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清错愕地看着这一出戏。
端木锦华冷冷地盯视着脚软了的皇后，她脸色苍白，哭道：“臣妾冤枉啊，臣妾并没有下毒……”
“毒名沉睡，三年前下毒，去年底发病，病人会渐渐嗜睡，身体越来越差，直到最后是在睡梦中。我之所以拖到现在才肯说出，是因为现在才找到解药。各位大人，皇后和四皇子弑君，请诸位诛之！”
端木锦华出声道：“来人，抓住皇后和四皇子，废皇后后位，打入冷宫，四皇子削为平民，发配边疆流放，端木骏贬为郡王……三皇子端木昊册封为太子，择日举行大典……”
皇帝发出了许多命令，在场的大臣无不变色，情势大变，皇帝没死，四皇子彻底倒台了。
何清清坐在房顶，松了口气。
禁卫军将皇后和四皇子拉走，端木昊跪在端木锦华身边，“父皇，您的身体真的没事了吗？”
端木锦华把所有人都打发离开，复杂地看着栾杰：“阁下真的没有目的吗？为何给朕解毒？”
端木昊诧异：“父皇，他不是你的人吗？”
栾杰淡淡道：“皇上无需担心，我若想害你，你根本醒不过来。”
端木昊心中发毛，此人居然操控过他，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惊惧。
栾杰似乎明白他的想法：“殿下无需担心，施展那种方法会有损寿命，我不会无聊施展的。”
他当然没有说实话，实际上他是魔，想要操控一个人类还不是轻而易举？
皇帝和端木昊都分明松了口气，这个人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也该离开了。”栾杰说着，足尖一点，从窗户处直接飞出去，刹那间消失在夜色中。
临走前，他似乎回头看了眼房顶。
何清清差点吓得从房顶掉下来。
他果然发现了自己。
这人谁啊？
神神秘秘的，他的出现和做的事情都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端木昊见他走了，低声问：“父皇，那人——”
“朕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只知道他为朕解了毒，之后还答应把此事真相说清。朕不明白他有何动机。凡人做事必有目的，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端木锦华蹙眉，他大病初愈，精神并不算好，说了会话已经累了。
端木昊留在殿内照顾皇帝，没有离开。
何清清也早就撤走了。
她悄悄潜回安定王府，把自己的东西打包了，收拾好，没估计错的话，她爹何东曜站错队，一定会很惨，但是朝中两党相争，不可能朝臣都被处罚，但降职外调是难免的。
她可能明天就能回昊王府去了。
何清清仔细想了想，今日的事情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诡谲的味道。
而且，现在端木昊算是完胜了，可是之后，她怎么办？
她跟他的合约是不是该到期了？
没有什么需要她再留下了。
何清清想着，慢慢得睡着了。
第二天，果不出她所料，皇上传了圣旨，安定王何东曜贬值到南疆了，那地方是不毛之地，跟流放也差不多了。
何清清封号恢复，仍然为昊王妃。
何东曜脸色难看得很，大概他也没想到一个晚上事情如此翻盘。
何清清望了望老爹，笑了笑：“父亲，人算不如天算。”
何东曜哼了一声，尤为不满。
何清清收拾了东西，又回到了昊王府。
刚回到久居的闺阁，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窗前看着什么，见到她，他瞳眸炯亮：“爱妃！”
何清清愣了下，被他的称呼弄得有些愕然。
端木昊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搂住她，连呼吸都带着些喜悦的味道：“我终于出来了！”
何清清笑了起来，美眸流转：“昨晚一定很热闹吧？”
“是啊，昨晚发生的事情很奇怪啊……”他坐下跟何清清说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何清清很清楚，不过她并没有打断他说下去。
从他的视线里听起来，跟她想的又完全不同。
“所以，最后你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太子？”她单手指着下颌，“殿下，我不得不说，你的运气真的很好呢。天上都能掉馅饼。”
端木昊好笑道：“我自己也有些发蒙，此事的确很奇怪。不管了，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有件事要跟你好好谈谈。“何清清说着，从自己的百宝箱拿出一张纸：“这个东西你应该还记得吧？”
端木昊瞥了一眼，脸色微变：“你想说什么？难道你想走吗？我不许！”
何清清挑眉：“殿下，当初我们可是有约定的——你想我留下？为什么？”
“你明知道的不是吗？当初签那合约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早不是原来的何清清了。如今你又如何可能跟薛韶在一起呢。而且，我爱你啊，爱妃，别离开我，跟我一起直到白头，好不好？”他恳切地握住她的手：“我不能没有你啊——”
“我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迷茫。
离开，又能去哪？
爱的人呢？
也许找个爱自己的人嫁了会比较幸福，这个世界上，茫茫人海中两人能够相遇本就是缘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没有认识的人，也许留下来更合适。
“我不想跟别人分享，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离开。”她忽然道。
端木昊一怔：“我答应你。”
“那就——试试吧。”她不确定地说着。
她会尝试着去爱他，也许她很快就能忘掉那个叫苍流雪的妖。
也许她再不用烦忧，午夜时分不会在梦中惊醒。
她累了，只想找个人栖息。
端木昊起码懂得如何爱人，起码，给她安全感。
“你答应了？”他大喜过望，紧紧搂住她，差点抱着她飞起来。
何清清连忙道：“快放我下来，头昏了！”
两人正闹着，侍女通报说薛韶来访。
何清清想了想：“正好他来了，那就把我的情况跟他说清楚吧。毕竟让他一直误会也不好。”
端木昊点头：“是该说清楚了。”
薛韶进来时，看到何清清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太子殿下，王妃，你们这是……”
“你坐吧，王妃有事要跟你说。”
端木昊自动消失了。
“我也有事要跟你说。”薛韶脸色不太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在一起。”
何清清沉默了片刻，才道：“有件事，我不想瞒着你，现在我想把一切告诉你。”
她娓娓道来，把她穿越的事情说了，又道：“所以，现在的我早就不是以前的何清清，你很早以前大概就发现我变了吧。何清清不会武功，我会，我跟她不一样。你喜欢的那个人已经在当初那个夜晚死了。”
薛韶握拳，他深吸口气，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你在说笑是吗？”
“不，其实你心里已经明白了，我不是她。她不在了。我很抱歉会来到这里，可是我也不知道如何离去。对不起，我——对你只是感到很愧疚，但是我没有她跟你那样的感情，所以，我不能嫁给你，也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薛韶的双手松了又握住，握住又松了，重复了好几次，好似他的信心也慢慢地流逝了，最后归于一片痛苦的沉寂。
他其实已经相信了她说的话。
是的，她变了，完全不像过去的那个何清清了。
“这不是真的——”他虽然明白了，可是理智还是不能接受。
他心爱的女人已经没了，这让他如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佳人已经不在，换了个人，怎么能一样？
薛韶起身，疯了般跑了出去。
何清清叹了口气：“唉，真是冤孽啊。”
她想，他这几天应该会很难受，但是他应该能接受这个事实吧？
其实她当初不来，何清清早就死在那个雨夜了。
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注定了的。
“他没事吧？”端木昊看着薛韶的背影，有些担忧：“说起来薛韶也很无辜，遇到这种事情的概率大概只有一个了。”
何清清没有回答，“好好看着他吧，希望他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才好。”
“嗯，我明白。”端木昊感慨：“我明白他的心情。”
他的初恋去世之时，他也是痛苦得快发疯了。
那时候他以为再也不会有女人可以让他动心了。
可是，何清清的出现好像是一个魔咒，把这世界的一切都打乱了。
他爱上了这个女人，再也不想跟她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