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明一如既往地询问了吴飞所在地,随后问起他的头疼,用不用去医院。
“今天不算严重,不去了。”吴飞回答。他忽然想到优盘会不会是方志明的,便问道,“你有个优盘忘在我家吗?”
“没有啊……”方志明的声音有些迷茫,“怎么了?”
“我这儿多了个优盘,外表和我丢的那个差不多,不知道是谁的。”
“那就是你的呗。”方志明说,“我看你还没好利索。”
“但这个优盘容量很大!”
“那你就发个帖子,问问谁丢了大容量优盘。”方志明显然对优盘没半点兴趣,顿了顿说,“还记得我昨天说的女孩儿吧,今天晚上一块儿吃个饭,你、我、文嘉还有她。”
“可我现在的状态……”吴飞仍想着优盘。但又一想,热闹点儿总比憋在家里好,何况也有段时间没看到文嘉了,介绍女朋友也是她的好意,于是便询问起时间地点。
“七点半,西单的‘麻辣诱惑’餐厅,那女孩儿爱吃辣。”
吴飞猜测着爱吃辣的女孩儿该是什么形象:“好,我准时到。”
放下手机,他继续盯着眼前的报纸残片,忽然回想起方志明的话。对,可以上网发个帖子,不问谁丢了优盘,至少可以问问谁见过这种优盘。他看了看时间,决定乘地铁七点钟出发,现在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吴飞暂时放下报纸残片,拿出数码相机,对准优盘拍了两张照片,然后把照片发到论坛上,同时留言询问是否有人知道关于这个优盘的信息。这一切完成后,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报纸上来。很明显,这块报纸是从一整张报纸上撕下的一角。吴飞反复读着残片上的文字。有一面是社会新闻,内容是关于某条街道的捐款活动,有关时间的文字也只是“昨天”;另一面则像是一篇科普文章,文字都是些技术介绍,不过文字之中倒是有半张彩色插图,画的是DNA双螺旋结构,插图的另一半没有被撕下来。根据残缺不全的内容,吴飞判断这应该是有关基因研究的科普新闻。
所有信息中都没有能够推断出准确日期的文字,而且残片上很多文字模糊不清,被皱褶的血迹掩盖着。吴飞对这些残缺的新闻毫无印象,应该没有读过这份完整的报纸,至少没有读过被撕下这一角残片的那页。那么,这块残片是从哪儿撕下来的呢?他想起了储物箱,走过去将它翻倒过来,杂志和报纸散落一地。经过细心查看,所有报纸都完好无损。他又检查了家里其他地方,但找到的报纸同样没有撕过的痕迹。
难道残片真是潜入者带进来的?即便真的存在潜入者,从完好无损的防盗门可以看出,对方技术精湛、行为谨慎,不该是会留下如此明显痕迹的人;如果残片不属于潜入者,那只能说明他再次遗忘了什么。
也许我在流鼻血时,顺手撕下身旁的一块报纸擦拭。被揉成团的带有血迹的残片掉到地上,被无意中踢到桌子下面,而剩下的报纸早已被我扔进了垃圾桶?吴飞设想着各种可能的情况,此时此刻,短暂遗忘竟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蒙在他的心里。还是先弄清报纸的来源和日期吧,即使真的忘记了什么,至少可以推断出被遗忘的大概时间段。
吴飞拿起茶杯,喝了几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吴飞上网打开搜索引擎,尝试在搜索框中输入报纸残片上的信息,结果却五花八门、不着边际。他将信息过滤,提取包含人物、地点等信息的关键词重新输入,试了几次后,终于在第一页搜索结果中出现了大量雷同信息。他点开这些链接,所有新闻内容都大体相似,新闻发布的时间都指向昨天。
怎么会是昨天?他记得昨天昏昏沉沉地回到家,根本没有买报纸,而且晚上方志明来的时候也没带报纸。暂时不管这些,他又将报纸残片翻过来,在搜索框中输入科普新闻上的内容。一个搜索到的链接指向了某个大型门户网站。他知道这种网站上的新闻通常都会注明原出处。果然,当点开这个链接后,不但完整的新闻呈现在他眼前,页面右上角还有个醒目的红色图标,上面清晰地写着“京华时报”四个字。
吴飞立即登陆《京华时报》官方网站,找到了昨天的电子版报纸。十秒钟后,他在第十四版中看到了那篇科普新闻。
第十四版是科普专版,只登载了这一篇新闻。吴飞将报纸残片拿到屏幕前比对。无论DNA插图还是文字段落的排列都完全吻合!接着,他在第十三版上看到了街道捐款的完整新闻,与残片的另一面丝毫不差。毋庸置疑,报纸残片来自昨天的《京华时报》。
查清了残片来源,吴飞感到一阵兴奋,但接踵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疑惑,他甚至感到若隐若现的恐惧。为什么昨天的报纸一角会出现在我家里,上面还沾染着殷红色液体?这究竟是不是血迹,是谁的血迹?昨晚刚到家的一幕如电影镜头般回放在他眼前:打碎的茶杯,开启的电脑,凌乱的床铺……这种种迹象与报纸残片是否存在某种联系?
吴飞仔细观察残片上的痕迹,至少肉眼看起来这就是血迹。他低头瞟了眼自己的身体,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他身上并无外伤。既然是昨天的报纸,血迹的擦拭只可能在昨天至发现残片之前,那又是谁把它带到家里,擦拭血迹,揉成一团扔到了桌下?难道报纸残片在进入家门之前就已经沾染了血迹?
天色渐渐变暗,显示器的光亮愈发刺目。吴飞打开台灯,柔和的光线洒满房间。
身为一个独身男人,吴飞的家算是干净整洁的。虽然曾经的工作繁忙,但只要一有闲暇他就会收拾房间,这对他而言是一种休息,体力劳动能将他的注意力从繁杂琐碎的工作中拖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