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凌景渊离开,底下的丫鬟们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鹿儿第一个踉跄坐在地上,眼里满是晶莹的泪光,“呜呜呜,吓死我了……”
我心里万分歉疚,低声道,“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叫你们受罪了……”
宛央走到我身边,眼中一片真挚感动,“夫人说的什么话,服侍好夫人本就是我们的职责,被王爷责罚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们本是没有命的人了,是夫人求情才让我们捡回了小命啊。”
我不再出声,心底却压抑地难受。古代的尊卑我不喜欢,只凭主子一句话就被任之生死。明明是我自己做错了事,却被生生地责罚到别人的身上。
想着,我急急地跑到梳妆台前,桌上满是凌景渊今早赏我的首饰,我挑拣了几样最为贵重的,一一塞到丫鬟们手里,丫鬟们急着不肯接受,我急了,大声道,“你们是不是不拿我当主子?做主子的赏点东西给你们都不行吗?”
丫鬟们这才接下了,一个个都红了眼圈,我无奈地叹息,“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你们不要总拿自己是奴婢,是下人的身份压低了自己,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好好地活着,不该为了谁轻易地断送了性命。既然我现在是你们的主子,我就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
鹿儿的眼泪噗嗤噗嗤掉落,小身子扑到我的怀里,“夫人……鹿儿这辈子就跟着夫人了……呜呜……”
我心里一软,笑出声来,“你舍得一辈子呆在我身边,不去六王爷那儿了?”
鹿儿小脸一红,抬头望着我,“六王爷身份尊贵,哪是鹿儿可以高攀的呢?鹿儿也只有念想的份罢了,夫人是不是嫌弃鹿儿笨手笨脚的?”
我一怔,心底不由苦涩,“我怎么会嫌弃你?只是,身份的尊卑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追求幸福的权力都没有吗?”
鹿儿怔住。
清锁上前抚上我的手,淡漠的眼中也有动容,“尊卑有序在圣凌王朝是沿袭千年的制度,上下级之间的制度亦十分严格。我们生来便是服侍主子的命,只求能遇到个好主子,好好地走完这辈子。夫人率真可爱,与别的夫人小姐都不同,这是我们几个丫头的福分。”
我只得低低应着,沉默了,一时之间,气氛有些伤感起来。
宛央轻笑一声,拭去眼角的泪,拉着我到屏风旁,“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王爷可吩咐了,要带夫人出去走走,我们可要让夫人风风光光地出去。”
丫鬟们笑着应了一声,清锁为我褪去亵衣,紫黛从檀木柜里取出一件娇嫩的红衣,为我穿上,笑道,“王爷好眼光,看这衣服,多配我们夫人。”
我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看着耀眼的红色有点郁闷,“就没有别的颜色了吗?”
宛央笑了一声,在我腰际系上红色绸带,“这是王爷变着法儿疼夫人呢。”
我回眸苦着脸,“你见过有这么疼人的吗?还限制人家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鹿儿小指顶着下巴,沉思状,“王爷当时说,既然夫人那么喜欢穿红衣,那以后都穿红色的吧。然后就让人送来了满满一箱子的红衣。”
我面无表情地望向鹿儿,“感谢你再一次提醒我这个悲剧。”
鹿儿扑哧一笑,乐了,“夫人你可真好玩,其实我们都觉得夫人穿红颜色的衣服特别好看呢,夫人为什么就是不想穿红色的呢?”
因为我不想成为柳念芷的替身……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有出口,我回眸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耀眼夺目的红色显得我的脸白里隐透着红,绸带束在腰间,显得腰肢纤细,身骨清瘦,墨发清绾,露出白洁的脖颈,与娇艳的红色交相呼应,倒显得别样的妩媚。
莫名的,一股苦涩再次涌上心间,后院的女子争相想要模仿王妃以博得凌景渊的宠幸,可这样的殊荣却赋予了一个完全不想要这些的人。不想要,因为我不想成为某个人的替身呆在凌景渊的身边,我宁愿自己只是他的小师妹,至少没有成为谁的替身,至少不会卷入后院的争斗。
正想着,镜中忽然闪出一个女子雍容华贵的身影,我一惊,立即回头,只见丫鬟们跪了一地,而姝妃正笑盈盈地望着我。
“参见姝妃娘娘。”我赶紧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