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样,为什么不回答,哪怕是拒绝也只有两个字,你的沉默让我……有些无所是从心慌意乱,看着我这样你是不是很有报复感,你到底……爱我吗?”
你若不爱我,为何还要来,为何还要说陪我,你若不爱我,就让我坚强,你若不爱我,就让我一个人,你若不爱我,就不要诱惑我,你若不爱我,就不要让我体会到失去的痛得不到的苦,你若不爱我,可以对我很得彻底一些而不是患得患失的温柔。
是谁说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我怕……我真的有些怕了。”郁曼清这一次没有耐心等他的回答,她也不想他回答,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请让我自欺欺人,呵,郁曼清你的骄傲去哪里了,你终究是不够爱戚上华,如果你对他有一丝对纳兰允秋般的心软,你对他有一丝对纳兰允秋般的宽容,你和他依然还会回到从前那般青葱的青涩爱恋。
郁曼清自嘲的笑了起来,纳兰允秋转过头来看着他,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想
象,一定又是冷冰般生人勿进的疏离。
“其实,我也不是逼你娶我,我只是在想,纳兰允秋,如果你不娶我,很快你就会娶不到我了。”她似喝醉了般的自说自话,她没喝酒,但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是最后一次。”女人,不能再爱情中失掉尊严,女人,更不能在爱情中委曲求全。女人,要和她爱的男人站在同等的地位,而爱情,更不是能用祈求便能得到的。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了。
纳兰允秋依旧沉默,小曼,怎么会报复你,怎么会不想再和你做夫妻,做永永久久不分开的夫妻,我又怎么会不爱你,只是,爱你,就应该和你站在同等的地位,不是你太优秀让我怯步,而是我太普通而自卑,给我时间,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事无成的无能之人,给我时间,我只是想要向你证明我有能力让你幸福。给我时间,让我真真正正有资格与你并肩的那一刻说爱你。这是男人的自尊心,它也许不值价,对我来说,却很重要。爱你,就该和你站在同等的地位说爱你。
纳兰遇冬不去上学了,郁曼清没有问原因,只是说学校那边的事她会处理。纳兰遇冬有些觉得抱歉,苍白着一张脸,要哭不哭的样子,郁曼清看了不忍心,只说不要紧,只安慰了她几句。
日子一晃便是将近旧历六月初二,郁曼清的生日。
贺氏那边倒是先派了人过来,说要给郁曼清庆生。苏挽月本就是这么想的,回大宅给郁曼清过生日,但又怕郁曼清和贺氏心有芥蒂。又郁曼清不喜热闹,苏挽月就打算就屋子里几个人好好弄一下就行了,如今,贺氏来邀,郁曼清接受,也是一件好事儿。
车子经过杜美路的时候,郁曼清叫了金子停下,黑铁栏后是一座洋房,这半条过来都是这样的别墅,偏偏郁曼清让金子在这座别墅面前停下,无他,只因大门边墙上的门牌“戚宅”两个字。郁曼清一直只知道他是住在杜美路,却从来不知具体在什么位置,不曾费心去打听,现在却无意一偏头看向车窗外,便是“戚宅”两个字。
“走吧。”郁曼清望着那座洋房一会儿,吩咐金子开车。
纳兰允秋决定辞了在饭店的工作。
他志不在此。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快点儿成功。
其实,变数,不是郁曼清一个人在怕,他也怕。
那天晚上,她说她怕,是的她怕,他给不了她安全感,是因为他连自己的安全感都给不了,又怎能给她安全感。
小曼,原谅我的固执。
我只是想等到变强。
那天,程昱来饭店,离开的时候,在骑楼下面,两个地痞抢了一位老太太的手包。程昱二话没说,便追了上去。
他没想到,看起来一派斯文儒雅的程昱也会有那般的好身手,两个地痞不是好惹的主,可程昱身姿漂漂亮亮的替老太太抢回了包。
小曼,程昱比我强,戚上华也比我好。而你,要一个保护不了你的男人做什么。
我,一定要变强。我需要时间,等我。
郁曼清刚到二楼,小念云就从楼梯上面扑了过来。
小孩子,哄哄就没事的,这几日,又和郁曼清黏起来。
“姑姑,姑姑抱一下云云。”
郁曼清在他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弯下身去抱他,却发现自己突然间没了力,竟是丝毫也抱不动了。
郁曼清心下一紧,搂了搂小念云,直起身来,“姑姑先上去换衣服,你先下去玩儿。”
小念云乖乖的点头,下楼去了。
郁曼清换了身衣物下来,却在客厅看见大海。
看他神色焦急,又听到他提到戚上华。
“怎么了?”
“曼清小姐,少爷出事了!”
郁曼清呼吸一滞,“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求曼清小姐的,前两日少爷得罪了费德思,今天,费德思给少爷安了个罪名,给抓到巡捕房去了,您也知道,老太爷是早不管事的,太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少奶奶去巡捕房打听,也给赶了出来,还请小姐想想法子,救救少爷。”
“是什么事得罪了费德思,又给安了怎样的罪名?”郁曼清问的急切,不明白明明费德思早已和他有过节,现在又是公董局董事,他怎么还会要去得罪费德思。
大海迟疑了一下,“两天前,少爷参加一个宴会,不想碰到费德思,后来……费德思说到小姐你,言语之间不太好听,就起了些冲突。这几日,公董局正查前董事郝尔格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的事,其间牵扯到少爷,少爷也不能说全是冤枉,但费德思是铁了心要针对少爷。”
郁曼清折身上楼,想换一身衣服随大海出门,又一顿,这会了,也不见得能做些什么。
“这事儿我会想办法,现在也不早了,明天我先去巡捕房看看,你现在先回去,让兰若不要着急。”
大海虽着急,也知道时间晚了做不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走了。
大海走了,郁曼清也没心思吃饭了,复上楼去。
纳兰允秋推开房门就看见郁曼清在露台上,背对着他站着,身姿显得单薄。她这几天,似乎又清减了些。
郁曼清听见响动,回过身来。
“戚上华的事我听说了。”他知道她总归还是在乎那个人的。
郁曼清看着他,她以为他和戚上华应该是势不两立的那种。
“别担心,会没事的。”他说。
她看着他,“这是我的错觉?”
她的意思他懂。
“我想了几天,想辞掉饭店里的工作,那张卖身契你也撕了吧,我想要承诺你,却不想空口承诺,你怎么会以为我不爱你我不想娶你,但承诺就是这样,不能轻易出口,出口了就一定要做到。”他说道,眼神柔和。
她觉恍若做梦,他的态度变得太快了,让人难以相信。
“可是你的自尊一直重于承诺。”
“自尊么,这的确是我想留守的东西,可是,遇上你,我的自尊……当年那样的我就无自尊可言,你知不知道,越是没有把握的人,就把自尊看得越重,因为他只剩自尊了。”
郁曼清看着他,她的眼泪毫无预兆滑落,纳兰允秋一怔,执起她的手,细细的摩挲,他叹了口气。
“不,你还有我。”
“如果我当初理智一点儿,我当初脸皮厚一点儿,如果我当初一定不放你走,是不是结局比现在好很多。可谁又能从当初料到现在呢,不是不气你就那样走了,不是没想过要彻底的把你忘记,我试过,用了七天,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用了七天来忘记你,你其实那么容易就能被我放下的,三年来,除了那七天,其余的每一天,没有不想过你的,我来上海,初衷只是为和你活在同一个地方。”
“看着你过得很好的样子,我找不到出现在你面前的理由,我告诉自己,如果我还能再看见你,我一定要表现出很不屑的样子,那样高贵的你,不再属于我,所以我很不屑。”
“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明明就已经爱上了你,我却还是固执的不愿承认。”郁曼清反握住他的手,一瞬间心里被幸福胀满是什么感觉,无法形容。
纳兰允秋笑着贴近她,两人交握的手被他放在他的心口,他吻上她的眼皮。
“我爱你,再也不隐瞒。”他说。
“我也爱你,再也不隐瞒。”她回。好久都没看见他的笑容,他的笑里,她依然还能找到当年那个桀骜的纳兰允秋的影子。
郁曼清找出那张卖身契撕了,纳兰允秋之于她只有一个身份,爱人或者是称呼为丈夫,绝对不是仆人。
第二日,纳兰允秋陪着郁曼清去了巡捕房,被人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郁曼清转而想去拜访费德思,亦是被拒无门。
郁曼清去看了郁兰若,她比想象中坚强。坐了一会儿,郁曼清还是告辞去了一趟饭店,纳兰允秋陪着。
“嗨,郁小姐,许久不见,可否赏光喝一杯咖啡?”乔治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从舞厅出来,身边还有几个友人,都是金发碧眼,男女皆有。
郁曼清略一沉吟,“乔治先生邀请,荣幸之至。”郁曼清想能说服乔治在费德思面前说一两句也是能的,听说他和费德思私交还不错。
听到郁曼清应允,一边乔治的一位男友人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刺耳的很。
纳兰允秋脸色阴了一半。
最后郁曼清和乔治在咖啡厅坐了下来。
郁曼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戚上华的事情,请他帮忙。
乔治有些得意一笑,“郁,这些都是小事,你开口了我一定会帮,我们礼拜六有一个party,要带女伴参加,不知郁小姐能否与我一块出席。”
意图太明显,郁曼清又不是傻子。
“不好意思,乔治先生,礼拜六我恐怕没有时间,至于我说的请您帮忙的事,您不方便就算了。”
乔治笑,“郁,期待礼拜六你的出现。”
郁曼清笑,“恐怕要让乔治先生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