也是写给全人类和那个时代的!多么感人的书信。死亡在即,信中居然没有丝毫悲哀绝望的情意,仿佛信中也渗透着那没有生命的天空下清澈的空气。他最后的遗书不是为死后的沽名钓誉,而完全是爱的真情流露;信写得如此镇静,丝毫不像一个行将离世的人!斯科特是怀着一种热烈的爱而没有丝毫的恨离开了那个冰冷的世界。

阿蒙森一行五人在南极住了3天以后,于1912年1月25日,乘 11只狗拉的两架雪橇安然回到了他们的过冬基地——前进之家。

之后,阿蒙森胜利返回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挪威,也传到了斯科特的故乡——英国。人们纷纷议论着,斯科特探险队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人们赶忙组织救援队去南极寻找他们。

八个月后的11月12日,在距离基地大约11英里的一个帐篷里找到了三位探险队队员的尸体。当时搜寻组看到的情景是:帐篷内十分整洁,三具尸体的表情和姿势都显得平静,各人的日记本以及气象日志、地质标本、摄影底片等物件安放得井井有条。

斯科特手中还拿着写有“致我的寡妻”的那封信。威尔逊和鲍尔斯在睡袋里,就像平时睡着了的时候一样。斯科特的睡袋口是打开的,一只手伸在外面,搭在威尔逊的身上。他的肩膀下边压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着3个笔记本,里面是他的日记和科学资料。

负责科学研究的威尔逊博士,在离死神只有寸步之遥的时候,仍抱着一个沉重的口袋,他就是在疲惫得只能爬行的地步,依旧没有抛弃极地探险的传统,把沿途收集到的16公斤化石和其他地质标本随带在身。他们把最宝贵的财富留给了后人。

一切迹象表明,他们是安详从容地离去的。

就这样,他们在离最近的补给站只有11里的地方,因为连续9天的暴风雪,也因为体况极差,他们已经无力到那里去取燃油了。

斯科特大约是最后一个死去的,他的日记坚持写到1913年3月29日。3月17日,他写道:“我们都希望自己能以相似的大无畏精神去迎接末日的到来,并且我们确信,终了之日已经不远了。”写完最后一日的日记,他加上一条补充:“看在上帝的面上,照顾好我们的家人。”在给英国公众写的告别信中,他说:“我并不后悔进行这次远征,它展示出英国人能够承受苦难,互相帮助,即便在面临死亡时也可以一如既往地保持坚忍和刚毅。”

在英国国家主教堂里,国王跪下来悼念这几位英雄,他们的底片和电影胶卷被带了回来,事迹传遍世界,看来徒劳的事竟再次结出果实。壮丽的毁灭,虽死犹生,一个人虽然在同不可战胜的厄运的搏斗中毁灭了自己,但他的心灵却因此变得无比高尚。

斯科特探险队尽管悲壮地屈居亚军,但他们同阿蒙森和其他极地探险者一样,仍是值得后人纪念的。他们为人类认识南极立下了不朽的功绩。

奥地利作家茨威格曾充满激情地评价斯科特的悲壮结局,他说:“一个人虽然在同不可战胜的厄运的搏斗中毁灭了自己,但他的心灵却因此变得无比高尚。所有这些在一切时代都是最伟大的悲剧。”

斯科特在与大自然的搏斗中虽然失败了,他的肉体虽然倒下了,但是他的心灵却经受了考验,变得无比的崇高。他们勇于认识自然,挑战人类自我,实现生命价值的精神,将永远给后人以精神的鼓舞!当这有价值的、美的毁灭时,不能不让人感到这是一个伟大的悲剧!

在这场生死竞争之前,阿蒙森断定,人的体力和西伯利亚矮种马都无法抗御南极的严寒,惟有北极的爱斯基摩狗才能在极圈拉着雪橇前进,于是他用了20条膘肥体壮的狗胜利完成了去南极点的往返路程。而斯科特则主要用西伯利亚矮种马、摩托雪撬和少量的爱斯基摩狗,结果,摩托雪撬坏了,狗跑掉了,矮种马冻死,使这支队伍过早地接受了严峻的挑战──在此以后的时间里,他们只能靠人拉雪橇前进。这样前进的速度就大打折扣,遭受灭顶之灾也就成为必然了。研究南极探险史的科学家指出,阿蒙森的胜利和斯科特的失败,并非在于两者的计划周密与否。有经验的人未必能够战胜新手。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经验本身,而在于无论基于经验的计划,还是基于逻辑推理的计划,只有经得起实践检验的真正能够解决实际问题和需要的计划才是能够达到目的的计划。

我们的赞扬斯科特的同时,也有必要对他的错误进行反思。

斯科特在他的第二次南极之行中,他犯了一些他头一次已经犯过的同样的错误,并且有的还犯了不止一次。这些错误就单个而言,不至于要他的命,但当这些错误合在一起时,它们要了他的命。但是斯科特不断犯错误,而一个最致命的错误就是当他们在南极极点高原上时,他把最后细心计划的两个4人一队的行动单位分成不均等的五人与三人两个队。五个人需要的食物和燃料当然比四个人要多,结果是五个人全部由于饥饿和缺乏燃料而送命。

在研究了一切证据之后,我们不能不得出这样的结论,斯科特的悲观从下面说是“最伟大的悲剧”,从负面说就是一个“错误造成的悲剧。”

我们知道,阿蒙森是第一个一次就成功地到达了极点(包括所有探测南极和北极的人)的人。可是,阿蒙森也没有逃脱悲剧的结局。

1928年5月28日,有着辉煌探险经历的阿蒙森得知自己原来的伙伴诺拜尔乘坐飞机在北极失事时,出于对诺彼勒的友情,也出于一位探险者的勇敢和无私,不顾自己56岁的高龄,1928年6月18日,阿蒙森从挪威的卑尔根乘坐“拉姆”号飞机,飞赴斯瓦尔巴德群岛北部冰区去营救。

乐于助人的阿蒙森具有极大的人格魅力,这也正是他能够第一次就能够成功地征服南极的原因所在。

然而,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他,于6月20日发出最后一封电报后,便失踪了。几个月后,人们在挪威西北部发现了阿蒙森乘坐的水上飞机的残骸,而却无法找到阿蒙森的尸体。他把自己的灵魂和肉体,都贡献给了极地这个地球王最神秘的土地。

生为探险而生,死为探险而死的两极探险英雄阿蒙森就这样谢幕人生。

阿蒙森一生都在探险,他把发现地球上每一个未知角落作为自己的责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虽然,他的死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谜,但他一再展示人类开拓精神的英雄壮举,已经并将继续永存于世。

当得知阿蒙森遇难的消息,多少人在为他惋惜,为他祈祷,祈祷他在自己终生迷恋的地方找到了最终的归宿,为自己的一生写下了圆满而略带遗憾的句号。

极地探险家南森为他的老朋友阿蒙森写下了一段动情的纪念词:“他在那寂静的冰层下,找到了没有墓标的坟墓。他的名字无疑将像北极光那样长远的闪耀。他像夜空中突然出现的一颗明星来到我们中间,然后又突然星逝光消,只留下我们茫然若失地对着那空虚的地方凝望。”生命不息,追求不止。阿蒙森和斯科特一样,把自己的生命完全交付给了极地探险事业,也在激励着无数人们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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