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入目之间,是女子慌乱的动作与对某人恨恨的眼神。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姜恒抱歉地说,本欲往里走的脚步又倏然收回,站在门边,“或许应该晚几钟再来。”
能见到老板与女人打情骂俏的场面,可谓是破了天荒。
“姜恒。”安槿出声将他叫住,慌乱不过片刻,反正她与阮维东之间的关系他一清二楚。
只是,在这种场地里被撞见,让人有窘迫的感觉。
她拾起搁在沙发上的小提包,面色已复入正常,“你们先聊,我有事先走了。”
这一回,阮维东没有再阻拦,任她离去。
姜恒看着清丽的背影与他擦肩而过,消失在走廊里,方才走进去轻手将门关上。
“阮总找我有事?”
“坐。”笑意在男人的唇角边渐落下来,复入严肃,稍带了几分清冷。
只是,在姜恒这个外人看来,多日与安槿的相处,已潜移默化了这个男人,即便清冷,也少了几分冷硬之感。
爱情的力量在于,可以化解一个人的冷漠。
姜恒在皮椅里坐下来,与他相隔一张办公桌的距离。
阮维东打开抽屉,手指落在一张照片上,微思虑,还是将它取了出来,搁在桌上,用手指将其推移过去。
姜恒微愣了愣,“这是?”
“我小时候与父亲的合影。”阮维东淡淡道。
在那个女人离开之前,家里相册满柜,厚厚的几本,在她离开之后,所有的时光录影悉数被焚。
只要是与那个女人有关的,全部付之一炷。
唯独剩下这张父子合影,是为纪念。
姜恒微惑,“那么阮总想让我做的是?”
“有人说,他还活着,你相信吗?”说这话时,阮维东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如果活着,就算那趟飞机之上,是有人替代,那么,这二十年他在哪里?
为什么杳无音讯,为什么不回家。
还是遭遇了另一场不测。
姜恒过于震惊,一时半会忘了回话。
跟着阮维东这么多年,一些隐秘的事大多交由他来做,对于阮家的大小事,也了解到一些大概。
如果说阮维东生还着,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除非……
“除非当年飞机失事名单上的人,不是阮先生。”
“确实有证据证明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至于生还是死,是个未在数,总觉得希望渺茫。
说到此时,姜恒大抵也知接下来所做的事,与此有关。
“那么,我该做的事是?”
“有人说,前日在墨城的机场上看到了他。”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阮维东挺欣赏他这一点,一点即通,无需多言。
安槿从医院走出来,内心惆怅,手里握着的是她的体检报告。
多天以来的担心,终是落实在医生的那一句话上。
医生说,“安小姐,你的脑部额叶区域有阴影,也就是肿瘤。”
安槿微微地愣着,或许是这么多天来身体早有的异样,让她心里有了底,竟是没有过度的惊讶。
只是,搁在膝上的手指,竟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脑瘤,不是没有听说过,并不陌生的词汇,却从未想过会与它发生亲密关系。
医生详细地询问了她的身体情况,她如实地一一作答。
医生告诉她,脑瘤发生至今,并无一定的原因。不同年纪的人,都有可能发生。像她这样的患者,并不是不多见。
那些不时有的头痛与前几日的昏迷,都是因为这些肿瘤的原因。
而她的病变,有可能是长期的生活习惯与压力造成的脑部组织液化,机能下降,脑部细胞的表型发生病变,从而促成瘤体的形成。
“原来我这脑子里还养了一颗定时炸弹啊。”安槿笑了笑,嘴角有些僵硬。
总不能是哭的,她的幸福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怎么就非得横生了枝节呢。
或许,应该早点听青岚的劝。
总仗着自己还年轻,除去伤风感冒,以为不会得什么大病。
这下可好,天堂落地狱,也不知病情到底有多严重。
“安小姐,建议你能立即住院接受治疗,尽早摘除。”医生看着她,一般的病人,一旦听说自己得此病,情绪都极为低落,能笑出来,她倒是第一个。
乐观就好,人的意志,可以创造奇迹。
“那我的情况严重吗?”
任何病癌的发作,都有早中晚期,或许,她会是幸运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怀着侥幸心理的人。
医生道,“脑瘤的位置,靠近动脉,容易造成渗血。唯一的治疗方法,只有手术摘除,这也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如要再拖下去,对病情极为不利。”
“也就是说我脑子里这个定时炸弹还是可以成功清除的,对吧。”如此,便不用绝望。
医生微有沉吟,许是因为她眼里的希望,但手术的风险,他不得不与她说清楚。
“癌体尚未进入晚期,手术的成功率相比而言要高一些,但是不能再拖。而且你必须有心理准备,脑部是敏锐性极高的器/官,即使手术成功,也可能有失明,失忆,失智,甚至于瘫痪等种种不可预期的后遗症。”
“有那么恐怖吗?”她故作轻松地问道。
医生极为慎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