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局！”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喊道，每个人都面色紧张，秋小路更是吓得瘫到了地上。
“你们都别过来！我要当法医，我要当法医！”祁雪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握着刀的手一直在抖，刀尖划破了石局的脖子，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陶俞见了，一边想办法舒缓她失控的情绪，一边慢慢向她靠近：“祁雪梅，有话好商量，你先放开石局。”
“你滚开！”祁雪梅拿着刀对陶俞指了一下，又放回石蕊娜的颈边。
“好……你别冲动，别冲动。”陶俞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墨凉顺着祁雪梅背后的楼梯走了上来。听到声音，祁雪梅转过身，一时分神。胡小兔忙对冷青尚使眼色，暗示他趁机扑过去。但后者却惧怕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行动。
在冷青尚犹豫的时候，陶俞抓住了机会，迅速冲到了祁雪梅的面前，抵住她的胳膊，一把拉过了石蕊娜局长。
“啊啊啊……”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到了祁雪梅，她见石局被救走，玩命地挥舞手里的刀。刀子刚好刺进了推开局长但是还没来得及闪躲到安全区域的陶俞身上。
陶俞捂着自己的腹部，他大口呼吸着，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祁雪梅也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墨凉趁这机会把她扑倒，夺过手术刀，给她铐上了手铐。
“陶哥……”冷青尚急忙向陶俞冲去，但却被胡小兔一把推开了。
胡小兔一边按住陶俞的伤口把他放平，一边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然后她扭过头，冰冷地看着冷青尚道：“冷青尚，我真是对你失望透了，我以为你调到一区会有所改变，但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胆小如鼠……”
听了胡小兔的话，冷青尚瞬间面如死灰。
4
手术室门外的灯亮起后，胡小兔、秋小路、墨凉和冷青尚都忧心忡忡地等在外面。胡小兔、墨凉和秋小路坐在长椅上，冷青尚则独自一人耷拉着脑袋站在离手术室5米外的一边。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孩沿着走廊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一看到手术室门外的四个人，就向他们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陶俞怎么样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裴姐，你先坐下，陶哥就是受了点轻伤，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呢，刚刚医生说了，他没有生命危险。”胡小兔将女孩拉到长椅上，宽慰她道。
裴晓曦听后长舒一口气，展开了眉头，但神情依旧很紧张：“谢谢你了，小兔。”
这时，石局长包扎好刀伤后也走了过来，她看到了坐在椅上的裴晓曦，先向她走去，安慰了她几句：“小裴，你不要太担心了，陶俞他吉人自有天相。”
“是……谢谢石局。”裴晓曦忙站起身，频频点头。
墨凉也站起来，他看了看局长颈上的纱布，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秋小路，开口道：“小路姐，麻烦你先送石局回去，然后你就回家休息吧，陶哥的手术一做完，我们就马上联系你。”
“我不用送，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还是让小路回家吧。”石局长闻言，对秋小路亲切地一笑。
“这……”小档案员有些迟疑。
“石局，你毕竟受伤了，要是再出点什么事让我怎么跟我爸交代啊……”墨凉走到石局身边，悄声道。
“好吧，陶俞这边一有消息要立刻通知我。”石局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对秋小路道，“小路，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石蕊娜局长和秋小路离开医院后，裴晓曦有些焦躁地站起身，走到了手术室门边来回踱步，长椅上就剩下了墨凉和胡小兔两人。
墨凉看了一眼始终一言未发的冷青尚，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胡小兔的胳膊：“胡小兔，你刚才误会小冷了，他不敢向前冲不是因为他胆小，而是怕伤到石局。你们只知道他从前是破了大案就陨落的警界新丁，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实他是内疚……”
“哦？”胡小兔疑惑地看着墨凉，“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将局长送回家后，秋小路也回到了家里，但她只是稍作休息，就换好衣服，出门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径直开到一间西餐厅门口，停下。秋小路下车后，走进了餐厅，她看到对方已经坐在二楼的一张桌旁等她了，于是本能地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离他们约好的八点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秋小路深吸一口气，赶忙走了过去：“不好意思，方明，我迟到了。”
“没关系，其实我也是刚到……”方明宽容地一笑，站起身，一贯绅士地为秋小路拉开了椅子，然后将菜单递给她，“小路，点菜吧……”
“哦，好……”秋小路落座后，打开菜单，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吃惯路边摊的她还真不太适应这种正式的场合。
方明注意到秋小路身上穿的是昨天他特意买给她的套裙，他微微扬起了嘴角，心里不禁想道，她果然还是适合鲜亮一点的颜色，就像小烟一样……
秋小路来回翻了两遍菜单，还没有想好要吃什么。方明见状，语气柔和地对女孩道：“小路，不如我来给你推荐几样菜，你试试如何？”
“好啊好啊……”秋小路像遇到救星一般地放下了菜单，然后怯怯地说了一句，“方明啊，那我先去趟洗手间。”
“嗯……”方明微笑着轻轻点头。
秋小路走出洗手间，她走回去时正看到有人在和方明聊天。对方看到了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方明的肩头：“顾编辑，那我不打扰你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好……”方明谦和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想到，恐怕他已经没有以后了。闪现出这个念头后，他自嘲地一笑，抬起头，却看到了愣在一边的秋小路。
手术室的灯倏地灭了，一名中年男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脸上写满了疲惫，但双眼却露出了欣喜的目光。
“医生，陶俞他怎么样？”裴晓曦看到他，立刻走过去，急切地问道。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冷青尚虽然站得稍远，但神情也同样焦急。
“你们放心，伤口虽然有些深，但庆幸的是没有伤到内脏。手术很成功，病人没有大碍，静养一段日子，等刀口愈合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你，医生……”听到这话，裴晓曦竟喜极而泣，说话时声音不由哽咽起来。
麻药药效过后，陶俞慢慢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女孩红肿的双眼，立即扯动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柔声道：“我没事，你看你……哭什么啊……都说……祸害遗千年……”
“别瞎说！”裴晓曦翻了他一眼，拿出棉签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沾了些水。
“呃……陶哥……”这时，墨凉一脸尴尬地走了过来。
“对了，小墨，我正找你呢，苏弥音他们呢？”
“我已经派人送他们回去了。”墨凉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陶俞看了他一眼：“小墨，出什么事了？”
“嗯……刚才驻守在顾明烟和佑紫萌家的同事来了电话，说他们两人都没有回家。派出所的民警也回报，顾明烟是外来人口，在本市只有凤栖园那一处房产登记，而佑紫萌虽然是本地人，但并没有在任何亲戚家露头。”
陶俞皱起眉，略微一思索：“我估计他们是不会回家了，小墨，通缉令已经下来了，你先去把他们的照片发放到其他警局和派出所，让他们盘查国道，并在各个长途汽车站、火车站和机场全面撒网，防止这两个人外逃，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
“是！”听到命令后，墨凉马上带着冷青尚和胡小兔走了出去。
陶俞扭头对裴晓曦道：“晓曦，帮我给石局打个电话，我向她汇报一下。”
“嗯……”女孩拨通电话后，将手机听筒放到陶俞的耳边。陶俞立即简短地把情况对局长报告了一遍。
听完后，女局长沉默了片刻：“好吧，小陶，就先按照你说的，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吧。”
“是……”
“小陶啊，你的伤怎么样了？”
“哦，没什么，多谢局长关心，就是皮外伤。”
“没想到这次的事情这么严重，你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时我还不相信雪梅会这么做呢，所以早上临时把小胡调过来我还犹豫了一下，幸亏你发现得及时啊。”
“局长，祁雪梅的目的就是咱们局的法医这个职务，小胡过来就是为了刺激她的进一步行动，而且换药和网吧的线索都是小墨的功劳。”
“那个……墨凉啊，跟他那老爸一样，眼光犀利得很啊。嗯……行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呃……局长……”
“怎么还有事？”
“这次祁雪梅的事件……您觉得我们是不是该作为一次教训引以为戒啊？”陶俞斟酌了一下字句，开口道，这事只能在电话里讲，要真当面他还不知道怎么说了。
“是啊，我知道你的意思，”石局长在电话另一端停顿了一下，“作为一个领导，我确实疏忽了，没想到我的一句赞扬竟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对此我应该检讨……”石蕊娜想起自己到医务室按摩，随口夸了祁雪梅一句，按摩技术好，手指灵活，在医务室可惜了，应该调到局里内部去，没想到她倒当真了。
“不不不，石局，我的意思是应该重视起公务员的思想素质教育，尤其从警局内部开始，我上次跟您提过这个问题。”
“嗯……你说得对，等这次顾明烟的案子破了之后，你就着手去做吧。”
“是，局长！”
“来，小路，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在这两年间还一直记挂着小烟的案子。”秋小路坐下后，对面的人举起倒满红酒的杯子，真诚地对她道。
秋小路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借着酒劲她把高脚杯往前一推：“顾明烟，帮我再倒一杯。”
“好……”对方应了一声，拿起酒杯正要倒酒，却突然愣住了。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秋小路已经有些醉意的脸，无声地笑了。
“你真的是顾明烟？”那人的反应让秋小路明白了过来，她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是……你是档案员，我瞒也瞒不住你。其实我本名就叫‘顾明烟’，”顾明烟点了点头，边说边笑，眼中满是嘲讽和恨意，“‘方明’是那个女人给我起的名字……”
秋小路没有将顾明烟的话听进去，她仿佛感受到了对方心中的苦涩，眼神忧伤地看着他：“方明……”
“要不是她拖住我，小烟也不会死……”顾明烟给自己倒了杯酒，他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那么……你知道案发那天颜笑笑、周苑、孙小凡她们去过小烟家了？”
“当然……我要让她们一个个给小烟陪葬！”顾明烟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方明，你收手吧，不要越陷越深了，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你就放过最后一个女孩吧，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求你放过她吧。她们就算都死了，小烟也活不过来了……”
“晚了……”顾明烟平静地摇了摇头，“已经晚了，一切都结束了……”
秋小路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正要开口询问，却觉得脑袋里一阵眩晕，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她感觉自己摇晃了两下慢慢向一边歪倒了下去，但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被某个人动作轻柔地扶住了，接着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顾明烟的说话声：“Waiter，我朋友喝醉了，结账……”
那声音那样舒缓，那样绵远，她像是陷进了柔软的云朵中，随风渐渐飘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