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刷牙时顺便刷洗舌苔,许是用力过猛,引起心慌、恶心的感觉。剧烈干呕时,忽然间记起,也是在同一个洗手池前对着同一面梳妆镜,有个男人郑重其事地问我:“刷牙过分用力就会犯恶心,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当时,对于渴望拥有相同感受的他,我不以为然;分手多年,对于他的默默无闻,我依旧不以为然。我甚至无法清晰地回忆起他的音容笑貌,然而在一个透着薄暮的早晨,我却只字不漏的,记起他说过的话。
言犹在耳,爱已不再。似乎所有的爱情最后都只剩下只言片语的记忆,然后在特定的时间,环境或心情下,出其不意地想起细枝末节,于是疯狂地想念那个分手时斩钉截铁地对他说:“别再来纠缠,我不爱你了。”的旧情人。一个人走夜路时,会突然想起某某某曾一本正经地嘱咐我“去菜场的那条巷子又黑又长,你晚上经过那地方要格外小心。”一个人饮泣时,会忽然想起某某曾捧起我的脸心疼地劝慰“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要用眼泪惩罚我。”一个人离家时,会蓦然想起某君不厌其烦地抱紧我叮咛“以后出门前记得给自己留一盏灯,我知道你怕黑。”
曾爱过的那些男子,他们不一样,各有千秋。对我而言,他们却都一样,带给我愉悦和心痛,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记忆。我们都一样,自以为洒脱坚强,以为随着一段感情的终结便能轻而易举地将爱过的人抛诸脑后。谁曾想,一些当时无关紧要、事后以为早已淡忘的细节,会像风湿旧患一样,于情绪低落时,于惆怅的阴雨天,于身心脆弱时一涌而上,猝不及防时就已痛出了眼泪。
记忆是一场无药可医的风湿病,不时以隐隐作痛的方式,提醒我:爱情曾经存在。冷不丁跳出来的一句情人低语,就这样冲开虚掩的记忆闸门,与之有关的甜蜜的,心酸的,狂喜的,盛怒的,幸福的,绝望的片断,不由分说地占据我全部思绪,防不胜防,疼痛难当。偶尔犯一场记忆风湿病也是好的,尤其在我麻木不仁、心如止水的时候,我才能确信---我并没有丧失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