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庆祝餐,阮维东提前离席,只因墨城里的那个女人,从清晨到现在,电话一直不通。
她的朋友不多,整个手机里存下的号码也就那么几个。她与他一样,二十四小时不喜欢关机。
在梨市的机场,再次拨打,回复他的,依旧是公式化的女音。
他心里想着,这个该死的女人,又在玩什么名堂呢,总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就比如,对于任雪晨。一个女人最正常的反应莫过于醋意横生,找他质问。
她倒好,无事人一般,有满不在乎的架式,让他都怀疑她是否把自己放在心上。
只是,这样一个女人,他也开始习惯她的思维,总不按常人的思考方式出牌。
飞机降落在墨城大地,打她的电话,依旧不通。
没有叫别的人来接机,原本是想叫她的。找不到人,就在路边打了辆的士,直奔她的住处。
一路上都在想,她在做什么,怎么会关机。
想起昨夜她的最后一句话,留有半截未说完,却也知,那一声对不起后面要接的语言是,她会选择离开。
因为这半句,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而她的关机,让这层色彩愈加地浓重起来。
他总相信,她是一个走了就不会回头的女人。
很绝决。
就像相对于她对顾艾钐的姿势。
都是男人,他看得出那个男人的愧悔,也有心加倍补偿。
只是于她,离开了就是离开,再无牵连。
他一直记得宁城街头,她与顾艾钐说的那翻话,归结于一个词,那便是错过。不管是谁错过了谁,她不怨,也不会再回头。
或许他应该感谢那个男人错过了她,让他拾得她。
有种感觉,如若获宝。
所以,离开,绝不允许。
他不说放手,她又怎能离开。事实上,对她,叫他如何放下手。
突然想起那年,父亲与他的对话。
彼时,十一岁的少年,已对那个叫母亲的女人,心生怨恨。
他问父亲,那个女人,已背叛,怎还值得他如此痴迷不舍。
父亲说,等你年岁长大,真正爱上一个女子时,便会明白,那人不论好坏,都已是喜欢至骨子里。
虽然这些对话与此刻心境不太相衬,却是忽地对父亲当时的心情有了些感悟。
若非是爱,又怎会对一个女人如此宽容,又心心生念。
他想,自己对安槿,也已经是爱了吧,不再是简单地想把她据为己有。
若不然,怎会想宠着她,给她最好的,甚至,想娶她为妻。
爱情在悄然不觉间来临,只是自己不曾深想过,以为那只是多日相处里的一种习惯。
形成依赖的,其实是他。
倒是那个女人,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不在身边,她照样活得安逸。
甚至于,电话一天关机,也不见有个短信予他。
他总想,自己于她,是不是可有可无。
可明明那晚她说,以后的日子她会陪着他,可他怕是她的一时冲动。
她其实是个善良的女子,心肠看似坚硬,其实柔软,见不得别人的悲难。
最怕的,只是一种同情,而非爱情。
目光落在车窗外,许是墨城的天气太热,此时的街上人流不多。
也就在不经意的一瞥里,分辩出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雀跃欲跳地,手里握着一只圆筒冰淇淋。
目光生凝,渐涌戾气,落在她旁边的男子身上。
她怎可,允许那人的手臂随意地揽在她的肩上。大街之上,竟毫无顾忌。
那人,是谁,她怎可与他如此亲密。
甚至于,轻舀一勺冰淇淋里,往那男人的嘴里送去,彼此眉目含情。
那是她对他,都没有做过的亲密动作,怎可给了别的男人。
不过分开两天半,她怎可在他不在时,与别的男人有了亲密接触。
“停车。”
沉冷一声呵,叫的士司机在炎炎夏日里,猛地打过一个寒噤。
“先生,此处不能停车。”
“我叫你停车。”男人的手握成拳,撑在车门上,那架式,看起来像是要随时跳车。
“前面五十米拐个弯就可以停了,先生你稍等。”
他却是一秒也等不下去,狠狠地一拳砸在车门上,看那两人,在街上招摇过市。眸子里的戾气,瞬间阴霾了整个车厢。
司机踩了油门,五十米的距离,于四个轮子来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却偏偏是这一眨眼,他已遍寻他们不着。
那两个人,就像水蒸汽,凭空消失。
再打她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眸子里的暗沉已如深渊。
安槿,这一幕,便是否这便是你关机的理由。
已是无处可寻,那个男人,虽然只是短短一瞥,却也看得出,非池中物。
什么时候她有了这样的朋友,他竟然不知。
其实,稍作思略,便会发现,除了他强行闯入她生活里所见到的那几个,她的朋友他一无所知。
她的圈子看起来不大,却总是叫他有些意外。认识的人,看起来都不是些平凡之辈。
提脚,狠狠地将地上不知是被谁丢弃的易拉罐踢出去,哐啷哐啷响得刺耳。
女人,是不是都这样,水性扬花。
可是,他却不愿将这样的词眼放在她的身上。总觉得,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