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副样子,似乎还真是不知道呢!”陆雪卉的眉头轻挑,画着灰蓝色线条的眼角微微翘起,妩媚的大眼里闪着尖锐的嘲讽,“啧,果真是愚蠢又后知后觉的人呀!怪不得你总是被人利用,先是尹榕涛,再是楚修凡!我真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般没大脑的女人呢!同一个错误,居然会犯两次!”
她知道她不该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她知道她不该问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抬起苍白的小脸,夏凝汐倔犟地看着她,“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冰冷的唇线微微勾起,陆雪卉缓缓地把脸凑到她的面前,眼底闪着恶毒的光芒,“你以为总裁跟你交往真的是因为喜欢你?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夏景雄盗用公司资产创立自己的新公司,这是总裁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当你以总裁秘书的身份接近他时,他早就猜到你是夏景雄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说白点,如果你的爸爸不是夏景雄,总裁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抱着兔子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怀里的棉花糖像是感受到主人的不安,小小的身子努力地往她胸口的位置靠了靠,像是想要安抚她惶恐的心。
夏凝汐却像是什么也感觉不到,茫然地站在原地,心里渐渐地变得不安。
她不愿意相信陆雪卉所说的话,可是过往的事如同电影倒带般,一幕幕地在她的眼前重演。
初来楚翔上班的第一天,他问她——
“你的父亲是谁?”
“我父亲姓夏,他是楚翔食品的董事,也是楚翔的第二大股东。”
楚修凡一怔,那双沉寂如水的墨眸闪过了一抹意义不明的光芒。迟疑了片刻,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父亲是……夏景雄?”
“嗯。”夏凝汐不大情愿地点头。
一丝厌恶在那双深邃的墨眸里飞快地闪过,就像闪电划过夜空,容不得人们细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
“我不喜欢靠关系走后门的下属。”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冰冷,微垂的下颌棱角分明,脸上的表情好像比之前更冷漠了。
……
交往的第一天,她缠着他一起吃晚餐——
“……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不如我们去吃饭庆祝?”
楚修凡怔了两秒,才想起下午那场闹剧。
联想到她和夏景雄的关系,楚修凡眼底几不可察的关心瞬间退去,清冷的墨眸多了一分嘲弄,“这是你们的新计谋?”
……
去宠物店给棉花糖买笼子的那个晚上,他在餐厅里试探着问她——
“凝汐,你爸爸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吗?”
她歪头想了想,边嚼着口中的肉,边口齿不清地回答:“应该不猪(知)道吧,他最近好想(像)挺忙的!自从上次昏(分)别后,我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他说我们的事。”
楚修凡转动着手中的瓷杯,剑眉轻挑,试探着问:“我转到楚翔食品后,公司很多案子都是我跟的,夏董事的工作量应该不会很大吧?他怎么会忙得连跟自己的亲生女儿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呢?”
她耸了耸肩,琥珀色的大眼清澈如水,脸上一片坦然,“我很少过问爸爸的公事。”
楚修凡微垂着眼睑沉思了一会,抬头时脸上隐带忧色,似乎很担心夏景雄反对他们交往,“我听说,在我转来之前,楚翔食品的主事大权一直在夏董事的手上。我的到来让他几乎成了半个闲人,这一定让他很不高兴吧?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反对我们在一起?”
“不会的。”她摆了摆手,做了个让他放心的手势,“我爸爸不是这么没气度的人,我刚上班时,他还让我多看着点你呢!”
楚修凡敏锐地眯起眼睛,幽黑的瞳人里飞快地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凌厉,脸上却是一副再单纯不过的好奇表情,“这话怎么说?”
她不疑有他,想也不想就把当初父亲把自己叫到他的办公室,然后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告诉楚修凡。
听后,楚修凡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开玩笑般问她:“你告诉我这些,不怕你父亲责怪你吗?”
“不会啦!这些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爸爸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我的。”
……
“夏凝汐,现在你终于明白了吧?总裁他根本不爱你,所以当夏景雄东窗事发时,他连见也不想再见你一眼!”
事情真像陆雪卉说的这样吗?
所以,情人节那天,他舍弃了她,选择了容貌、工作能力都比她强的陆雪卉;所以,她去找他时,他不愿意跟她走;所以,就连她发烧住院了,他也不来看她一眼……
是这样吗?
缓缓地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娇艳容颜,夏凝汐的脸色苍白如纸,然而,即使这样,她的双唇依旧倔犟地紧抿着,淡淡的语气里有着难以动摇的坚定不移,“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所说的话是真的?”
陆雪卉的眼角微挑,怒极反笑,“证据?哈!我说的都是事实,这还需要证据吗?”
“除非修凡亲口告诉我,他不爱我,”夏凝汐的背脊挺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固执和坚定的淡光,“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相信别人的胡言乱语的!”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办公室里间的门开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从里头缓缓地走出来。
“修凡!”夏凝汐的眼睛一亮,抱着棉花糖急切地走到他的面前。她微仰起苍白的小脸,神情就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发现了一线光明,欣喜使她忽略了他眉宇间的凛冽,“我有急事要找你。”
楚修凡微微垂下头,那双凝望着她的墨黑眼睛冷得像没有温度的深潭,就连他的声音也仿佛被冬天的河水浸润过一般,冷得令人心里发寒,“什么事?”
夏凝汐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她像是看到危难中的救命稻草,下意识地用那只闲着的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袖,急切地说:“我爸爸是被人陷害的,你一定要救他!”
“被谁陷害?”他静静地看着她,语气冷酷得近乎无情,“我吗?”
怔怔地看着神情漠然的他,夏凝汐揪着他衣袖的手缓缓地松开,“修凡,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心里明白,你手上不是有夏景雄犯罪证据的复印件吗?”
证据……复印件……
她脑中浮现出两天前的那个电话、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以及那个撕开的棕黄色大信封……
冷成紫灰色的双唇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夏凝汐睁着那双惶恐的眼睛看着眼前那个冷漠得让她觉得陌生的男子,失去温度的心如堕冰窖,一寸一寸地下沉,“那天,你是故意把那个信封放在桌上的,对吗?”
没有迟疑没有狡辩,他冷冷地点头,直言不讳,“是。”
“当初你之所以没有拒绝我的告白,是因为我的父亲是夏景雄,也是真的吗?”
“是。”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连空气中的细微灰尘也激不起,落在她的心上却像是腐蚀性极强的硫酸,把她的心烧烫得面目全非。
原来,都是真的……
他早就知道她父亲盗用公司资产创立自己的新公司,所以当她费尽心思地盼他喜欢上她,为了给他做一顿完美的早餐,把双手烫得起满了水泡;为了买到他心仪已久的那瓶珍品红酒,费尽了口舌;为了送他一份有意义的情人节礼物,熬了一个通宵……而他,只把那些当做她为了博得他的信任,而使出的手段……
他根本不爱她,他对她好,陪她逛街,送她小兔子,不过是为了利用她……
身体冰冷得厉害,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寒意。她只觉得很累很累,累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累得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
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下,她没有哭没有闹,苍白的脸上麻木得没有任何表情,暗淡无神的眼睛里只有空洞洞的,找不到方向的绝望……
不知何时,楚修凡已经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抱着小白兔的夏凝汐和一脸得意的陆雪卉。
“夏凝汐,我早就跟你说过,总裁他根本不爱你,现在你相信了吧?你总是那么骄傲,以为自己有多聪明,有多么优秀,我最讨厌你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了!如果你没有那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就凭你那点智商,你以为你以前能从我的手中抢走那些大大小小的荣誉,以及众人的目光吗?脱离了夏景雄给你的光环,你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