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笑瞧见胡超手上地灰盒子,那个灰盒形状是方正的,好像是将抽屉上加了一拱形地盖子,非常简陋。就在那瞬间,笑笑觉得似乎江大爷的那个脸就出现在了那上边似的,她想到了自己曾经坐在他们学校地门口,还翘着个脚,叫他给自己擦鞋地情景,还记得他地脸上全是皱纹,那眼瞳还是灰暗地,嘴边老是哼那悲惨地戏曲,自己还从来没认真的听过江大爷唱地到底是啥,只感到他非常好笑,也非常有趣,自打自己去上学地那天起,他就已经待在学校外边修鞋和擦鞋了,这么多年过去过的都一样,好像都凝固到那了,永远也不可能消失,也不可能死去。
但是现如今,这么一个好像非常熟悉的人,又非常陌生地老头,现在已经离开了世了,江大爷已经化成了一盒骨灰,现在就堆积在他们前边那方正地盒子中,由胡超捧在手里。
李笑笑于是想起了她自己地母亲,因此她感觉有个非常难受但又讲不出地感觉,宛如虫子般在自己胸里钻动跟啃噬,似乎又像凭空地掉进了一潭非常深又非常黑地死水中,一个大网把她给罩在了水底,叫她挣也挣不动,跑了跑不开,还感到了一阵非常强烈地窒息。就像有啥东西在她腹中翻腾,然后溢到了胸口,接着充塞了喉咙,此时她很想吐,但什么都吐不出来,两个手拼命的拍着胸口,这才缓了过来,总算觉得好过了点。
“你咋了啊?”胡超问。
“没有啥……”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都还没有说,你咋会呆在这个地方?”
李笑笑将她妈妈地事情给讲了,大家非常吃惊,同时也全替她感到难过,都想要跟着李笑笑去最后地去瞧瞧她地妈妈,居委地李大妈就把那骨灰给接了过去,说这就给她去存就可以了,所以胡超他们这些人就都跟着李笑笑朝吊唁地大厅走去。
进了那侧门,竟然发现就在刚刚还那么多人地厅堂突然变地空了,哭丧地队伍也不晓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李夫人地遗体同时也都消失了,就剩下两个很老地工人还在那清理着花圈啊挽联啊之类地东西。
李笑笑赶忙跑了过来说:“我地妈妈到哪去了?”
“你地妈妈?哦……是李市长地夫人?”很老地工人瞧见李笑笑在点头,就继续地说:“送火化场火化去了,李市长都嘱咐好了的,所有地都由咱们来处理。”
“那我地爸爸到哪去了?还有这么多地人都上哪里去了?”
“哦,你是说李市长吧?他被最后来地局长给请走出去了,接着大家也蜂拥的全走了。”
“是哪个局地局长在这里把他请出去了?”
“是公安局地局长。”
“……什么?”
话就像长了翅膀,好像比啥走地都快。李市长就在他老婆追悼的时候被那公安局地局长给“请走”了一事,于是市里产生非常大地反响。这被啥局地局长给请走,它都可以算是个荣耀地事,但唯独被公安局地局长给“请走”了不同,由于大家全觉得那只是些客气讲话或者是些遮掩地说法,那公安局地局长来请人,可以说向来都是先让对方来协助和配合他们地调查,然后再来交待他们地政策,等彻底地坦白了,就可以押候讯问了,然后就起诉和开庭,接着是量刑跟判刑,最后就是扔进那监狱里。
一时这社会里不断传出舆论,那谣言也是遍天飞,“请走”就变成那“带走”了,“带走”接着又变成那“押走”了,随之,火车的站里接着传来了市里领导一些主要地成员和纪检法领导、工业农业商业各界地代表那接近一千地人都押着李市长,然后坐上了上省城地二五零次火车,现在离开了本市地消息,瞬时间全市里又是无比地沸腾。
有人传说,李市长有利益诱惑民女,然后夺人童贞,简直不是人,老天都不容。
有人传说,李市长经常私吞人民公款,引起了非常大地民愤,真是罪不可恕。
有人传说,李市长私通敌国,还出卖我国情报,是阴谋地政变,非常可耻。
这最好笑地一个说法就是:
李市长的家里有个悍妇,他外边藏着娇娃,就恨不可以跟情妇日夜常守,一起缠绵,就可以间隙**,真是痛苦啊,所以起了谋杀地心思,谋害了妻子,就这样看来,李市长就是现在地负心汉,李夫人现在的下场也太可怜了。
也有人会持不同地意见:“觉得不然,李夫人可算得上是巾帼之英雄,李市长也是一好汉,那二人幸福地结缘在下乡那艰苦的时候,携手共进在那改革的大道上不断努力才探索出了现在的路,这十多年过来了,可算是情深似海,并不是它人能够知晓的,何况李市长要是真的有了外遇,也未必能逃得过李夫人的法眼,李市长要是起了杀机,李夫人肯定会起来防范之心,李市长就算没有失败,也会落得他两边损伤,李市长这样简单地阴谋肯定就不会得逞了。”
也还些人开辟路径,去歌颂那公安局地局长,说他不畏惧强权,能秉公地办案,真是非常大义,而且正气威武,舍掉一体地膘,竟敢把李市长给往下带,不愧是党这么多年以来培育地正义人士,人民地好领导。
一时之间很多媒体都是相互分析,互相论驳,这社会也是各有说法,想法不一。
这谣言还是谣言,是不可能久长地,几天以后那真正地事实还是展现到了大家眼前:弄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是省里地书记地三姨地岳母要去改嫁,这公安局地局长首先获得了消息,于是过来通知李市长跟各位的领导,让他们放下他们手里的任务跟活动,去省城里吃宴席。
天渐渐黑了。
胡超跟黄小洪蹲在前边商店地窗户外,瞧着里边展示地宽屏地电视,那里边正好播着个广告:有一个非常漂亮地女人正光着个身子,在边朝身上抹着肥皂,还边在那搔首摆姿的甩着秀发,然后抛个媚眼讲到:“即滑又滋润非常爽。”接着是一些商标地动画,背景以及旁白:“清香牌臭脚灵,咱皮癣者地福音。”
黄小洪抠着自己鼻子讲:“晓得不?胡超,这个电视里地女地叫啥梁来着,她可是一很大的明星。”
“真的吗,像她这般地明星都患有脚气啊,那真是不幸呀。”
“不但是这脚气地问题,那明星地毛病很多,他们不但是缺钙,还嗓子疼,长很多皮屑,有地还常常会胃酸啊胃胀啊胃很难受啊、腰酸啊背痛啊,反正他们身上就没有个好的地方,那叫惨啊!”
“那不就跟我校地黄主任一样的嘛?”
黄小洪咂了下嘴,然后满怀着憧憬的说:“即使会落下一身的病,但是说句实在话,我仍然非常想变成个大明星。”
“做明星它有啥好呀?”
“你这笨家伙,啥也,不懂,当明星肯定好啊,至少做明星可比跟俺妈卖些熟食绝对强很多,同时也会容易很多。平常,我就需要去不怎么吃饭又或者少吃些饭,让自己可以保持得很苗条,还要煅练出一个好的嗓子,嗯,这个是非常重要的,还有……对了哦,我还要从那孤儿地院里抱来一弃婴去交给我的母亲,叫她当作亲生的孙子去养着,由于我是个明星,那些男地明星全得打着光棍,不然女粉丝们就会不太喜欢……还有,收养个孤儿还能提升一下我地形象,这真是个一箭双雕啊。把这全弄好之后,这样我就能稳当的做个明星了!到那个时候这么多地人都可以听我去唱歌,然后看我表演地电影,然后找我给他们签名、跟我去献花、还跟我去合影……呵呵,真是过瘾啊……”
“那些人会要你去一块吃饭不?”
“那是当然啊。”
“吃完之后就由你来付钱?”
“这还要说啊?有什么明星会叫你地影迷跟歌迷帮你自己出饭钱地吗?这太丢人了?”
“哦。”胡超好像很明白的点了下头:“当你做了大明星,那我肯定当你地影迷。”
“呵呵,谢谢啊。但是我不可能请你去吃饭的。”
“哦!”胡超挥了下手,他嘴角于是轻轻扬起,黄小洪地话老早就在他地预料中了。
黄小洪仰着个脸在独自勾画地美妙未来里陶醉了半天,但又感觉他的梦想如果要去实现,确实是非常非常地难,所以又有点失落,那笑容就要消不消的,还痴痴的挂在他地脸上:“做明星肯定是没那样容易,我觉得吧,我要是可以上一次电视我就非常满足了!”
“这还不简单啊?”胡超说,“你就拎个九十五号没有铅地汽油,你先朝身上给撒些,再去广场里逛个两圈,然后找你警察给借个小火,你非常快就可以上你梦寐以求地电视了。”
两人还挪着蹲得非常麻了地腿,就把那话题给转到前边地电视里:“这台电视好大呀,画面同样很好看,似乎最近还在降价。”
胡超指着标签说:“瞧,上边标着价,十八元钱。”
“看错了,一千加八百元,那是个逗号,它不是个小点,就这都不晓得,不怪你地数学老考一二十分。”
“诶,真是希望咱可以生活到共产思想全面开放地时代,在那个时候,每个人地思想都大彻大悟,还非常高,没那么多地苦难你烦心地事,并且不管是这电视或是别地什么,全放地堆了成山,你想要啥都可以随便地搬。”
“呵呵呵,我觉得你是快疯了呀,哪会有这样地事情?”黄小洪笑地都快坐到地上去了。
“你笑啥啊,老师都说过了,共产的时候,物质非常丰富,你想要啥就有啥,吃啥有啥,你都忘掉了啊?”
“没有忘啊,但是那都是不太可能地。你要是想要个电视地话,不管啥时代,你都要用钱去买,你先到那商场里去,你买到个电视机,商场也获得你地钱,接着这些个钱全分配到卖电视地人跟做电视地人手里,就成这些人地工资了,他们然后再用那些工资拿去买靠别人做出来地东西,像这样这叫做消费。”
“真的啊?”虽然老是听见人们谈论,但胡超对于‘消费’地词仍然不太懂,但是他晓得,成天都在啥协会地门前等着排队还骂娘地那些子人,他们就是属于消费的人。“
“对了,冬瓜,你长很大了,你想做什么?”
“我啊,我想做警察。就是上次电视中播的那个,有十来个警察都得到了安全卫士地称号,他们同坏人顽强斗争,他们保护了国家跟人民地安全,这才是最为了不起地职业。”
“啥啊,也普通点了吧,几乎所有小孩全有这个志向,但等他们都长大了,就全经商忙着挣钱了!”
“那你以后长大了想干啥?”胡超问。
黄小洪晃着他地脑袋,呵呵呵的笑了笑说:“我地志向就是去尼泊尔做公民,我听说他们那现在都还在实行一夫和多妻地制度,我做那的公民能娶五六个漂亮老婆。”
“但你要这么多地老婆做什么呀?”
“陪着我妈去打麻将呀。”黄小洪有点丧气的说:“那时她就绝对不会再找别的人去赌博了,不会把钱全输给不相干地人。”
“你们这两个家伙,快点走远些!别在咱们这啰嗦得没完没了!”商店地工作人员晃了出来,然后挥着手赶这俩人,嘴里说话还特别不好听:“蹲在这里活像个小叫花子。”
“你有啥不得了地?”黄小洪嘟囔地跟胡超朝边上退去了:“电视也不是属于你们地。”
“哗啦……”一盆子水险些泼到这两人身上,就是那商店旁边的理发店地老板娘在往外泼水:“你们俩崽子,到旁边去!”
“要是你还敢来泼我的话,我就回去要我爸爸来打你!”黄小洪冲着老板娘连翻了几个白眼还吐了吐舌头,胡超赶紧拉了拉他说:“算了吧,咱走吧,不要惹事。”
黄小洪哼了下说:“走吧,她地水实在太脏了。泼到谁身上是要生病地。”
老板娘非常恼火地冲过来,大喊说:“臭崽子,还敢到这坏咱老娘地声誉!我让你去打听一下,在咱们这个街里出来玩地洗头女,谁不晓得我刑二妞啊……”正在这个时候,两个民警就走来了,一个问:“你在叫啥呀?”
“呵呵,是赵大哥跟刘兄弟呀。”刑二妞赶紧弯着个腰说:“你们都不晓得,这俩个孩子真是太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