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醒来时,身边空荡,男人早已起床离开。
看看时间,已是九点。
拍一拍脑袋,这一觉睡得还真长。
窗子已打开,风吹着窗帘飘到半空里,有大块的灰色的影子覆住了半边床。
眯眼看去,天色阴阴,风里带着凉气,像是有雨将至。
洗脸刷牙换衣服,一气呵成的事情。
下楼。
客厅里,阮维东坐在沙发里看报,案几上搁着咖啡。
她走到沙发后面,环住了他的脖子,“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就让你多睡会。”
秦姨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她,笑道,“起来了,我给你去盛早餐。”
她的手便倏地缩回去,听见男人低哼哼地笑,她便重重地在他的头顶拍了下。
然后扯了他一张报纸,坐在旁边看起来。
“早餐的时候干吗也不叫我。”
“我想叫你,但奶奶不准,说让你多睡会。家里她是老祖宗,然后你是她的小祖宗,我两个都不敢得罪。”
安槿的拳头,又落在他的身上,不痛不痒的力度。
“阮维东,你什么时候学会贫嘴了。”
男人居然还装出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摸摸下巴,然后直堂堂地凝着她。
“好像是跟某人在一起的时候。”
此某人,自然指她。
“切!”她丢他一白眼,朝餐桌前走去。
那里,有秦姨准备好的早餐,小米粥,牛奶,冒着香气。
“奶奶呢?”她问。
“我说怎么会打喷嚏呢,原来是有人在念叨我。”老太太的声音,从通往后花园的那道门里传来。
小锄头在手,臂带袖套,裤腿上沾着些尘泥,伺弄花花草草是老人每天的必修课程。
劳动量不大,又可活动筋骨,还可修身养性,也是挺好的一件事情。
有时候想,那个叫阮维东的男人,怎么就没熏染一点呢。
“阿维,你今天不上公司?”
“等会去。”男人从报纸里抬起头,朝安槿的方向瞥过一眼。
老太太眼尖,一眼望出端倪,褪下袖套,一并将小锄头交予妮慧。
“看不出你这浑小子居然长了些耐心来等人了。”
阮维东挑了挑眉,“不可以吗?”
老太太忙摇头,笑呵呵地,“没说不可以,我非常乐意有人被等。”
一闪身,便入了洗手间,去处理身上的尘尘土土。
安槿低着头喝了几口粥,后知后觉地,突地猛抬起来,“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你说呢?”他反问,眉眼微翘。
她不解,“可你等了我做什么。”
“陪我去公司。”他说。
“只听过陪读,没听过陪班。”她将牛奶饮尽,拾掇着入厨房,洗干净碗与杯子才出来。
光与影的交替中,男人站在客厅中央,形如完美雕塑,“可以走了吧。”
好像都无需与她商量,亦无需她同意一般。
安槿轻皱秀气的眉,“你还当真了。”
“当然。”他赏她两个字。
真吝啬。
“我不想去,在家陪奶奶好了。”
安槿说的是实话,要天天往他公司里钻,还不得被口水与不善的目光给淹没死。
呆在家里多舒服,想干吗就干吗,空气自由。
他眸里促狭,“你确定?”
安槿疑惑地盯着他,闻到阴谋的味道。若在平时,他巴不得她能多陪老太太几个小时。
“拐弯抹角的,我得警惕你想干什么坏事。”
阮维东暗叹,女人若太聪明,有时候还真不可爱。
老太太在这个时候走出来,笑道,“槿丫头,你跟阿维去吧,等会家里会来一群七老八十的爷爷奶奶,估计你会闷得慌。”
安槿想也没想地道,“有聚会啊,那我更应该留下来帮忙了,要不秦姨跟妮慧会很忙的。”
端茶递水,中午做饭什么的,也是事儿一堆。
老太太说,“不用了,既然阿维非得给我配两保镖,那我也得人尽其用,免得浪费。”
阮维东低下头,双手往她脖子上一勒,“所以,走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她被胁迫出门,脑袋在他的臂弯里艰难地动着,“可那保镖呢?”
“来的路上。”他给她答案。
老太太站在窗边,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秦暮莲靠近,“老夫人,看来您抱曾孙的日子快了。”
“希望咯。”老太太的眼睛里,闪过希望之光。
安槿想,如果日子,都如这个清晨,宁静而祥和,所有的人,远离了悲伤,是不是幸福就可以唾手可得。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许多假设并不能成立。
至少,在成立之前,会有一翻料想不到的波折。
三伏天,渐入尾声,父母的避暑旅游也结束,回到了小镇,继续他们安静平和的生活。
日子在自己的三室两厅与阮宅的两点一线中过了月余,偶尔会与萧晓与何琪一起聚聚。这两个女人,如今已成为好朋友。
至于苏家母子,自超市偶遇之后,不曾再见。
直到这一日,她的手机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彼时她正在为那副送给阮老太太的绣品作最后的收针工作。
电话就搁在旁边,她随手拿起,习惯性地看一眼显示屏,用头夹在肩上,手中的动作不曾停止。
“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