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2)
哦……怕是不仅讨不到这个人人瞩目的格格，反而会让天下人怀疑他居心叵测……我心中悄悄地补全八阿哥那没成的句子。又记起了父亲的话，在这个特殊的家庭，他们先是臣后是子，就算是成婚这样私人的事情，一旦让皇父心存芥蒂，有可能就此断绝他一生的仕途和亲情，那后果的惨烈远不是平常人家可以想象的……
“那不能就这么等着啊。” 胤禟提议，“若不然，你去求求惠娘娘？”
听说，八阿哥因为生母出身卑微，自幼便养在大阿哥的额娘惠妃身边，直到他开始读书，聪颖好学，又与众兄弟相处和睦，康熙这才母凭子贵，封他的额娘为良妃，只可惜那也不过是个名头，平日良娘娘深居简出，从不与任何人来往。如今到了儿子议亲的时候，这个早被忘却的女人连和丈夫商讨的资格都没有……希望不得不落在了养母身上……
可谁知，八阿哥竟是叹了口气，再不搭话。
“表哥，你想想看，这如何行得通？”琴雅的声音也是低落，“娘娘早年为了江南随驾一事与惠娘娘彻底翻了脸，如今虽说在皇上跟前儿还能说句话，可私下里早就不来往。让惠娘娘去讨我，她怎么肯呢……”
不知当年的矛盾有多激烈，不知这两位娘娘有多记仇，可看胤禟也没了声音，我就明白，此路是再走不通了。
王子和公主都郁郁地沉默，我这个外来人倒仿佛看到了什么，仔细想了想，试着提议，“既然正着不行，那……就反着来。”
“嗯？” 琴雅纳闷儿。
“对呀！” 胤禟立刻领会， “秋儿说的对！既然八哥不能去讨琴儿，那就让琴儿去讨八哥！”
“表哥，你，你说什么？让我去讨？我怎么去讨？跟谁讨？这，这怎么好？”
“格格别急，自然不能让你自己去讨。”
“嗯，让额娘去替你讨。琴儿今年十六岁，也到了议亲的时候。可她不比宫里的格格们，皇阿玛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可额娘可以去向皇阿玛请旨，给琴儿指一门婚事。”
“可是，琴儿的婚事，怕是宜妃娘娘心中也早已有了人选。”八阿哥依然眉头不展。
“哦？谁啊？”我好奇地问。
“只可能是两个人。”八阿哥看了看我，略顿一顿才开口，“一个是太子，另一个……就是九弟。”
“啊？”我一惊。
胤禟紧紧揽住我，轻声在我耳边说，“不怕。”
“太子一直对琴儿有心，当年若不是因为她还小，他怕早就讨了去，如今琴儿大了，我看娘娘也对太子这边有意。”
“娘娘能舍得格格去做侧室吗？”我有些不能相信，不是说宜妃对琴雅视如己出，哪有送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做小的？
“可那是太子啊……”八阿哥长叹一声。
是啊，那是太子，一旦新皇登基，郭络罗氏就又有一个人入住后宫。只是眼前的这几个人却不知道，这个太子不过是个过渡的阿斗而已，真正的明日之君是……他。
“我才不嫁给太子！”琴雅恨恨地说。
“而且除了太子，娘娘还想着九弟，他们自小青梅竹马，在娘娘心里是再合适不过了。也或者，九弟甚至都要排在太子前面。”
八阿哥的话如一记重锤敲打在我心上，害怕地紧紧握住他的手，“胤禟……”
“八哥！你别吓秋儿。什么‘再合适不过’，额娘那里我心里早有数！”
八阿哥没有再搭胤禟的话，可他眉间的沉重丝毫没有减轻甚至更加阴沉，我不由得轻轻咬住唇，宜妃我并不了解，也从未谋面，可从温琳敦琳姐妹的言谈中，我可以感觉到那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此刻八阿哥的忧心忡忡和胤禟的信誓旦旦，更说明了她性格的复杂和难以捉摸，那该怎样打乱她的如意算盘，成全我们呢……
“既然知道娘娘心中的人选，若是我们能让这两个都成为不可能，那下一个会是谁呢？依我看，下一个，非八爷莫属！”
“哦？”琴雅看着我。
“以格格的身份，普天之下，能配起你的也就是大清的皇子了。如今尚未娶嫡福晋的适婚皇子只有八爷，十爷和胤禟。在八爷和十爷之间做选择，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八阿哥的相貌才情远比十阿哥强，而十阿哥的额娘也已经早逝，这样的二选一押宝，只要宜妃头脑正常，再不会有错。
“秋儿说的对，只要我们让额娘不再想着太子，琴儿的婚事就有了着落。”
“这个选择一定要让娘娘自己做，胤禟不能说，格格不能说，八爷更不能露面，只有是娘娘自己的主意，她才会尽快地去找皇上。”
“八哥，你说呢？”
“嗯，”八阿哥点点头，“只不过，该如何让娘娘不再想着太子和你呢？”
“我这边你尽管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胤禟自信满满。
“九弟，断不可掉以轻心。娘娘虽然宠你，可这毕竟事关郭络罗家，又是你的终身大事。”
“嗯，我知道。只是太子那边该如何呢？”
我轻声笑了，“只要胤禟这边没事，我知道怎么对付太子！”
“哦？”三个人六只眼睛同时看向我。
“此事不能依靠别人，只能是格格你自己了。”
“我？我该怎么办？”
“你附耳过来。”琴雅凑了过来，我在她耳边耳语一番。
“啊？这怎么行？”她竟叫出了声。
“不行吗？那好，那格格就安心等着做太子的侧福晋吧。”
“你……”琴雅回头看了看八阿哥，别扭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好，就依你。”
“这就对了！为了八爷，这点点小苦你都吃不得吗？”
“秋儿，你让她做什么？”胤禟好奇地问。
“说的是，要琴儿受什么苦？”八阿哥也不解。
“这个时候你们就别怜香惜玉了。重要的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了，若真是成了，谢你就是！”琴雅笑着拍了一下我的手。
“哎！这我可是记下了。”
“呵呵……”
“我的藩府开了春再有一个月就要建好了，这事得抓紧，要尽快让娘娘想起琴儿的婚事。”八阿哥还是不放心。
“八哥，这就包在我身上。”
“就是啊，妹妹到了议亲的时候，做哥哥的提出来理所应当。”琴雅难得不和胤禟斗嘴。
“我就跟额娘说，赶紧把她嫁了吧，我再受不得了！”
“看我能饶得了你！”琴雅又要越过我撕扯胤禟。
“呵呵，别闹了。”八阿哥拉住她，“事成之后，咱们得好好谢谢九弟和吟秋。”
“嗯，才算是句公道话！等你们的事办成了，就该我们了，等到明年此时，说不定，咱们几个就在自己的府中赏月呢。”
四个人望着月亮，都出了神，那样的幸福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又坐了一会儿，八阿哥站起身来，“琴儿，我送你回去。”
“啊？这就回去啊？那边儿还没散呢。”听着依旧震耳欲聋的爆竹烟花声，琴雅有些不乐意。
“就是啊，难得出来一次，再坐一会儿吧。”我也帮着腔，却忽地感觉胤禟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那好，你们就先走吧。”胤禟丝毫不挽留，竟然道了别。
八阿哥扶起了别别扭扭的琴雅，两人往山下走去。
“他们怎么这么早就走了？”看他们离去，我有些纳闷儿地，“不是说也不常见吗？”
“呵呵……他们是换个地方，好容易见一次总不能老是四个人待着，是不是？”
“啊？”这两个坏家伙！“你们是不是早都商量好了？”
“是！我还跟八哥说，我要这个地方，让他再寻别处去。”胤禟坏坏地笑着，“我可不想再耽误时间在路上，我现在就要……”
浓浓的酒香，醉人的月光，陷在他温暖的怀抱中，迷恋着他的唇，不能自已……
“秋儿，”他的指尖轻轻滑过我的脸颊，“你说，若不是那天上书房早早下了课，十弟又嚷嚷着要买风筝，咱们会不会就这么错过了？”
“不会！如果不是那天，也会是另外一天；不是风筝，也可能会是画扇；不是京城，那就一定是塞外！总之，我们不会错过！”
他开心地笑了，“我就是想听你这么说！”
“嗯？”
“我怕你总觉得咱们只是偶然，碰着谁都一样，其实啊，只能是你我。”
“你总是这样，想那么多，我才不管它是偶然还是注定，既得着了，就再不会放手！这辈子，是你，就是你了！”
“哈哈……”他大笑着一把将我抱在怀中左右摇晃着，“真是得谢谢琴儿啊！”
“嗯？”不知是不是被晃晕了，我又是纳闷儿。
“呵呵，今儿是琴儿的主意要带那坛子酒，若不是这桂花陈酿，我的秋儿哪说得出这么贴心的话来！”
“啊？你，你真是……”想想刚才自己比他声音都大，那话说的……天哪，真是酒精啊，羞死了……
空中的焰火渐渐哑了颜色，夜似更浓，远处的爆竹声也慢慢疏淡，知道分别在即，越加抱紧了些……
“胤禟，”
“嗯，”
“你……你真的能说服娘娘不要格格吗？”
“你放心，八哥他是太心焦了，其实额娘早就知道我从未对琴儿动过心。”
“真的？娘娘问过你？”
“还用问吗？她是我额娘，什么看不出。”
“哦……”
“所以你放心，也许额娘当初真是想把琴儿留给我，可只要我不肯，她不会强着我。”
“嗯。”心总算安了些，又想起了那一对儿，“那若是娘娘问你格格应该给谁，你可别胡说。”
“我也想到了，别的谁我也不能提，只能顺着额娘的心思，说太子。”
“嗯，只能这样，断不能把八爷牵扯进来。接下来就要看格格的了。”
“对了，你刚才跟琴儿说了什么？你让她怎么对付太子啊？”
“天机不可泄露！”
“快告诉我！”
看他那假装恶狠狠的样子，我笑了，“呵呵，一句很简单的话！”
“什么话？”
我凑到他耳边，“一——哭——二——闹——三——上——吊。”
“啊？？”听我教唆金枝玉叶在皇宫里撒泼，胤禟惊得叫出声来，“这，这怎么好？？”
“这有什么不好？格格虽然自幼长在娘娘身边，可她毕竟不是娘娘的女儿，她是郭络罗和爱新觉罗两家的掌上珠，她的婚事娘娘怎好强 逼着？”
“可这么闹，怕会闹出事来，到时候可就难收场了！”
这一次，我却胸有成竹，“说的是！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娘娘怎么向格格家交代？而且，这一旦闹起来，若是太子知道了，皇上知道了，娘娘如何担待得起？”
“你的意思是……”
“所以，娘娘根本就不会让闹起来！更何况，嫁给太子，也不过就是个侧福晋，哪里就至于让娘娘连自己的亲侄女儿、自己的娘家都不要了？八爷说的对，太子根本就是第二选择，你才是娘娘心中的那个最佳人选！”
看我撅了嘴，他倒笑了，“吃醋了？”
“哼，若是没有八爷，格格若是也想嫁给你，你怎么办？”
“她想嫁给我，我就得要吗？”
“若是娘娘逼着你呢？”
“从小到大，额娘从来都依着我。我想要什么，额娘就给我什么。我的心肝儿，也必会是额娘的心头肉呢！”他揽紧我在耳边热热地戏谑着，“你说是不是啊，心肝儿？”
顾不得羞臊，认真地问他，“真的？”
“若是不信，你等着，这两****就去跟额娘提琴儿的婚事，一并也告诉额娘，我断不会娶琴儿。额娘一定会依我。”
“嗯。”看他胸脯拍得笃定，我这才又笑了。
“秋儿，你不要担心我，倒是你，总是让我牵肠挂肚的。这又进了宫，又不得见，每日只有信，你若再像从前那样，我可不依。”
“你放心。”
“还有，不许再和什么人说说笑笑！别忘了，你可已经嫁给我了！”
“什么时候啊？”嫁给他了，我怎么不知道？
“在教堂啊！”某人理直气壮。
“那，那不过是个假的仪式。”不能作数啊！
“什么假的？你不是说教堂是个神圣的地方吗？怎么有假的？你我已经起了誓，绝不许背弃！”
“你，你真无赖！”我又好气又好笑。
“管你呢，横竖就是这样了！”
心甘情愿地偎在这坏家伙的怀里，期待着与他长相厮守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