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曹营!
糜竺本来轻快的步子,瞬间迟缓,站在离张仲季三步远的地方。
“张大人,你不要开玩笑了,我特意前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站在一边连连摇手,“我仔细算过了,曹军从进犯我们徐州到而今已经一月有余,他们所带的军粮不出意料的话,肯定所剩无几,只要我们再拖上几天,曹阿满就不得不退走!”
末了又加上一句:“这时候你让我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那曹操既然饿急了,说不定一狠心把胖子我给炖了,连骨头都不给张大人你剩下!”
糜竺言犹未尽,只见张仲季脸色愈发难看,赶紧停了下来。
“所以我才让你去!”张仲季知道他想歪了,“你以为曹军缺粮就会束手就擒么!那曹操饿极之下,肯定会去附近的村落抢夺,甚至一狠心一路烧杀抢掠杀回兖州,而我等还只能待在城里,眼睁睁的看着,根本无法阻止!”
“那张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去求和?”糜竺想起去年曹操屠城的情景,知道这话本不算耸人听闻,又见张仲季说的急切,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好形势之下,求和是不是太可惜了?若是能把曹操留在郯城之下,那兖州将是无主之地,我等挥师北进,接连拿下兖州和豫州,那天下将有一半握在大人你手中!”
“到时候我是刘邦,你就是张良是吧?”张仲季见他还是心有不甘,心中有气,上前一步,狠狠的一瞪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留得住曹操么?他身边好歹还有五万雄壮之师,又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什么事做不出来!狗急尚且跳墙,更何况是曹孟德!你是不是要等到他把徐州其他城池挨着屠个干净,才相信他真做的出来?”
一番话又快又急,只说的糜竺一脸通红。
“安北将军息怒!子仲也是一时放不下。”陈登连忙打圆场,“若是求和,曹操必定要挟,那我等岂不是反而受制与他?何不再拖延些时日,待一切明了之后再做决定?”
“夜长梦多,曹操是个决断之人,早点谈妥也好早点安心。”张仲季不好当面说出丧气话,他实在没有把握再战胜曹操一次,不趁形式尚好的时候把人请走,待后过些天要是起了变化,攻守之势逆转,后悔都来不及了。
“大人既然做了决定,我等自然照办,只是求和一事不能太过急切。”陈登把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若是往后曹操甚至其他人总以百姓要挟,那我们岂不是一直缩手缩脚。”
“这次战事了结,未来一两年之内,他顾不上我这个杀父仇人!”张仲季考虑着往后的形式,心中稍有些底气:“话我说到这,子仲去还是不去?”
“罢了,胖子我这两百斤肉豁出去了!”糜竺见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下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只希望曹操网开一面,不要把人给怎么样了,“既然刺史大人有令,下官这就去!”
“你只要表现的无所畏惧,曹操绝不会为难与你。”张仲季特意嘱咐一声。
这倒是真的,曹操这人尤其惜才,只要糜竺表现的从容自若,曹操必然不会与他为难。
命人找来一个篮子,让糜竺蹲在里面,把人吊出城外。眼看着他正往曹营走去,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难道是曹军攻来了?
张仲季顾不得多想,要不是他自己不能去曹营,怎么也不会让糜竺去,眼见形势有变,赶紧再把篮子吊到城下,喊一声:“糜子仲,先回来再说!”
“大人,似乎是彭城方向来了援军,难道是你离开的时候安排了后援?”陈登有些惊喜,要真是彭城的大部兵马赶过来,前后夹击之下,大败曹操不在话下,到时候是战是和,就由不得曹操做主!
“不会!我走的时候彭城只有两万新军,而城外曹军虽然被杀散,但是主将曹洪尚在,他肯定还能组织人马堵住来路,绝不会让人轻易过来。”
说话间,有一人已经趁乱冲过曹军大营,直接来到城下,仰头便喊:“我是安北将军坐下管亥!奉军师将军之命前来援助郯城,还请打开城门接应一番!”
张仲季一愣,他确认自己手下没有这号人物!
“大人,恐怕有诈,是否放箭?”一旁糜芳神情紧张,就要下令动手。
“等等!”张仲季阻止他,冲着城下之人喊道:“可有凭证!”
来人正是管亥,他取出弓箭,挂了一封信在上面,“有糜小姐手书一封!”说完一箭射上城墙。
糜竺连忙跑过去,取来打开一看,“主公,是我妹子的手笔,说此人是青州黄巾头目,日前带着十万老少前来投奔与你,故安排他带领两万精壮一路追赶,前来此地救援。”
青州管亥!真是意外之喜!
张仲季不在迟疑,大喊道:“点齐人马,我们杀出去!”
城门大开,张仲季带着三千丹阳兵当先冲了出来。
“管亥将军!”张仲季大喊一声,“可敢随我再杀回去?”
“有何不敢!”管亥催马跟在张仲季身后。
曹军三天前才被张仲季带着一万丹阳兵从后方偷袭,这次到有些防备,等张仲季带人杀到,他们已经结成阵势,没有给人可趁之机。
“收拢人马,我们回城!”眼见事不可为,张仲季带着亲领丹阳兵殿后,让糜芳带着管亥先回城,自己也随后脱离曹军回到城里。
“管将军,彭城情况如何?”张仲季一进城,就忍不住直问管亥。
管亥看着他,左右看看,有些疑问,“你是?”
“他就是你要投奔的安北将军张仲季!”糜竺忍不住插了一句。
“见过安北将军,彭城一切安好,糜小姐让你安心。”
张仲季露出笑容,这么多天紧张兮兮的,现在终于放下心来,不知怎么的,身在郯城总有些记挂彭城的人或事。
“你先下去歇息,等晚点我来找你。”张仲季看着眼前魁梧有力的大汉,终于想清楚他的来路,应该就是那位向北海孔融要钱要粮的管亥!这人能在武圣的刀下走上几十回合,想必身手不凡,心里一喜,手下总算有了一员像样点的大将。
“军师将军还让某把敌将曹洪、于禁等人带了过来!”
“你是说曹洪曹子廉?”张仲季忍不住确认一遍,他记得曹洪负伤逃走,难道又被吕玲绮追上去抓了回来?
“正是此人!”
“太好了!管将军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整,若是曹军攻城还要仰仗于你。”张仲季说完,回头看着陈登,“陈校尉,你带管将军下去歇息!”
“喏!”
两人先后离开,张仲季忍不住去关押俘虏的地方看了看,果真收押着曹洪。
“子仲,有此人在,你就更不用担心自身安危了。”张仲季松了口气,回头看着糜竺,“不过还是要你跑一趟,去和曹操好好谈谈,若是他愿意退出徐州,我们礼送出境就是。”
“于今形式大好,为什么还要讲和!”糜竺忍不住唠叨一句。
“我自有道理!”张仲季不想与曹操再争斗下去,如陶谦临走是所说,一南一北还蹲着两头猛虎,那袁氏兄弟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算侥幸和曹操拼得筋疲力尽,也是明摆着便宜他人。
“下官这就去!”糜竺见他一脸断然,也不再推辞,就要动身。
“等下,带给他一句话,小心后院起火!”张仲季笑着加了一句,心中轻松了不少。
“明白!”糜竺又一次出了城,直奔曹营。
郯城再现援军,形式已然紧迫,曹军上下无不心中一紧。
曹军大帐,曹操正一脸晦气,连二连三的被人抄了后路,现在又军粮耗尽士气全无,打又打不得,退又不敢退,正是左右为难,也只有郭奉孝还那么悠然自在!
“主公,外面有人自称是郯城特使,代表贼首张仲季前来见你!”夏侯淳走进来,禀报一声。
“张安北!”曹操把手中的空碗狠狠砸在地上,从早到晚他只喝下一口稀粥。
“主公何必动怒,他这是眼巴巴的给我们送吃的来了!”郭嘉躺在椅子上抿了抿嘴唇,曹操自己吃稀饭也没饿着他,只是好多天没喝酒,浑身不自在。
“此话怎讲?”
“若是我猜的没错,他是来讲和的。”郭嘉挑了挑牙缝,刚刚才把曹操的马炖了,暗自埋怨张仲季不早点派人来,可惜了这么一匹好马!
“何以见得?”
“他于今占尽优势却还遣人过来,显然不是为了求战。”郭嘉一边清理牙缝,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不是求战,那就只能是求和了。看来他对孟德你顾虑甚大,担心再打下去,就算把你留在这里也得不偿失,所以想赶快把你送走!”
“走不走在我,杀父之仇怎可不报!”曹操一咬牙。
“丈夫报仇十年不晚,孟德何苦急在一时,先见见这位使者,看看他怎么说。”郭嘉朝帐外喊一声:“夏侯将军把人请进来!”
“徐州刺史安北将军张仲季座下治中从事糜竺见过曹公!”糜竺此行底气十足,随口报出的名号也很长,
当面曹操听得憋闷,虽然早知道陶谦把刺史之位让给张仲季,可先前有意忽视,而今一听之下,一口气堵在胸口!忍不住直接打断糜竺,厉声问一句:“张仲季派你来做什么?”
“我主不忍见两军交战,百姓流离,特遣某来求和,不知曹公意下如何?”
果真是来求和的!
曹操却是一口回绝!
“我不杀你,你自回去和张仲季说一声,除非他自绝身亡,否则我曹操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