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
我站在谭川面前,心里很不舍得他走。
刚回来没几天,我爷爷他老人家和医院的几位大夫还没确定好我的治疗方案,谭川就先接到了他导师的召回电话。他的导师,×××教授,要去北京为一个大项目做指导顾问,问谭川有没有时间。
我想,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谁放过谁傻。我让他去,不去不行。
于是现在,我像一个送相公进京赶考的小媳妇,纵然不舍,却什么都不能说。当然了,主要是因为我这方面的功能有点失灵。
我的青梅林小白沉默地站在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气,我恶狠狠地瞪他,示意他不要破坏氛围。
谭川笑一笑,抬手揉揉我的头发,这个动作他已经做得纯熟之极。
谭川看向林小白,“江莱拜托你照顾了。”
林小白点头,神情异常的慷慨悲壮,“壮士你放心地去吧,她是身边没人的时候比有人的时候坚强。不过你要是回不来,我可以考虑牺牲自己娶了她。”
话音还没落就被我踹一脚,小白兄抱着脚丫子去一边喊痛去了。
谭川看着我,“看来我不用担心你被欺负。”
我点头再点头。
谭川微微一笑,慢慢俯下-身,抱住我,像家长哄小孩一样,轻轻地说:“乖乖的,等我回来。到时候,你一定已经好了。”
我紧紧抱着他,点头,真想说,“我答应你。”
谭川起身,深深凝视我,又习惯地揉揉我脑袋,“我走了。”
我站在原地,行注目礼,一直到谭川通过安检,背影消失不见,我也没有动。
他一走,我就觉得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心里慌慌的。
林小白拍我后脑勺,我怒目看他,他唏嘘,“江莱,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真是个痴情女子。人非草木,连你也有情啊!”
要是以往我早就把他说得七荤八素了,奈何我现在发挥不出实力,只好在行动上补足。我踮脚,也去拍他后脑勺,林小白挥手臂格开,笑着后退,我追着他打。
天晴得很好,阳光一闪一闪的,我抬手遮遮眼睛。
林小白走路从来不老实,走两步跳三步,小时候曾被激进派的老师以“这孩子有多动症应该带回家不应该在课堂上被压制天性影响真性情的发挥”为理由遣送回家。于是林小白是真性情一直被保留到现在,还是多动症。
我慢吞吞地走着,行道树也是懒洋洋的,过目的全是家乡熟悉的风景,整个人不由地放松。
林小白看向我,目光有些复杂,他突然发出一句感叹,“现在你这样,真不习惯。”
我默,我也不习惯。
林小白长叹一声,“不提了,走,吃饭去!”
我离开来了精神,示意他跟我走,我冲他做口型,“一高,酸辣粉。”
林小白翻译,“一高旁边的酸辣粉?”
我冲他扬下巴,一笑。
一高旁边的这家酸辣粉特别有名,以前我们就常常来。我和林小白是一个比一个能吃辣,当年我们就常常以酸辣粉里最多能放几勺展开竞赛,一般是我技胜一筹,林小白技不如人,时常惨败。于是这厮怀恨在心,时刻准备着扳倒我。
等上菜的功夫,我和林小白闲扯。
我写:小时候我结巴的时候,你这厮和别人一样,竟然不搭理我,想起来我就气!
林小白:哪有!
我:你还不承认?那次,隔壁谁谁谁哪个小姑娘找你玩,我也找你玩,她说我结巴,不让你和我玩,你就颠颠地跟人家走了!别以为我记性不好,我记你一辈子!
我把本本给他看,林小白特别委屈地抬头看我,他捂着胸口,一副中了一箭的模样,“江莱,原来在你心里,我林小白是这样的人!我心碎了!
我:咦,那你是啥人啊?
林小白眼神幽幽的,“那天我被小花拉出去,不是和她一起玩,是教训她以后不准欺负你,为这个我还被她挠了。结果等我回来,你就不见了,第二天你就回你外婆家了。你这个没良心杀千刀的,原来你误会我这么多年!
我:啊……恭喜你,你沉冤昭雪了。
林小白:“……”
我直想笑,高兴了一会儿,再一想,我还得谢谢林小白呢。要不是那时候我回外婆家,就遇不见谭川了!
我冲林小白笑成了一朵花,他愣了,“你怎么了,笑得跟泡开了胖大海似的?说,你又有什么坏点子了?”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我边思索边写:其实我最近也有感触。你看我小时候吧,得过结巴的毛病,好了。现在,又得了个不能说话的毛病。你说,是不是我平时说话太刻薄,得理不饶人,现在遭报应了?
林小白拧着眉头想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也不是,我觉得还好。你这个叫意外,要是报应的话,凭你造的孽,肯定比这个要严重得多。”
我、我真想拧他。
林小白又指出,“哎这有个错别字!”
我:“……”
林小白嘿嘿一笑。
我又埋头写:一直没机会问你,你和思遥,到底怎么了?好上了?
林小白一怔,半天没答话,我伸手推他。
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写:少年,不要害羞,老实交代。
林小白白我一眼,“没什么好交代的。”
我写:不要欺负我现在不能说话啊,思遥说你俩接吻了,你吻的还是她吻的?
林小白脸上红了一红,我特嗨皮地等着他怎么说。
半晌,他气呼呼地瞪我一眼,“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这么八卦啊。”
我笑眯眯的,耐心等待。
林小白气馁了,幽幽地看我一眼,“其实,我对解思遥……唉,思遥对我……这简直没法正常叙述!”
我埋头正要写,手机忽然响了,思遥的电话?!
我按下接听键,她生机勃勃的声音响起,“江莱,我下飞机了,你现在有时间吗?你让谭川接电话吧。”
我敲一敲听筒,把电话递给林小白,慢慢地做了个口型,“思——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