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给他一记反勾拳,身手到底不如他这练过家子的敏捷。不过刚伸手,就被反拧了。
有疼,但仅是微末。男人下手,极轻,懂得了怜香惜玉。
疼呼出声,他便在她腋下一抱,形如环扣之姿,倒在床头上靠着。
“要不,一三五你回阮宅吧,周日我陪你一起回。”安槿将手覆在他的手指上,一根一根地拿起又放下,是商量的语气。
老人空巢太久,终究于心不忍。
明明是为他着想,却成了自己让步。这感觉,可真有点别扭。
“你可真大方。”他说,目光淡淡地瞥过她一眼。
“我也觉得。”她小小地自夸了一下。
“可我不喜欢公式化。”他不满她的分配。
一三五陪祖母,二四六陪她,也真亏她这脑袋想得出。
若在以前,定还会以为她只想将自己甩脱。
如今这层感觉已淡化,但心里到底难免还有种她把自己看得不够重的感觉。
同时,心底又泛起另一重心思。至少,这个女子,把他的亲人,视作了自己的亲人。
现在的年轻人,注重于二人世界的享受。与父母和长辈同住,是许多女人不乐意的事。
在她的身上,似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她对祖母好,祖母也宠着她,一老一小两个人腻在一块,保不准还能整盅点什么事来捉弄他。
她接受了他,却不愿意与他回阮宅,女人的心思到底难猜。
原本,他就不曾将她看透。
安槿保持沉默,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也不知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如果说人有贪欲,那么,鱼和熊掌他都想获得。
只是,时间的问题,耐心等候便是。
良久,她微动身体,仰了头望着他,“真不回去?”
他淡淡地,“想回也回不了。”
“怎么讲?”
“家里老祖宗下了命令,你不回,也不许我回。”
安槿骨碌一下爬起来,圆目相睁,“你别告诉我……”
他接了话,“我是因为老太太才接近你。”
安槿点了点头。
他反问,“你觉得像吗?”
“不像。”她很认真地回答。
都说女人一旦恋爱,智商会削弱。但她情愿相信这个骄傲的男子,如果仅是为了他的祖母,不必三番五次地放低了身段来将就她。
他可以像三年前那般,盛气凌人地要求她、强迫她。以他的势力,这不算是难事。
男人学会了她的白目,伸手一扯,将她按倒在床上,手脚环锁。
“不像那不就得了,睡觉,我都三天没睡过安稳觉了。”
安槿微愣,“你工作有那么忙吗?”
“有点。”他说。
“现在忙完了?”
“你回来就好了。”
这是什么话?
安槿朝他望去,他已闭上了眼睛,眉目微拧,确有倦容。
伸手,忍不住想去抚平。
他捉了她的手搁在胸口前,“安份点睡觉,要不然我不能保准会发生点什么。”
这个男人,连威胁起人来,都这么地理所当然。
安槿嘟囔一句,“我现在不想睡,要睡着了估计到晚上都不想起来。”
“那就睡到明天,闭上眼睛,陪我。”
安槿笑了,伸手戳了他一下,“你是小孩子啊,睡觉居然还要人陪。”
“让你陪,不行吗?”他不悦她的放肆,又不能明说他的失眠因她而起。
也不知道那些个他辗转无眠的夜里,她是否睡得香甜。
看她有时无心无肺的样子,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这个女人的影响,超出了他的认知。甚至,还有更多是他此刻还没有发觉的。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会不会成为父亲那般的男人。
彼时还小,父亲已对他说,爱上了,便会心不由己,不仅仅是身不由己。
怀里的女人,低声哦了一句,缩了缩身子骨,寻一处舒适的位置,闭了眼睛。
他揽了手,让她更紧地贴着自己。
很多时候都会想与她说,别背叛,否则他会毁了整个的她。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想他会不择一切手段,哪怕是终生禁锢。
她说,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没有最基本的信任,关系便不能长久。
他选择相信她,但因为另一个女人的事初显眉目,总不能安心。
那个被他挂掉的电话,来自姜恒。所能汇报的讯息,大抵是与那个女人有关的。
不是不想听,只是不想坏了此刻心情。
自始至终,那个女人所能给他的,除了愤怒与怨恨,已无其他。倒是怀里的女子,总能叫他心境平和。
只是那些,终归是要面对的。心里的结,需要解。
既然还活着,那么,一个交代,不为过吧。
低头,看怀里的人,呼吸已均匀。唤她,她口里低哝模糊。
说不想睡的人,倒比他还沉得快。
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就躺在他的臂弯里。忍不住,又凑上唇去亲她的眉眼她的唇。
她倒是伸手一挥,像驱赶蚊子,嘴巴扁了几下,翻个身又继续睡得安稳,留一个光洁的脊背对着他。
横裹在她身上的浴巾已有松动的迹象,苦了他的欲/念又起,又不忍吵醒她。醒了,她便不易再睡着。
喜欢看她安静的模样,心有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