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元站在我的身侧,低沉道,“娘娘,鹿儿姑娘已经溺水……”
“闭嘴!”我回眸冷喝道,眼泪却随着怒喝而止不住地落下来,“说什么胡话!鹿儿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溺水呢!”
紫黛和清锁扑倒在我面前,已然是两个泪人儿,紫黛哽咽着道,“今早自娘娘进宫后,鹿儿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的……我和她说话,她也不搭理……后来……后来,鹿儿说想出去走走,为娘娘置办点东西……我……我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直到要传晚膳了,我们才发现鹿儿一直没有回来……”
鹿儿安静地躺在我的怀里,水渍顺着衣服凉到我的身上,宛央上前来,想要拉开我,我只紧紧抱住鹿儿,眼泪混合着湖水将衣服全都湿透了,我却丝毫不觉得凉,只感觉心里好像被生生剜去了什么,空荡荡的,战栗的,无法名状的痛。
“这是做什么呢?”不远处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
我恍若未闻,只紧紧抱着鹿儿,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浑身冰凉的鹿儿。
“参见王妃!”丫头们低呼一声,齐齐地跪下。
随着脚步的接近,一声娇柔的惊呼随之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王妃娘娘,看来是念昔宫的丫头落水了呢,真是晦气。”一个女声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响起。
我倏地抬眸望去,只见柳念芷身边的绿衣丫头,转念间已想起这张熟悉的脸,不由咬了牙,“你是翠柳。”
翠柳面色一白,僵在柳念芷的身边。
柳念芷回眸向翠柳使了一个颜色,翠柳脸色稍缓,垂下脸只望着我和鹿儿冷笑。柳念芷复而缓步向我走来,在我面前缓缓蹲下身,玉手抚上我的脸,为我拭去脸颊的泪滴,轻柔的声音里却是说不出的阴毒,“妹妹,不过一个丫头而已,可不要太伤心而坏了自己的身子。”
我抬眸冷冷望着柳念芷,转开脸,没有说话。
“好大的胆子!我们娘娘和你说话呢!”翠柳喝道。
我陡然起身,对着翠柳就是清脆的一巴掌,翠柳的脸瞬间红肿起来,柳念芷快步拦到我面前,冷冷望着我,“妹妹心里不悦也不用对我的丫头出气吧?”
我冷冷地望着柳念芷,“姐姐也知道心疼丫头么,那你这丫头那么乐见我家鹿儿惨死,又对我以下犯上,这该作何处置?”
柳念芷淡漠道,“妹妹何必与一个丫头计较呢?”
我冷笑一声,“那我教训一个丫头,姐姐又何必拦着?”
柳念芷一怔,似没有料到我这样强硬的态度,眸色变得冷厉而深邃。
身后有人拉着我的衣袖,我微微侧眸,只见宛央眼中满盈着泪水,低低道,“娘娘,还是先将鹿儿好好安葬了吧。”
短短的一句话仿佛一把利剑,瞬间划去我强硬的外表,我只觉脚下一软,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宛央见此立即上前扶住我,回头对展真展元说了什么,展真展元低低应着,为鹿儿盖上袍子,小心翼翼地抱起鹿儿,迈步走开。
我急急想要追上去,宛央却拉住我,使劲向我递着颜色,我一怔,止了脚步,敛眸望着柳念芷,“夜里凉,姐姐可是有孕之身,没什么事还是回去吧,妹妹就不送了。”
柳念芷一怔,眸色更深,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深深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仿佛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我脚下一颤,几欲跌倒在地,宛央急急扶住我,眼眶通红,“娘娘,小心着些。”
我望着展真展元离去的方向,无力哽咽道,“他们要把鹿儿带到哪里去?”
宛央望着我,红肿的眼中满溢哀痛,“娘娘,在皇室里,丫头小厮们失了性命的只能随意扔在乱冈葬了,王爷仁慈,早些年已立了朽仁祠,鹿儿自小孤苦,她的家就是这里,住在这里,也不会寂寞了,娘娘今日太累了,改日去看鹿儿,可好……”
我紧紧闭了眼,泪水去却还是顺着眼角缓缓落下,没入暗黑的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