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维东从厨房里走出来,望着这一老一少,唇角淡淡上扬着。
靠近,伸手在盘里一捏,捡起一块西瓜瓤送入口里,忘了形象。
在他的手再次伸来时,安槿端着盘子一旋,藏在了腰迹后。
“我说阮大总裁,怎么也不注意点形象呢。”
阮维东眉梢一扬,伸手,在她的脸上抹了一把,将淡红黏湿的西瓜液沾上她的皮肤。
安槿啊声叫出来。
那男人趁她另一只手去拭脸时,冷不防窜到她的身后,抢了整只盘子。
“还我。”安槿作势要去抢回。
他已旋身一转,大摇大摆端了往沙发里一坐,二郎腿翘得老高,那手指捏着西瓜往嘴里送得极是优雅。
看得她牙齿恨恨地痒,抢不是,不抢又不甘,只得朝他瞪了双白眼。
阮老夫人倒是在一旁笑得乐哼哼,难得这小子卸下清冷的外衣。一手捂了嘴打着呵欠,脸上露出困倦状,微叹。
“这习惯一旦养成可真不得了,一到这个时候就泛困。”
与老夫人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于她的作息时间,安槿早已了如指掌。但也明白,这般举动,不过是腾与空间给他们两个年轻人。
这心,接也窘困,不接也尴尬。
阮维东倒是搁下盘子,起身走过来,“那就午休一会,反正这里房间多的是,随便挑。”
就好像,他是这里主人。而安槿,倒像成了客人。
阮老夫人也不含糊,挑了一间客卧。
安槿想让她睡至自己的房里,老夫人却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那间房里,一直不曾睡过人,床上用品倒是齐全,不过是一铺而就的事情。
何况是夏天,凉席往床上一摊便是。
老人睡觉时惧冷空调温度太低,安槿拾起摇控调至合适的温度,再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被覆在老夫人的身上。
老夫人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她,“记得三点叫我起来。”
安槿笑,“多睡会吧,四点叫您,晚上陪您去逛逛夜市如何?”
老夫人摇了摇头,“不成呢,今天都差点忘了,下午约了三个老太婆去老年福利院的。”
安槿朝窗外晃了一眼,明亮至刺目的光线,“外面太阳好大哎。”
她也知道,老夫人会做一些善事。捐款自是不用说,有些事情还会亲体力行。
阮老夫人伸出一指,亲昵地点在她的额头上,笑道,“难不成你想我两脚车过去?”
“那倒也是,您睡吧,到时候我送您过去。”
“我送吧,回公司正好顺路。”倚在门框上的阮维东突然道。
他看她细密的心思,对祖母体贴入微的照顾,心里想着,那一年,怎么就坚定地认为她是不怀好心呢。
所有的动作与神情,不见私毫的做作。
曾听她说过,那是因为她把老夫人当作了自己祖母来看待,因为那一年,老夫人待她不薄,人不可昧良心。一恩还一报,不过是将心换心。
将心换心。
不知自己迟来的认识,是否能换得她的全心相待。
阮老夫人手一挥,笑道,“都不用,阿维,给黄老太打个电话,告诉她我的位置,别让她的司机白跑了阮宅一趟。上回搓麻将她输了,这车夫之事,可就由她包了。”
老太太们打牌,除了娱乐,也有些钱物的输赢。这些于她们来说,不过是些微末。
但微末聚集,可积少成多,那也不是笔小数目。
做慈善,是富人圈子里一度流行的事。各人目的,不尽相同。
这几个老太太们,倒是早已看开这些沸扬之事,没那么多弯弯心肠。
不过是自娱自乐,顺手助了他人,娱人娱己。
安槿从房里退出时,阮维东正站在客厅大块的落地窗前打电话。瞄一眼他,那伫立挺拔身影,莫名叫她呼吸一滞。
在沙发里蜷膝坐下,用牙签钻上一块西瓜瓤送入口,像是为掩饰点什么。
拿起摇控,打开电视,音量调至微声,干脆地将盘子端着搁在膝上。
身后,有低笑。
在第二块瓜瓤入口时,暗色的影子从头顶覆来。倏然两指划过,扣抬起她的下巴。
那张明媚的脸就在眸子里豁然清晰,愈靠愈近,直至分毫之间。
唇舌压上,窜入口腔里,挑逗上她的,混合着西瓜的香甜味,轻扫,卷出。
咋巴着下唇,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淡淡道,“嗯,味道还不错。”
安槿窘,气呼呼,也不说话,捏了竹牙签,往他胳膊上刺去。
动作见狠,落下却轻,留下一个微红的印点。
阮维东手微扬,拍在她的脑顶,“最毒妇人心,原来说的真的没错。”
话如此说,却不相信如今她还真能狠心刺下,不留余力的那种。
安槿轻哼,移到沙发边角位置,将一小方枕甩在他与她的中间,划定三/八线。
“安槿,过来。”他说。
“不来。”她塞一块西瓜入口,对他的命令闻而不听,一个人优哉游哉地享受盘中食物。
“真不来?”他眉挑起。
“我为什么要来?”她反问,眉眼里闪过几狡黠。
“因为……”他的话,不过一半,已是抓开方枕丢一边,双手环在她的腰上紧扣于腹前,“我想抱你。”
如此简单,将她拥入怀,感受她真实的存在,还有一句他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