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他瞬间消失在端木昊面前，仿佛从没有出现一般。
如果只能找到上古大帝才能救她，那他也要踏遍整个妖魔界，找出他来。
端木昊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过了会儿，侍女踏进房内，一瞬间看到倒在地上的栾杰尸体，尖叫了起来。
侍卫冲了进来，看到房内满目疮痍，顿时大惊失色。
“殿下，您怎么了？”侍卫们看到他失魂落魄，浑身被血染红了，吓了一跳。
“有刺客……”端木昊喃喃道。
“属下失职，刚刚没有听到打斗声，请太子恕罪！”
“不怪你们——”端木昊望着栾杰的尸体，“处理掉他。”
他离开了这房间，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清清，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会好好活下来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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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国的夜色一如往日，苍流雪带着何清清回到了魔国。
不周山的温泉在整个魔国都十分有名，苍流雪将她放到温泉中，那冰冷的体温让他一阵发寒，只想尽快让她暖起来。
轻轻搂着她的身体，他爱怜地为她擦拭着，穿上衣服。
“对不起，清儿，对不起，我这么傻，误会了你……”他悔恨交加。
那时的苍流雪还很容易相信别人，若换成是现在只怕不会那样容易轻信。
这两年来的痛苦实际上不过是自己可笑的折磨自己，离开她这么久，他无时不在想念她。
可是很多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像一场闹剧。
现在丢失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他只觉得痛苦。
“我不会让你死的，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救你。”他搂着她坐在这温泉旁，血月在温泉中倒映着一道血光，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出一点希望。
苍流雪沉寂了片刻，抱着她想着该怎么寻人。
魔国的上古之中最著名的就是三位大帝。
无始大帝，元辰大帝，斗胜老祖。
苍流雪翻阅过魔国史料，只知道他们的出生地，但是三位大帝早就消失万年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苍流雪只能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去寻找大帝。
即便给何清清服下了万年灵莲，也无法救她的性命，只不过能暂缓噬灵吞噬的速度而已。
如果七日内找不到人救她，那她就真的没救了。
接下来的几天，苍流雪跑遍了大半个魔国，都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大帝的消息。
待他把整个魔国转了一遍，已经几乎绝望了。
何清清的生机越发衰弱，几乎濒死。
第七天，苍流雪抱着何清清冰冷的身体坐在穿云山的峰顶，山风猎猎而歌，卷起他发丝飞扬，他紧紧拥着她的身体，想要给她些温暖，可是，她的身体还是继续冰冷，她的生机几乎消失。
“不要死……”他从不知道何为泪，只是此刻却已经泪流满面。
为何会流泪？
那咸湿的液体肆意在他脸上奔流，纵使得到了一切又如何，此刻他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天地间我不过是孤身一人，我陪你一起去。”他温柔地为她整理着衣襟：“我爱你，清儿，真的很爱你，你既死，我又怎么能独活呢，面对那数万年的寂寞？”
他无法承受那样的孤寂。
漫长的生命在此失去了意义，他不想再继续那漫无目的地人生。
不能与她相守，那就一起死去。
不论需要找多久，下辈子他都要找到她，再生生世世跟她在一起。
他痴痴地望着她，许久之后手掌扬起，白色的光芒包裹着手掌，他抬起手朝自己天灵盖劈去。
就在这时，一道光芒闪过，有一股宛若春风般的力道抚开了他的手，让他濒临爆发的灵力全都回归本身。
苍流雪震惊地转头看去，便看到一对神仙眷侣站在一朵白云中望着他。
那男子仿佛中年年纪，温文尔雅，一袭白衣，手中拿着一把银扇，苍流雪当然知道那不是在故作风雅，那把银扇是一件极品法器。
而那女子娇憨可爱，此刻正好奇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那是个人类吗，你想死？”
苍流雪诧异地看着男人，那是跟他一样的天魔。
他直觉这两人不简单，神情黯然：“为何救我？我只想陪她一起死。”
“咦。”那男子摇着银扇，挑眉：“居然是噬灵，倒是有趣，看来她的生机几近断绝了，不是你用灵莲续了命，只怕早就亡故了。”
“啊，好可怜啊。”女子泫然欲泣：“夫君，你救救她好不好，她是人类呢。好凄美啊，殉情啊……”
男子头痛地看着娇妻，她什么都好，只是这同情心泛滥的毛病总是改不了，可是他看着娇妻那双泪眼，又哪里舍得不答应她？
苍流雪精神一震，这还是这些天来唯一一个看出何清清中了噬灵之人，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跪倒在地：“前辈，请你救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男子打量着苍流雪，讶异道：“资质不错，千年一出的体质。你练成了天魔九变。”他点了点头，忽然道：“让我救她也行，不过你要拜我为师。”
“好。”他没有任何迟疑地答应了。
“不怕我教不好你？”他笑吟吟地问。
“只要能救她，哪怕让我死我也愿意。”
女子感动地看着他：“哎呀，夫君，你看他真是好痴情哦。当年你可没……”
男子咳嗽一声，老脸微红，打断了妻子的揭短行为：“我先救她吧。”
男子只是一挥手，何清清便飘到了他面前，被一团光芒环绕住。
男子的手贴上何清清的何清清的后背，似乎在施法，眼前那团光芒越发炽烈起来，形成了一团巨大的光茧，把何清清整个包裹其在中。
苍流雪焦躁地看着这一幕，虽然心中紧张，但也只能赌他能够治好她。
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而此人，既然敢救，难不成会是上古大帝？
他分不清此人的修为，光只是看着他，便感觉他整个人仿佛一团朦胧的云雾，怎么也无法看到深处。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光芒渐渐淡去，何清清被一道温暖的春风托着，飘到了苍流雪面前。
他连忙将她抱住，小心翼翼地，仿佛怀中的是这世间最美的珍宝，眼含着柔情和狂喜。
何清清的脸色红润了许多，肌肤恢复了常温，苍流雪探寻了片刻，发现她体内的毒已经去除，不再吞噬生机。
“她的生机……”苍流雪急道：“好像还是很弱啊。”
男子点点头：“噬灵吞噬灵魂和生机，我虽然解除了她的毒性，但是她缺失的东西却无法帮她补全。何况她是人类，也不能以魔族功法为她解毒，所以，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她只能再活一年就会死。”
苍流雪脸色大变：“不，前辈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的是不是？”
如果她只能活一年，那跟现在死了还有什么分别。
“夫君——”一旁的女子不依了，又笑嘻嘻地看着苍流雪：“傻子，怎么还叫前辈？”
苍流雪这才明白，立刻拜倒：“师父！”
男子笑了笑：“我名唤斗胜，为师确有法可救她，不过此法倒也颇为危险，那需要你分一半的灵魂给她，这样你二人灵魂共生，她也可共享你的寿命了。你可想好了？”
苍流雪大喜：“多谢师父。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忽然他又愣了：“师父你是斗胜老祖……”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撞见了上古大帝，这时才想起《天魔经》也是此人所创。
而一旁的那个女子肯定就是斗胜所娶的人类妻子单柔了。斗胜为其创了换血大法，让其变身为魔，如此女人方能长生。
苍流雪没想到竟能遇到他，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不想和他一起。”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让苍流雪为之一震。
那在他怀抱中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挣脱了他的怀抱。
那双琉璃般的美眸泛着冰冷和无情：“我不想跟你一起长生，也不需要你的灵魂。”看向斗胜，她淡淡道：“谢谢你救我性命，麻烦你送我回人界吧。”
“清儿！”苍流雪的脸色瞬间就毫无血色：“你不能这样，你现在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就算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但是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等到你完全恢复了，如果你还是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走，走得远远的，我……”
单柔好奇地看着他们，直觉这二人的感情很是复杂，这又是什么状况？
何清清笑了起来，那笑容却有些嘲讽：“活那么久有什么意思？我只想做个快乐的人，跟自己的爱人好好度过余生。我不想欠你什么，苍流雪，在你那晚不相信我离开之后，扔掉这枚戒指之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结果了。我本来想要跟你在一起的，是你自己选择了离开。你刺我这一刀，也算我们两清了。我谢谢你救我，但我现在不需要你的施舍。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更不喜欢脑子里还藏着别人的东西。”
苍流雪倒退了一步，几乎无法控制痉挛的心脏那剧烈收缩的痛，他眼瞳中满是痛苦：“我知道那是我的错，求你别这样对我……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死在我面前……”
何清清耸耸肩：“活那么久，端木昊会老死的，我不喜欢埋别人，那就让别人来埋我吧。反正我死过两次了，也许说不定我还能回到那个世界呢……”
苍流雪浑身一颤，紧握的双拳不断有鲜血滴落下来：“你不肯原谅我，是吗？”
斗胜发现了什么，“你不是此界中人？”
“是啊，我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死亡并不是终点，我其实并不怕死。麻烦你送我回人间界的京城去。”她笑眯眯地看向苍流雪，“早就原谅你了，不必用这副表情看我，我们以后只会是陌生人。”
苍流雪几乎无法承受她的话，单柔看他如此，有些不忍：“那个其实如果你们相爱，没必要这样互相折磨吧……我也个人类，很明白你的心情。可是——”
“谢谢你，夫人，但是我很确定我的选择。”何清清从大病中醒来，早就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可是，她的心冷了。
她讨厌别人不信任她，讨厌被人遗弃。那时候她放了真心，却被他抛在地上，她不会原谅。既然他选择了遗弃，那她也不会再吃回头草。
什么感情，就随风去吧。
她再也不想相信了。
她累了，也许死亡是好事，能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个她能够掌控自己，掌控身边事情的地方。
苍流雪定定地看着她，而她却冷然地看着他。
许久。
她转过头：“放我走吧。”
“清儿……”他颤抖着闭上眼，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无力劝说。
斗胜老祖瞥了他一眼，目光也并没有什么变化，直接一挥手，一团柔和的光芒包裹着何清清消失了。
单柔看苍流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提醒他道：“你也可以想办法的，有些圣物倒是可以补充她的生机和灵魂之力。你倒可试试看。”
苍流雪仿佛找到了目标，一下子清醒过来。
不管她怎么说，他还是要为她努力，他不会放弃的，怎能任她如此死去？
斗胜老祖点点头：“天珠果倒是有此功效，只可惜世间难寻，魔国皇宫好似存有唯一一株。凡人也能服用，只需为其疏导药力就可。”
苍流雪顿时明白了，“多谢师父指点！”
斗胜笑了笑，交给他几张灵符：“若有事，可传音与为师。”
苍流雪对其颇为感激，斗胜老祖与自己不过是萍水相逢，却帮了他这么多的忙，高风亮节，不愧上古大帝。虽然与他初相识，倒颇为敬佩他的为人。
虽然何清清的态度让他颇为心痛，可是他自己伤害她在先，也明白她不可能这样就原谅他。
但是他会等，会努力。
首先就是让她的寿命延长。
斗胜又说了几句，苍流雪时而蹙眉，时而点头，许久后才道：“师父，我这便去取来天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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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清被斗胜老祖直接送到了京城。
她出现在一个小巷之中，何清清走出巷子，看到眼前正是最繁华的大街，再过几条街便是王府了。
她离开也有七日了，端木昊一定很担心吧？
反正，也只有一年的时光了，再多说也是无益。
当人生变得局促时，什么样的计划都已经是无用的了。
何清清走到昊王府前，门口的守卫见到她独自一个人出现，大为惊诧。
因为端木昊隐瞒了消息，大家都以为她去山中广灵寺礼佛了。
此刻见到她独自一人，很是吃惊，连忙迎了她进去。
“太子在府中么？”
“在，殿下这几日身体不适，一直在府中休养……”
何清清嘴角上扬，待会应该会吓他一跳吧？
她回到自己闺阁之中，见那里已经整理得宜，早不是那日的狼藉，端木昊正坐在屋中背对着她发呆，下人本想禀报，她嘘了一声，将人遣走了。
踏进房内，关上房门，端木昊似乎沉浸在思绪中，没有反应过来。
一双酥手抚上他的肩头，端木昊猛然惊醒过来，回眸正对上她的眼眸，如此清澈，带着些许复杂。
“清清！”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狂喜地叫道：“是你，我没有做梦吧，你还活着！”
他脸上有青青的胡髭，神情憔悴，双眼泛着红丝，显然没有好睡，日思夜想，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何清清心中感动，头有些昏，跌坐在他怀中。
她的身体现在很差，根本没有什么体力。
“我饿了。”她忽然道。
端木昊一愣，连忙道：“饿了好，来人，快准备些清淡的吃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