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始感到我们身体的热度。我们的大腿紧紧地贴在一起。我们的阴唇肿胀。我们能感觉到我们乳房的轮廓,感觉到它们的重量,感觉到衣衫下面的乳头。在我们体内黑暗的空间中,充满了潮湿。我们能够闻到我们自己的身体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味。我们开始想到手、皮肤,想到头发、舌头。我们想摇摆,想闭上我们的眼睛。我们想把身体的内侧挤压在一起,把嘴唇挤压在一起,去吮吸,我们能感到血从我们的阴户流出来,我们变得贪得无厌,停止了思考,我们的思绪飞进形体,飞进色彩,我们把嘴张开,听见自己,听见我们的声音,我们的呼吸,闭上眼睛,听见我们的呼吸,这些声音淹没了我们,使我们无法想到别的一切,激情主宰了我们,我们的身体控制了我们的心。我们无处隐匿。无论在哪里,它们都用它们的节拍、它们的潮湿尾随我们,一点也不仁慈,它们把每一种思想都引向它们自己,他们入梦,把我们带进黑暗,在黑暗中,它们完全占有了我们。我们屈服了。我们忘记了我们的姓名。我们永远丢失了自己。
有一天,我们俯看,发现我们已经变成了巨人。我们的乳头又大又褐,乳房硕大无比,腹部隆起得那么厉害,以致不能看见我们的阴户。我们每一天都在变大,恐惧这种变大会超过我们身体的承受能力。我们开始觉得我们可能会绽裂。变得胆战心惊,害怕被暴力控制与主宰。
在厕所中,她发现血在她的两腿间涌流。她在她的裙子上发现了血。她的衣裤上到处都是血。她哭了起来。
她洗掉的东西去了又来。她卷起纸巾,塞在两腿之间。她想洗去衣裙上的血斑,长长的粉红色条状的血斑。她再次穿上衣服,把毛衣系在腰间,以便你们看不见那些粉红色的斑痕。她洗手,冲掉指甲下的红印。她打扫厕所、地板。当她行走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两腿间的那些纸巾。她担心纸巾的边缘会从她的裙子下露出来,担心你们会知道她的两腿间垫着纸巾。她以最快的速度走回家,不愿意有人与她同行。在家碰见了母亲。她小声对母亲说正在发生的事情。她母亲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把那姑娘带进里面的房间。她们把自己锁在淋浴间。她脱掉她的衣服。当她们在里面折腾时,那些男人不允许进里屋来。母亲把姑娘的衣裤泡在水中。她递给她手巾,把手巾垫在两腿之间。那姑娘开始洗澡,用水把全身冲遍。最后,那女人出现了。没有血迹,血迹只留在了手巾上,这手巾被遮掩,被隐蔽,被保密,被裹在纸里面,夹在袋子中,然后被扔掉。母亲和女儿,她们不会说出她们刚才做的一切。
为了不让你显得窘迫,她们会保守她们的秘密。
皮肤有一种夹脚螺丝或西班牙筒形刑具在德国和苏格兰被广为使用,用它来挤压小腿,可导致其粉碎性骨折……那“升降架”可以直接从后面把人的手臂反吊起来。另外,它还配有一种可以从下面加热的“撞击装置”或“女巫椅”,上面布满了尖钉……H.R.特罗弗——罗珀:《欧洲的女巫狂热》
在用压力绷带来阻止膨胀时,我最后看了一眼我的作品。我面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不再像45岁,而是一个皮肤光滑,有着青春之美的可爱女人。
罗伯特·阿林·富兰克林博士:《美容外科医生》
……没有人会说“一个美丽的老妇人”……西蒙·波伏瓦:《盛年》
我们的面孔开始衰老,周身充满了缺陷。比如,我们的额头皱纹密布。(为了切除前额横肌的皱纹、前额头发上方皮肤的皱纹,通过切除术,拉直前额皮肤让这些皱纹消失。)我们的肉体在衰老,下巴低垂。(由于下巴下垂,人们做了切除下巴组织的手术,为了抬高下巴的位置,这一手术在横肌的方向上绷紧了那儿的皮肤。)我们称鼻梁上那些皱纹为“烦恼的沟槽”。我们试图不去烦恼,不去运动我们面部的肌肉。(由于眉间的皱纹,人们用极小的剂量,把硅胶注入皮肤。)我们干瘪,双唇萎缩。(由于嘴唇的皱纹,外科手术的擦伤留了下来。)我们的脸和太阳穴松坠。(从耳垂到脸颊,人们都做了切除术。)我们的颚部低垂,脖子皱襞。(人们在脸上划开一道狭长的裂口。)我们发现我们满面皱纹。(人们发明了一种药液:88%的美国药典酸试验石炭酸3毫升、2毫升蒸馏水、5~8滴巴豆油、12~18滴什普提萨(Septisol)。
把一根棉签浸在这种溶液中,多余的溶液用无菌纱布揩干。这种溶液被涂在即将脱壳的皮肤表面。皮肤被轻轻拍打,直到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霜膜。皮肤被吸干。
然后敷上一层防水的胶布面膜。脸部在24小时或48小时内保持不动。脸也许会发烧、肿胀。胶布揭开后,一层干燥的壳就会形成。壳用一种浸过盐水的纱布擦洗掉。最后涂上无菌润滑剂。)我们用双手触摸我们的脸,把脸靠在手指上,用手掌支撑下巴。让皮肤对着皮肤。
我们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涌动。我们眨着眼,眉毛擦过手上的掌纹。我们通过手指间的缝隙呼吸。这种怪异的感觉,我们的手非常熟悉。我们了解这些手,但不知道这些脸,不知道这皮肤,不知道它的光滑、她的松紧。
我们闭上眼睛,试着把注意力从我们身上引开。在我们看到的那张脸上,那种担心会重回到我们身上的恐惧并没有在我们面前反映出来。
头发
……也许没有什么比苦恼的失眠、人为不睡的折磨更有效的事情了……即使是那些有足够的意志来抗拒这种酷刑的人也会屈服……这是一种缓慢的,但却是更为有效的折磨,它可以使那些人承认她们是女巫。
H.R.特罗弗——罗珀:《欧洲的女巫狂热》
当我想到女人时,首先呈现在我心中的就是她们的头发。那种真正女性的意识是一种头发的风暴——黑色的、红色的、棕色的和金色的风暴——在美的幻觉的背后,总有一张渴望的小嘴在那儿停留。
弗里德里希·尼采:《我和我的妹妹》
美丽光滑的头发覆盖在我们的双肩。柔软的头发飘散在我们的手臂,我们的上唇。那身子呈现出成熟女人美丽臀部和乳房的轮廓。毛发擦痒着我们的双腿。头发停留在我们的脸颊。附属的性器官已臻成熟。阴毛环绕着整个阴户。汗毛和鼻毛在我们腋窝下、鼻孔里弯曲。子宫降至盆骨。毛发让我们惊奇,使我们暴露,暴露我们身体的秘密。为了消除每一根皱纹,一种溶液被用于皮肤,一次一次地被反复使用。由于粗黑毛发的缘故,我们用那溶液来涂满我们的身体。电流使滤泡在根部分解。毛发在我们身上疯长。
乳房
……此外,可以把人放在火刑架上施以烤刑,用钳子把人的指甲拔下,或者用铁针刺进他们的脑袋。
H.R.特罗弗——罗珀:《欧洲的女巫狂热》
人们称女人的乳房是“女人的标志”。为了让乳房具有一种审美的快感,它应该比较结实、饱满,从胸部隆起自信地宣称,“我是女人”。
约翰·兰塞姆·刘易斯:《整容外科手术图谱》
……我感觉很美,对自己非常满意。我刚拍了一些整胸手术后的照片,如果你看了就会相信。
罗伯特·阿林·富兰克林博士:《美容外科医生》
那些外科医生仔仔细细观察女人的乳房。那些医生说,如果女人站着、坐着,或仰躺着,她们的乳房看上去就会最美。她们提醒自己,在仰卧的姿态中,乳房轮廓最容易突显出来。他们认为就像要使乳房保持一种令人愉快的轮廓、大小和匀称一样,伤疤也不应该被人看见。他们发现,当女人仰卧时,她的乳房就会向两侧垂下。所以,他们下结论说,乳房侧面的切痕比中间的切痕更不容易被人看到。他们认为,为了使乳房变小,从乳房的侧面切开,留下的伤疤就会不那么明显。(医生在寻找一种材料,用来增大乳房。他非常自信,执迷至深,他不愿意承认失败。当其他医生说这不可能时,他对此更加确信不疑。他在飞机的座舱里找到了一种新材料。他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来进行试验。他通过原材料来制造这种材料,但他不能把它弄成一种合适的尺寸。他试了另外的材料,身体对这种材料有过敏性反应。
要么完全把这种材料吸收。他又找另外的材料来试,这些材料太硬了,不便于随意造型。他挤出时间,牺牲了睡眠,通宵达旦地工作。他虔诚地祈祷。最后,他终于找到了那种能够被做成适合尺寸的材料。他一次次地试验。他发现,这种材料不受时间、温度、湿度、体液和细菌的影响。它容易通过剪刀来塑形,容易充填空间,容易模造。一天早晨,他把这种可塑性的材料做成了一个乳房形状的模型。他用了20分钟的时间,在那只乳房下方开了一个1.5英寸长的口子,用可塑性材料填上,然后缝上切口。他后来写道,30分钟之后,他的病人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些医生说,为了增大乳房,切口应开在乳晕周围、乳房有皱褶的那一边,在乳房下面的阴影中,或在乳房下方的胸部上。他们认为,只有在乳房下面的阴影中,那切口的痕迹才不容易被发现。
阴蒂
在水刑中,水被灌进被告的喉咙,同时用一快柔布来堵住。然后把软布迅速扯掉,以便引起被告的内脏破裂。
罗塞尔·霍普·罗宾斯《巫术与魔鬼信仰百科全书》
唯一被真正看作低劣的身体器官是那退化了的阴茎,即女孩的阴蒂。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精神人格剖析》
阴蒂的变大有时会通过某种程度的硬化来实现……在另外的情况下,也可通过肌肉组织的某种松弛状态来完成,不管哪种情况,它都伴随有极度反常的过敏性反应,……由于这种反应的最大特征是自虐……所以,我们就能很幸运地根治它……伊萨克·贝克·布朗《论妇女的外科疾病》
人们没有告诉我们阴蒂的存在。对我们来说,阴蒂的存在被否定了。我们只能感觉,但不能说出我们心中所感受的东西,不能说出这种感受。否定这种感受没有被认为是在说谎,否定阴蒂的存在没有被说成是一个谎言。阴蒂的否定没有被人说起。没有人谈起过阴蒂是存在还是不存在。阴唇反向褶皱,阴蒂的包皮被确定。在人们发现阴户开始的地方,我们被告知我们没有这种感觉。有人对我们说,我们内心的这种感觉是过分的。有人对我们说,这种过分的感觉是一种疾病的象征。有一块组织,针在它的下面深深地穿过,有伸缩性的结扎线在组织四周和针眼之下缠绕。我们不承认有这种感觉,害怕拥有这种感觉,我们甚至会埋葬有关这种感觉的记忆。
没有为它命名,我们保持着这一来自我们自身的秘密。这组织被切除。它后面的组织被切开。当针移动时,深深的切口被缝合起来。我们不知道我们保守有秘密。我们忘记了我们否定了多少东西,并且自认不屑于去知道。我们认为我们瞧不起知识,承认自己的愚蠢,无能去为事物命名。我们不能对你们说,什么应该发生:去掉谎言,去认识真理。
阴户
没有任何限制可以妨碍对女巫的那种绝妙审判,埃维提的审判官苏尔特斯的做法算是其发明之一,把一个女人的脚用切开,然后把烧烫的油倒在伤口处。
罗塞尔霍普·罗宾斯:
《巫术与魔鬼信仰百科全书》
露西花了整整一小时跪下,肘部只能用鸦片来擦敷,希望对付那种烧伤,克服手术中的痛苦。
西尔·哈里斯:《女人的外科医生》
他收治了所有他能遇到的患有阴道囊肿的黑人妇女(最开始的三个叫阿纳卡、露西和贝特西),他把她们安置在“他院子的一个小房间里”。他做了四年的手术,然后放弃了,单在贝特西身上就做了30次。
巴克·本菲尔德:《对一知半解生命的恐惧》
从分娩开始,我们的阴户就被撕开。我们感到我们身体内部的东西被暴露了出来。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令我们心惊肉跳。开口的边缘被划破。她们紧紧地挨在一起。我们把我们的手放在阴户上,抚摩自己。我们探索。
为了使阴蒂露出来,把阴唇缝合在一起。我们不能发誓说,我们是处女。处女膜被缝合。我们的阴户太敏感,以致不能去触摸。人们用硝酸来灼伤分泌黏液的前庭膜。
小阴唇被切除。我们的阴户紧缩,反抗进入。我们是冷淡的,我们的丈夫无法进入我们。我们是不孕的,也是被给予的。身体被判给了无意识。阴道松弛。阴户之门不愿意开启。我们不允许进入。处女膜被切除。阴道括约肌被切断。阴道神经被剪掉。阴道被切开。阴道扩张器被插在阴道中。我们是歇斯底里的,毫无理由地哭泣。我们是脆弱的,并且多病。医生在我们的阴户使用抽血器。
我们神经兮兮。人们说,我们与阴蒂的纠缠太深太深。阴户必须被训练来去接受,去寻求渗透,正是在这种寻求中,女孩才成为了女人。
子宫
有些刑罚是把人的手固定在虎钳上,把指头压碎;还有就是用一种梯形装置,一种肢形架来残暴地直接拉扯人的身体;……同时用一支擦笔来挤压它脆弱的部位……
H.R.特罗弗——罗珀《欧洲的女巫狂热》
女人拥有子宫几乎是一种遗憾。
19世纪的医生
我们长得瘦小,脾气乖戾,易怒多变。我们适合哭泣。
在夜晚无法入眠,经常便秘。我们不能消化我们的食物。
呕吐。腰酸。头痛。我们展示疯狂,显得悲伤。我们触摸自己。我们情不由己地触摸自己。我们病态百出。我们相信我们会被鞭打致死。由于子宫的问题,我们的婚姻受到限制,生育受到限制。(从一个口子到下一个口子,那第一刀没有拐弯被直接拉开,根本没有考虑以前在腹部和皮肤上留下的伤疤。)由于子宫的问题,完整的休息已经不可能。我们变得心不在焉,趣味索然。所有的活动都被取消,被终止。绝对消极,绝对被动。(下一刀在皮下组织穿过中心线的筋膜仅仅开了一个1.5英寸的口子。)亚麻籽茶、水、牛奶被注射进子宫。(筋膜沿着皮下组织被切开。剪刀被放在了两块直肌的缝隙之中,顺着切口线剪开。这样就可以为安放每只手的食指腾出一个空间。)子宫用银白色的硝酸盐、碳酸钾,或用炽热的仪器来烧灼。(腹膜被两把直镊子夹住。从旁边被切割并拉紧,以便把皮肤完全撑开,筋膜暴露出来。)注定了,宫颈将被切除。我们不知道阴蒂的称呼,不知道用什么去称呼我们的阴户。我们从未见过我们的阴户。对自己的子宫一无所知。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是神秘的。我们比较清楚的是我们的手,我们的脚。我们不能求助我们身上这些黑暗的地方。这些东西不属于我们。我们知道,它们属于男人,只有男人才能触碰它们,只有男人才能了解它们,为它们命名,只有男人才能看见它们,它们不属于我们的身体的某个部分。注定了,为了顾及月经的出口和精子的入口,子宫颈应该被切掉。(子宫被升到盆骨的外面。子宫、输卵管和卵巢之间的皮下组织用剪子剪掉。
膀胱脱离子宫颈和阴道被摘下来。膀胱膜被切除,并分开。子宫表面背后的膜被切除掉。子宫进一步从切口处往外拉出。子宫血管被镊子夹住。腹部下端的皮下组织被切掉。阴道被进入。子宫悬在切口外面。阴道从侧面进入。腹部得到控制。阴道分别从前面和后面被切除。
子宫被拉向左侧。剩下的皮下组织被剔除。子宫和腹部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