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而此刻乐曦的小毛病又犯了，兴奋起来有点忘乎所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导致对方手里的一摞文件因她的冒失散落一地，“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捡起来！”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哇，全是英文真厉害，“你是哪个部门的同事？”慢慢直起身看向他，出乎意料，撞到的居然是凌云，满腔的热情戛然而止，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走路的，有没有长眼睛”，不知从哪里一溜烟跑过来一个男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厉声呵斥着，一副仗势凌人的模样，教训完她便伏在凌云耳边叽里咕噜讲起了外语，像是唯恐被人听到，特意用手挡着嘴巴。
才不稀罕呢，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虐待老人一个欺凌弱小，中国话都没学好还拽洋文，乐曦蔑视了他一眼，恰巧看到在外面等她的苏晨风，欣喜地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不料又被打断，“小姐，小心你手里的文件”。
乐曦灵机一动，表现得很从容，没有急于辩解，而是饶有兴致地模仿起他的口音，“先森（生），你们凌总都没粗森（出声），你就审审（省省）吧，学好普通话再来和我嗦（说）”，双手把文件往凌云手上一递，“Sorry，Byebye！”
冯殊望着走远的乐曦和嘴角微扬的凌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凌总，这、这怎么回事，她是谁？”
“你去问老范吧，我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凌云拍了拍他肩膀，“小冯，有空好好练练。”
“曦曦，考得怎么样？”苏晨风抱着乐曦转了个圈，等着她回应，却不见吭声，看样子不对劲，“没关系，我们换个地方再战！”
“哈哈哈哈！”乐曦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逗你的，我今天撞了大运，那些问题都让我猜对了，下个星期就可以开始上班啦，试用期三个月！”
“怎么和我一样？”
“不要得意忘形哦，你还没过试用期呢？”乐曦摸摸他脑袋，像哄小宝宝一样，喜滋滋地看着他。
“我说的是我们公司的试用期，那个早过了，曦曦你说我哪个试用期没过？……”佯装糊涂的伎俩被识破，后果可想而知，苏晨风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曦曦最好，放我一马啦！”，他好像越来越喜欢看她张牙舞爪怒气冲冲打人的样子。
“你怎么带我到这里？”乐曦讷讷地问。
“说好了一起庆祝的，又忘了。”
“可是”，她指着金光闪闪的招牌，“这里吃的很贵，我们换一家吧”。
“好吃湘菜馆”是百年的老字号，湘菜、火锅系列都非常有名，虽然苏晨风一直在这兼职，却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做过一次宾客，一来消费超出创业阶段的底线，二来没有足够享受奢侈的理由。
可这次不同，他紧紧握住乐曦的手，当初如果她叫的不是这家店的外卖，而他恰巧没在这里兼职、又或者换个人给她送去的话，那他们很可能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各自走在平行线的两端，是缘份妙不可言地让他们有了交汇的一天，想到这，他拿定主意，“今天我作主！”
“等等”，刚走到门口，一串熟悉的数字从眼前晃过，“3611”，他怎么会在这？同一时间，车里范义也看到了她， “小姐，你好！”
“范师傅，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曦曦，这人是谁？”
她连忙解释：“上次跟你说的，天一集团老总的司机，大热天在太阳底下晕倒的那个人，速效救心记得吗？”
“哦！”苏晨风豁然开朗，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范义面带微笑，“朋友在里面吃饭，我等他！”
“怎么不进去一起吃，您吃过了吗？”面对齐齐而来的追问，他巧妙地避开了正面回答，这就是高手行走江湖的必备技艺，如果他不想告诉你答案，要么笑而不答，要么话锋陡转，范义选择了后者：“这小伙子没见过，你男朋友吗？真帅，一起来吃饭？”
苏晨风和乐曦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诚实地点着头。
“晨曦的曦，你们终于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石头的迎宾口号果然振聋发聩。
“你叫晨曦？”范义有点遗憾，“上次临时有事，走得急，都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是的”，乐曦莞尔，“他们经常开玩笑，我姓乐，就是快乐的乐字，只不过用在姓的时候，念音乐的乐，我叫乐曦，晨曦的曦。”听到最后一句，苏晨风躲一边偷偷笑起来。
“给我规矩点！
“是，夫人！”
答得还真溜，乐曦横了他一眼，礼貌地和范义道了别。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风哥、风嫂，你们来啦！”、“晨曦的曦，想吃点什么呢？”一阵狂轰乱炸铺天盖地，倒也在计划之内，这种场面早在她和苏晨风相识那天起就司空见惯了，经过几个月的磨砺，也逐渐学会了见招拆招。
“他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哇，风嫂真听老公话，风哥好幸福”，无奈之下，乐曦喘了口粗气，额头上蹦出三个字“我忍了”，笑吧，不跟你们计较。
“我们找个地方坐”，苏晨风努力把她拉出人群，“风哥好疼风嫂啊！”又一阵哄笑，引来了更多好奇的目光，其中就有他，不偏不倚。
原来范师傅说的朋友就是……乐曦想了想，逮住苏晨风就近选了个视野宽阔的地方坐下，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低声耳语，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熟人？”女人不解地问，凌云挤了挤眉，摇头。
“不认识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
“这个女孩很可爱”，喃喃自语地看回摊在桌上的文件。
“凌云，你就不怕我吃醋啊？”女人半开玩笑半认真。
“我知道你没那么小气”，捏了下女人的脸，补充一句，“她，没你可爱。”
“Sir，给您添点water，哦！不对，是tea！”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女人念叨着帮凌云把茶杯递给服务生，真是坏毛病，怪不得乐曦说他虐待老人，有手有脚拿个杯子都要别人动手，石头一脸的不顺眼，故意把茶壶举得老高，滚烫的水花溅下来。
凌云眉头一紧，赶紧把手一缩，抚去跌落的水滴，继续看他的东西。
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动作，石头一本正经地道歉，“Sorry sir，我会be careful的”，却私下加大了马力。
“啊”，凌云深吸一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了，女人看不过去，一把抢过茶壶，“你怎么在倒的”，说完帮他擦干手上的水，仔细询问有没有被烫到。
“Sorry sir，我真的很sorry”，脸上写着——这不是我干的。
不远处，苏晨风抓住乐曦的手，“曦曦，怎么样烫着没有，可怜了。”
“去你的，别得意，小心露馅了”，乐曦用力甩开他，却又忍不住埋首笑起来，“苏苏，你觉得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那可是开水啊？”
“这不过是给他点小小的惩戒”，让老人家在外面等着，自己就风流快活，苏晨风显然没有她那么容易心软，愈发变本加厉，“曦曦，烫到哪里，来，给吹一吹。”
这一幕，凌云看在眼里，心中的疑团似乎有了眉目，“没关系，搁这里吧，我们自己来，谢谢。”
算你还有点礼貌，石头放下茶壶，悻悻地走开了。
“有什么端倪？”
凌云面带笑靥，“还是你了解我啊！这里面可能有点误会。”
“你的意思是？”
凌云点点头，女人随他一起把目光停留在远处，“是她？”凌云没有否认，像是静静地思考着什么，又像是愣愣的什么也没想。
“凌云、凌云，……叫你几声才回过神，不会是真有兴趣吧，这么多年想通了？”女人带着一丝调侃。
“你说呢？”他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久违的光亮。
“太好了，恭喜你终于走了出来”，兴奋之余，不禁啧啧惋惜，“可惜啊，人家有男朋友了，不过，向来我们凌总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凌云摆摆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后半句要改改，是一定全力以赴去争取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