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生,你在干什么?”小眼镜老师在讲台上大发雷霆。“老师,我在认真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我一本正经地答道。“哈!哈!哈!”全班同学再一次冲着我大笑,并且开始七嘴八舌地笑话我,议论我,对我品头论足,说长道短。“老师,他是一个大笨蛋。”“老师,他是一个大白痴。”“老师,他是一个神经病。”
此时,我的心里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感觉。我能感觉到,小眼镜老师不会像老爹那样,动不动就举起手来劈头盖脸地打人,她只会动动嘴巴说些高深莫测的话,就像对牛弹琴一样,这种方式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冲击力。所以,我不在乎小眼镜老师怎么教训我,也不在乎同学们怎么议论我,我认为只要自己开心就是大吉大利,根本就不去听小眼镜老师叫我改掉坏毛病的那番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
我朝着同学们做着鬼脸,然后又旁若无人般开怀大笑,直到小眼镜老师破口大骂起来,并且不停地说我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我读书的万丈激情才有所减退。我若有所失地低下头去,冷眼看着同学们笑得已经变了形的脸,然后开始简单地想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
我从生下来就一直喝着生活的苦水过日子,家穷多病身体弱,妈妈在我出生六个月的时候就离开了我。我虽然不知道我那所谓的妈妈长着一张慈母脸还是三八脸,但我们父子俩多年相依为命的生活经历告诉我,那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之所以用女人来称呼我那所谓的妈妈,那是因为我一直都觉得她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她并没有留给我一丁点儿母亲的记忆或者妈妈的印象,虽然她给了我魔鬼般的身材:嘴尖头小皮肤黑,瘦骨伶仃四肢长短也不齐。也因为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我的美称比比皆是:黑猩猩,大公猴,叫花子。而我真正的名字,是叫王易生。这个名字也是妈妈所赐。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很顺利,就像拉一泡屎那么容易,没有经受太多的痛苦和折磨,所以叫我易生。除此之外,任我歪着脑袋左思右想,就再也找不到我叫易生的理由了。我去问老爹,老爹说不是我想得那么无聊,我的名字是容易生存的意思,以后无论我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之中,都会有衣穿,有饭吃,都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我对老爹的这种理解很不满意,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了妈妈。但是妈妈已经弃我而去,我的名字,成了伴随着我艰难成长的一个谜,如同我不知道妈妈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一般。
我并没有因此而憎恨妈妈,或者想念她。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选择做任何事情的权利。妈妈怀胎十月,然后生下猩猩一样的我,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又用笨拙的思维给我取了一个不知作何解释的名字,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却是天经地义。所以,我没有憎恨她的理由。但是,她在我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让我无法记住她的容貌,让我无法知道人的奶水是什么味道,所以,我又找不到想念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