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府内院。
“老爷,请柬和茶叶已经送过去了。”
乔家主人正是那位在茶铺给张仲季解困的老者,他当时就已经把某人给认了出来,今时不同往日,彭城之主的威势大为见长,每个有心人都会特地关注他的样貌,这乔国老无疑就是其中一个,他生就两个女儿,是为此生憾事,不过这两个女儿不仅长相温婉可人,对他这个父亲也是体贴孝顺,论姿色论德才他自信自己的女儿不逊当世任何女子,甚至比之这彭城中的三位也会略有胜出!
他这一生剩下的唯一心事,就是为这两个女儿寻到一位配得上她们的夫婿。
“相府怎么说,丞相可有答应说要来?”乔老爷子对此事甚为关注,毕竟当世的年轻人中,最为突出的无疑就是这么一位,而且听说他至今还未娶妻,这个晚宴可以说有一半就是为他准备的,他若不来肯定会失色不少。
“相府中人说是丞相稍后就到。”老仆不由得暗自佩服自己老爷,看时候已经不早了,那丞相要来早就来了,可多添一副好茶却得偿所愿,看样子这位丞相的爱好就是品茶了。
“幸好,幸好当初把他认了出来。”乔国老也不由得暗呼侥幸,当时他虽然猜测那人就是当朝丞相,不过这份猜测也只有八分把握,而今就在他他乔家前堂,将汇聚全天下半数的年轻俊才,此举何其有幸!
而此时感到何其有幸的不知是他一人,还有孙策与周瑜两个,这二位早些时候解开心结,知道张仲季还没有来,也不想再去堂中如众人一般莫名苦等,索性就在这院中观赏风景,走着走着却遇到一处奇怪的地方,这处院落本来给他们的感觉文弱之至,却在这一处亭中立着一支长枪,枪身漆黑冷光肆意,竟与周围之境毫无干戈。
“公瑾可知这是为何?”孙策遥指伫立在亭中的长枪,心中异动不断,似乎冥冥之中觉得这把长枪和他有缘,可正是如此却让他感觉很是古怪。他孙伯符一向不信阴鬼不敬神明,全凭一身本事驰骋天下,这般心灵相通似的感受却反而让他迟疑。
“乔公二十年前曾做过前朝太尉,这长枪恐怕是他当年所属。”周瑜也不是很确定,他可没有孙策那般感受,只是觉得一把枪放在这里多有不妥。
“且容我去看上一看!”孙策心气正高,要放在平日可能转身就走了,这一次却不容置疑的上前几步,直往亭中走去,周瑜摇着头放弃了阻止他的心思。
孙策步入亭内,只单手握住长枪往上一提,却是纹丝不动,他不由得有些愕然,虽然只是随手一握,可是力道也是不小,竟然没有将之拿起,这让他有些不满了,更是尽力往上一提,却是噗得一下,把亭子的顶端给戳了个窟窿。
“伯符你注意些,这可是在别人家里!”周瑜不得不提醒他一声,万一他耍的兴起,有可能把整个亭子甚至整个院落都给摧毁。
枪走轻灵,迅如雷蛇。
独有这把枪却与众不同,孙策感受着其中的分量,怕是不比巨斧重锤来的轻,他试着平举往前刺杀,推进之时尤为力道雄浑,不由得心中大喜,此枪合该为他所用!
“公瑾让远些,且看我舞枪!”
他不由得大喝一声,踏步跳出小亭,手持长枪来回冲杀,气势之盛较之往日却是更胜一筹,到让一旁观赏的周瑜眼前一亮,他知道自己的兄长又有所突破了。
正此时却有一道琴声想起,其节奏竟然与孙策舞枪的步伐相合,时而轻盈时而厚重,其中更有铿锵之音,只让孙伯符心血沸腾,片刻之后,竟使人与枪身合而为一,直如蛟龙一般,走动之间,气动山河!
一曲罢了,孙策住脚斜倚长枪,直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都与先前不同了,一时间大为惊喜,直往琴声传来处遥遥抱拳道:“多谢兄台相助,可否出来一见!”
琴声是从旁边的一处翠木里传来,这般雄浑霸道之曲,所奏之人当为当世豪杰!
林中之人似乎是在犹豫,就在孙策忍不住过去看看的时候,就见两个白衣丽人缓缓移步出来,衣襟浮动之时正与清风相合,其容颜之美更让人无法直视。
孙策大概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盯着一个女人。
当前一女微微福身道:“将军威武之姿,当世无双,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孙策回过神来,看着她怀里抱着的长琴,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那般雄浑浓烈的琴音,竟然是这么一个小女子所奏!可他仔细倾听周围,除了这两位再无他人!
“姑娘之琴音也是当世少有,今日得闻,可谓三生有幸!”周瑜见孙策不言不语,连忙接上话头,说话间却也忍不住呆了一呆,可怜他自年少之时就有美周郎之说,其容颜之俊美胜过无数大家闺秀,甚至自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比他美丽的女子,没想到今日却意外遇上了,这两位竟然隐隐都要胜他一筹!
“这位公子多誉了,观将军舞枪雄浑之处,妾身多有力不能及,此为今生憾事。”
“可否在为我奏上一曲?”孙策提出了一个有些冒昧的要求,实在是刚才那种感觉让他留念,他从来都没有如此畅快淋漓!
女子却是微微皱眉,刚才琴弦之间太过激烈,她的手到此时还有些不适,恐怕一时间难以为继,正要婉拒,她身后的女子却上前一步道:“听闻地方有言,曲有误,周郎顾,不知周公子可否让小女子见识一番?”
江东美周郎,若说某人常常被人认错,一直都不会被人认错的人却只有周瑜一人了。
“正有此意!”周瑜刚闻得那般动听之声,此时正是手痒难耐,“可否借琴一用?”
“公子请!”
周瑜双手接过,直接席地而坐,又闭上眼睛回味一番,双手浮动之间,只将此女刚才所奏之曲完美的演绎了一遍,其激烈之处甚至雄浑更甚。
“如何?”周瑜此刻也是少有的畅快,此曲当真是能诉尽男儿胸怀!
“小女子自然不如!”
“姐姐何必与他谦虚,所以不及,非是手法不如,奈此曲本该是男儿所奏,待我奏上一曲,周公子若是也能得之不妥之处,方可让人心服。”
“你只管奏来!”周瑜笑着把琴交还与她。
“你且听好了!”这女子寻一处干净位置,把琴身搁在前面的石椅上,一曲婉转之音缓缓而来,其细腻轻微之处非静心不可听闻。
周瑜只听得如痴如醉,这无疑是二十年来听得最为倾心的一曲。
“如何?”她只把周瑜刚才说出的两个字完全送了回来。
“且容我试上一试!”周瑜又如何愿意示弱,伸手示意她把琴让出来,此曲与刚刚完全相反,却是难在轻盈,他需要静心把握才行。
当他们在这里斗琴为乐的时候,那个围墙砸土雷的人终于来了乔府。
张仲季是带着笑容和钱来的,那位老先生给他的感觉不错,他却是不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