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额前温热，心道，应该是滚热的血吧……
张开眼，近在眼前的却是——玥王的一张脸？！
落在面颊上的并不是血，而是他的吻。
她茫然四顾，龙玄衣已经不再房内。
“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要杀我吗？就算做你的鬼也终比做你的人强！”莫染衣提高声调，唇却被他的手指封上。
“莫染衣，你想要休书是不是？”那人咬牙切齿，狠狠问道。
“是。”她说出这个字，心却颤了颤。
“真的那么想离弃本王？”玥王的声音里透着苍凉和疲惫，眼眸虽然明亮，细看去，却布满血丝，他集结了军队，一刻都没停留，直奔千佛山，找不到她，只差将山一点点移成平地。
江冷枫在燕都有所耳闻，却又没有借口征讨，便只能暗中派兵阻杀玥王的部队，一路赶到炎州，他几乎没有休息过，除了厮杀便是赶路，只是为了早一点见到她，见她带在身边，以免遇到危险，事实上见了才知道，她不需要他，根本就不需要……
“是……”莫染衣迟疑很久，将他的脸庞仔仔细细打量了几遍，才缓慢的将这个字说出口。
“莫染衣……我真想杀了你，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隔着薄薄的被，他将她抱在胸前，她木然的看着他，那无谓的表情将他的心彻底浇冷。
“你还有国家大事，整个燕国的生死安危都系于玥王殿下一身，殿下根本没必要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她于他已经沦为不相干的人！
“好好好！”傲气如斯，又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刺伤自尊。“你要休书，本王成全你，但是你要给本王一件东西……”
“什么？”莫染衣心中弥漫着苦楚，她要的，他说给的时候，她的心为什么变得这么痛苦？
“你的脸，既然还未下堂就勾搭奸夫，真是不要脸，既然你不要这张脸，就将他毁掉吧！”玥王拿出一把匕首举起来。
“我毁了脸你就给我休书对不对？”莫染衣惊呆了，这个男人似乎也已决心放弃了……
“对！本王的东西，就是丢弃，也要彻底毁掉了再丢弃，我看你没有了这张妖娆的脸，姓龙的还会使你如掌中明珠？”玥王的唇角有干涸的血迹，那是他在进门的那一刻看到龙玄衣和莫染衣身体交缠时自行咬破了唇而渗出的血，此刻那唇角上的干涸的血迹让他看其里极不真实，也极为令人心痛。
莫染衣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的掉落下来。
“是喜极而涕，还是不认毁掉容貌？现在你还可以选择，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就是行尸走肉一具，本王爷不在意，如果你执意要休书，就划破了自己的脸！变成天下最丑的女人，变成鬼魅，看看哪个男人还敢上你！”玥王长久缺乏睡眠本来情绪就十分焦躁，再加上被莫染衣的状况所伤害，无处发泄，痛苦万分。
“我高兴，终于可以不用再面对你这个魔鬼！”莫染衣违心的说，虽然脸上挂着泪痕，嘴角却牵扯出笑意，可是心却几乎要碎裂成片。
玥王无法忍耐下去，道，“好！你划花了脸，我就成全你的梦想！”
他眸子紧紧盯住她。
“此话当真……”莫染衣举起匕首。
“嗯。”他不相信她真的会将自己的脸划破，可是眼见吹毛断发的匕首划向她光滑的脸，他心里痛的什么都顾不上了，伸手挡住，匕首在他手心划出深深浅浅一道血痕，她的手一松，匕首叮叮当当掉在地上。
“好好好！莫染衣，我成全你——休书是不是，我写给你！”他绝望的看她一眼。
这一眼看的她心如刀绞，她微微闭上眼睛到，“那就快写吧！打扰了人的兴致，终归不是件好事……”
玥王强忍住要喷出的一口血，冷冷看她道，“没想到，你的那些婉转莺啼却也不过是曲意逢迎……你真的是这个世上最……”他说不下去，就是撕破了脸，就是伤了手心，碎了心，他依旧不能说出辱骂、污蔑她的词句。
说不出干脆不说，撩开长衫，“嘶啦”从白色中衣上撕掉一块白布，摊在地上。
手心还在滴滴答答流血，刚好，就用这血写这封休书，让她什么时候重读，都觉心惊肉跳。
玥王俯身下去，像个可怜的虫子趴在地上，伸手在白布上写下一句。
他写的很快，写完，血迹未干，就掷到莫染衣脸上，“拿去，你想要的！”玥王厌恶的看她一眼。
莫染衣展开白布，触目惊心的一行红字，刺花了她的眼，眼泪再次迷蒙中了眼睛。
那一句是——
休我妻，莫氏染衣。夫，城皓月。
他称她是妻，他称己是夫……
她不是妾吗？休书不该是这么写啊！可是那分明的“夫妻”两字，像两团火球，烧的她窒息，烧的她心成灰，再纷扬散尽。
莫染衣终究硬下心肠，吹一吹白布上的血迹，道，“谢谢玥王殿下……既然你我恩断义绝，还请殿下快些离去干正事吧……”
玥王紧攥的手心依旧滴血，因为攥的太紧，刚刚划伤的伤口凝结住，又被撕裂开，滴血！
“莫染衣，你好自为之！”玥王狠狠的想要发泄，却无从说起，最终冷冷的一句话。
“……”
——让我再看一看你的脸，下一次，你我再见，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吧！城皓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