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我的人……
这句话顿时让苍流雪浑身冒出强烈的煞气，那股煞气顿时惹得院中的两人惊惧起来：“谁？”
苍流雪隐藏在黑暗中，握拳，他现在不杀他，他要问问何清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苍流雪直接飞身朝回澜殿而去，他的速度很快，倏忽而至。
这会儿何清清正呆在内殿，坐在书案前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在暗处看了她许久，静静凝视着她的表情。
或带着些笑意，或微蹙柳眉，或叹息，或得意。
直到许久之后，她终于写完了，回过身来，一眼瞥见她，吓了一跳。
何清清拍着胸口，嗔道：“人吓人吓死人啦，不寐，你怎么站在哪不说话？”
苍流雪只是不发一语地望着她，那双深幽的眼瞳此刻仿佛暗夜的深渊，择人而嗜。
“怎么了？”何清清有些讶异，走上前问道。
苍流雪一挥袖，顿时布下了结界，不让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想跟你谈谈。”他的眼瞳泛起了淡淡的红色：“我是妖。”
“我知道。”她错愕地说：“怎么说起这个了？”
“既然你知道，应该也知道人和妖是不同的。”他顿了顿：“我今年873岁了，按照我族的寿命，我最少能活数千年。而且，若修炼也许更长。”
何清清挑眉，“你想说什么？”
“而你今年十七岁，你最多不过百年寿命，如果不出意外，过几十年你就会老去，而那时我还是如现在一样。你知道吗？”
何清清俏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了，她认真地望着苍流雪：“你打算离开我了，是吗？”
“你想我离开？”他握紧双拳，“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你明不明白我们无法长久？”
何清清淡淡道：“若你想离开，大可直接说，不必说什么我们之间的差距之类的话。我很早就知道我们无法长久了。”
虽然她这么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亲口听他说出来，她心中却隐隐地闷痛起来，这种窒闷的感觉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她怎么会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
只是，一直以来她对感情的态度从来都是敬而远之，所以她也并没有想太多关于他们之间的问题。
她只想过好现在的每一天，至于将来的事情，她不想多想。
人和妖从来没什么能善终的，也许她早就清楚地认识到彼此的差距，才不愿深陷其中。
可是此刻，当他真的说出来，她却无法想象他离开之后的生活。
为什么，难不成她竟然真的动心了吗？
她心中惊骇，不会的，她只是习惯了而已。
“这么说——”他声音冷了下了：“你根本就没打算过要跟我在一起是吗？很早以前你跟我在一起时，你就打算好了对吗？”
原来他真的猜中了。
她不爱他，甚至从没有做好准备要跟他在一起。
所以，她才会不舍得离开皇宫，是吗？
“你也知道人和妖不可能的，既然你这么说，看来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准备走了吗？大家好聚好散，到底相识一场，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她笑了起来，表情如此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都是如此简单，没有半点的勉强。
苍流雪只觉得整个人一僵，接着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张狂，若不是布置了结界，只怕早就引来大批宫人了。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吗……”他定定地看着她：“是我自作多情。人的感情太复杂，即便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学会……”
他转身往前走去。
“等等！”何清清低声叫道。
她轻咬着唇瓣，眼神复杂，此刻只觉得心中矛盾至极。
她不愿意涉足爱情，就算是涉足爱情，可是，她也不愿意是这样的爱情。
明知道他们无法长久，甚至到时候她老死的时候他还一如往日。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她宁愿留在他心中的是美好的自己。
苍流雪定住了脚步，心跳加快。
只要她说句让他留下，他就不会走。
他紧张地等待着，在这种煎熬中，他也感觉到五内俱焚。
许久之后，终于听到她的声音：“你走吧。”
那道声音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他心口，苍流雪只觉得脑中一阵恍惚，刹那间仿佛看到她如花娇颜在面前绽放，可惜，这朵花儿终究无法采摘。
她还是选择放弃了他。
苍流雪，你还在奢望什么？
这数百年，还不足以让你看透吗？
他自嘲地叹了口气，迈起脚步离去。
眼看着他的身影远了，透着一股决绝与凄凉，何清清只觉得心口剧痛。
不是不在乎吗？
为什么，心这么痛？
一滴咸湿的液体滑过脸庞，她倏然惊觉自己竟然流泪了。
她知道，他若是就这么走了，以后他们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就这么离开吗？
以后，茫茫人海中，他们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那一刻，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直接朝他奔了过去！
苍流雪正满心凄凉，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一团软玉温香紧紧地从背后搂住了他。
他心中一震，只听到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别走，不寐……”
苍流雪闭上眼睛：“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走，没有别的选择。”
“你让我好好想想，先别走，我不想你走……”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苍流雪回过身，“你还是舍不得这一切吗？这些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你……”
忽然，他哑然了。
因为他看到她脸色苍白，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液体，双眸水雾蒙蒙地望着他。
他一愣，指尖抚上那滴液体。
这是……泪。
她哭了？
苍流雪从没有见她哭过，她一贯倔强而聪明，从不会服输的。
苍流雪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房被柔情填满了，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好，我留下。别哭，清儿，别哭……”
他有些心慌，这么说，她是在乎他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