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冰继续说：“与宋玉一起经历了一次生死，我们无话不说了。我从她那里发现了教育基地这个商机。
投资教育基地貌似一个巨大的投资，其实投资只是个幌子，只要把地征上来就可以用土地做为抵押，到银行去贷款，再‘投资’回去就可以了，等于是个无本的大生意。况且我能想到贷款后继续做其它生意！我可以用那笔钱再买其它的地，再次抵押后用钱和地做其它生意，比如为天海集团建设的厂房，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构思的。
我发现了这是一个难得的巨大商机，我就决定把它夺过来，宋长城的确没有理由取消合约，但是他有权力改变合作伙伴。我所要做的就是给他一个改变的理由。
于是我抓紧时间成立一个大公司，而且是国际化的，细节上我考虑到了田铃，她代表的是外资公司，我们合作后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与宋长城合作了。当然，我的这些构思必须骗过宋玉，让她认为我只是为了帮她出气才肯向教育基地投资巨款。
如此，宋玉才能够很风光地回家。她需要一个回头的理由。她可以凭她的刁蛮和我更优厚的合作条件，改变父亲的合作伙伴。
做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比较容易，因为我玩惯了空手道。让我感觉最累的是，我没想骗取贷款后拿去挥霍或者另做它用，而是要把这个天大的骗局落实——真的建设一个教育基地。
我在夺取这个生意时首先想到的是要干一件实事，要让这个真实的谎言成为我帮助李月开发半山村的经济基础，所以这个总体项目审批下来之后，我还要审批一系列与空手道无关的真正的项目。还要向里注入大量的资金。我必须迅速靠钱生钱来支撑这组巨大的投资，所以我的天艺公司必须圈钱提供资金来源，开办绢花厂才成了不得不走的一招险棋。我无法从教育基地马上赚钱，而是临时借钱出来经营其它投资，但它反而成了我最大的经济负担。这才是我真正的累。
只有等到教育基地正式运营的那一天，经济问题才能最终解决，因为教育实在是一项暴利行业，尤其高等学府。但是，恐怕我们都看不到那一天了。”
大刚佩服得五体投地：“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可是你并没有提前准备啊？你面对机会时的反应太快了！可以说一举多得啊！让我怎么说你呢？你确实成仙了！”
柯冰也缓缓地躺下来：“我并不是没有准备！我的心痛和失落已经在航海旅行时慢慢好转了，因为那次航行足足用了近半个月时间，可以说我想清楚自己的使命了，只是还无法让自己振作起来。
峨眉山赌命的确是我生命中的一次转折，马上让我投入到一种与命运抗争的精神状态里。之后我没有再勾引任何女人，只是好好把握依然拥有着的。但是我舍不了李月，无法面对家庭的枷锁。我能做到无欲，也能做到无我，却惟独做不到无情！”
大刚思考着问：“烙饼，你经历了那么多女人，如何看待爱情的？”
柯冰慢慢答道：“当你最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把她美化，其实你爱的不是对方，而是你自己的幻想。说白了，爱情就是魔咒！”
大刚摇头：“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啊？”
柯冰解释：“我对李月的爱就是一场幻想，一场误会。我首先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对象，设计一个爱情标准——她是个羞涩的女孩，纯洁的女孩，平静的女孩，没有复杂背景的女孩。
遇到李月后，一切都符合条件。我们跳舞认识后，我约她离开去聊天。她首先想到的是我要引诱她，而她正渴望激情。当时她要辍学了，想在临走之前学会跳舞，也想体会一次心动的感觉，所以对我的挑逗很动心，因为提前就想到了，所以她才羞涩。结果我把那分羞涩当成了纯洁，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由于误会和设想而爱上了她。
她一直等我去勾引她，对我没有任何防范，而我却误解成了她的信任。尤其出去旅游，她是把自己出卖了，想用身体换得我的陪游佣金，我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出于这种目的！当然，李月确实有很多优点，比如她的坚毅、聪明、温暖。但这些并不是我爱她的初衷，因为误会，我爱上了她的纯洁、羞涩、平静。之后才发现了她的坚毅和聪明，并马上把这些计划外的优点列为我爱她的理由当中，尤其当我完全接受她时，简直就是一场幻想，缺点也成了优点。
本来我理想中的爱是简单的背景，而李月可怜的身事，却成了我怜爱她的动力，主动去承担她生命里的负担。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走不出她的情结，明明知道过去的一切都是误会，却依然不能舍弃。
也许付出才是爱吧？但不是因为爱的深才付出多，而是付出越多才爱得越深！爱也是一种感动，但不是感动对方，而是感动自己！而李月恰恰具备这样的条件，可以在她身上崇高地付出，而这种崇高的付出又能很大程度地感动自己！所以对李月可以用无限的付出来感动自己！”
大刚替他诠释：“如果不是爱的负担过重，冯源怎么会自己主动出局？你不枉活一生，因为你承担下了爱的负担，你负担得起！所以你得到了最珍贵的爱。这才叫难得！”
柯冰摇头：“得到之后我才发现那是一场梦！且不说刚开始时的压抑，当李月接受我之后，我依然无法完全释放自己，似乎连都是任务，我必须给予她很多。而我总担心完成不好。”
大刚慢慢体会着柯冰的感觉：“换句话说，李月是个无底洞：不但经济上需要你支持，精神上需要你支撑，感情上需要你温暖，灵魂里也需要你付出，甚至身体上也需要你补偿。”
柯冰简直要流泪了：“所以我爱得才那么累！并不是因为追求不到而累，而是得到后要承担那么重的责任，才发现全身心地去爱一个人是那么的累！”
大刚安慰他：“也许是你心理负担太重的缘故吧。难道累的同时你就没有满足？”
柯冰缓了缓道：“有，满足是一种醉！可以沉醉、可以陶醉、更多的是麻醉！因为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累，都是感动自己的，所以才无比珍惜付出后换回来的享受和满足。而这种享受和满足不能用数学公式来换算，与付出可以划等号吗？理智地说，不能！但是感情不是数学公式，所以幸福的感受只能是一种麻醉。我的确沉醉、陶醉、麻醉在了李月的柔情里。但我同时也知道，那只是一场幻想、一场梦。”
大刚仿佛在念歌词：“无论累也好，无论醉也好，总之都是我们灵魂的需要！”
柯冰慢慢品味大刚的话，欣慰地笑了：“本来我已经很消极了，被你这么一说，似乎又找到感觉了。现在想一想，虽然李月不是我当初幻想的那个李月了，但是和她在一起没什么可后悔的，爱情的确象魔咒，只要李月一靠近我，我马上就会被一种温暖所覆盖，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更主要的是，爱上李月，等于事业就是爱情，爱情也是事业，她能让我的成就更有意义，或者说生命有意义！”
大刚平静地问：“兄弟，假如我们有明天，你打算怎么过？”
柯冰突然想到了自己和李月喝“毒酒”后，两人几乎坚持不住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问李月的。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轮回？
柯冰慢慢答到：“假如还有明天，我应该尽快回到杜倩身边。”
大刚眼睛一亮：“算你小子还有一点儿良心！”
柯冰摇头：“不是良心，更不是施舍！杜倩和我才是真正的爱情！和她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如果为她治病算付出的话，那么付出这点代价并不算大。而我得到的将是美满的幸福，那是一种全身心的轻松与宁静！”
大刚疑惑：“我知道你对杜倩很满意，但我始终认为你在利用她，说利用可能不大确切，总之你通过和她的肉体关系，占有她的身体，征服她的感情，获取她的劳动，满足你的私欲。你对她可以做到很好，但是你从来就没负责过！她对你如此投入，但我也看不出认真来，只能看到一种依赖关系，双方都不严肃的性关系，怎么能是真正的爱情？难道她能和李月比吗？”
柯冰道：“你以为她对我不认真？真爱无模式，不是旁观者清，而是只有自己知道！你再继续深入！”
大刚还是不明白。
柯冰解释：“虽然我们一开始并不是认真的，与我跟其他女人调情一样，我起初就是为了在床上征服她。但是对别的女人，征服之后无非是要给予一个交代；而杜倩不同，我居然产生了一种恋爱的感觉。
其实我们都明白各自的状态，无需刻意改变自我，也不去设想未来，更没有要求和承诺。相信自己，相信爱，早晚会走出一个结果，无论结果是什么。
我们的爱情就象我们的性关系一样，随时享受眼前的幸福，即使明天就分手，今天也会全身心投入！把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叠加起来，不就是永远吗？于是我们真实地走过了爱的四季，走向了爱的最高境界。真爱不一定有结局，更不是我们主观能够设计的，而是客观走出来的。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甚至没有设想，只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我们都能完全陶醉在彼此的美好里。”
大刚慢慢闭上眼睛，回味柯冰的体会：“真爱没有模式！它无处不在！我们最好不要去幻想！也不能设计，坦然去走，能走到什么程度……”
柯冰笑了：“你终于理解了……比如我和李月，当初设想得太完美了，不但当初走向了分手，而且今天仍无法继续走下去。和她在一起我很累，不但要迁就她，而且要伪装自己。
杜倩和我没有任何承诺，我们却能坦然面对。不但能一直走下去，而且在一起轻松、自如、真实、美好！”
柯冰不再说了，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大刚也安静下来，他同样要从头到尾进行一次彻底的反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