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贼?什么家贼?”周大福一头雾水,喃喃自语的转身走回自己的小院。
刚刚走进小院,周大福就听到屋里传来训斥的声音,他急忙小跑的跑向屋里,只是如今的这副肥胖身躯,严重影响了速度。
待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屋门口时,只见屋里母亲柳婉容掐着腰大声喝骂着跪在地上的小翠以及近乎趴在地上的李悦儿。
“娘,您来了。”周大福快速的喘息了两口气,大步的走到了母亲身边:“娘,您起的可真够早的。”
“长生,你可算回来了。”柳婉容听到儿子的声音,急忙转身把周大福拉倒身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瞅了一边,见周大福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我听你爹说,这倆贱婢的大哥来府上闹事,你还把他领到院中,他没伤到你吧!?”
周大福挺了挺肥硕的胸脯,威风凛凛的道:“娘,你瞧儿子的身板,三五人也进不了您儿子的身呐。”
“噗嗤!“柳婉容被周大福逗乐了,她拉着周大福的手,道:“以后可不能单独和他们在一起了,他们是贱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你可要小心着点。”
“是,娘!”周大福转到柳婉容身后,殷勤的按摩起母亲的肩膀,道:“娘,您看,是不是先让她俩起来,她俩这么跪着多煞风景啊。”
“哼。”柳婉容斜眼剜了地上的李悦儿两人,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周大福见李悦儿和小翠没有反应,急忙咳了一声,冲着小翠打手势,示意小翠把李悦儿扶上床。
小翠泪眼婆娑的眨巴眨巴眼,看了周大福老半天,总算领悟到了周大福的意思,忙把李悦儿扶了起来,连连向着柳婉容致谢。
“长生啊,娘昨夜连夜为你改制出了一套外褂,冬菊啊,快拿给少爷试试,看看合不合身。”柳婉容微闭双眼,边享受着儿子的按摩,边说道。
“是,夫人。”
穿着鹅黄色比甲,橘黄色百褶裙的冬菊应了一声,从肩上的包袱里掏出一件华丽的丝绸外褂,走到了周大福的身边。
周大福伸手想拿过衣服,谁料冬菊却伸过手来解他身上衣服的纽扣。
“嗯?”周大福诧异了一下,急忙捂住衣服:“我,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一把拽过了冬菊手中的衣服,急忙披到了身上,自己原本穿的外褂根本就没看脱。
他这一动作,可是把柳婉容和她身边的几个丫鬟,老妈子给逗乐了。
“你这孩子,害什么羞啊,他们伺候你还不是应该的,来让娘看看。”柳婉容亲手整了整周大福穿在身上衣服,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还可以。”
柳婉容接着道:“长生啊,待会吃过早饭,你就随着你爹去向你爷爷问安,你爷爷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待会你可不要露了怯,让你爷爷小瞧你,知道了吗?”
她想了一会,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可能会让儿子紧张,于是又道:“一会,你看着你爹怎么做,你跟着做就行,不要紧张,你爷爷其实也是很好说话的。”
“嗯,知道了,娘!”周大福点头应是。
“好,那咱去吃饭吧,从今个起,你每天都要和爹娘一起吃。”柳婉容拉着周大福的胳膊,迈出了屋门:“新屋子,娘也已经给你打扫出来了,这屋里的东西咱都不要了,一会见过你爷爷后,你就直接住到新屋来。”
柳婉容一边拉着周大福,一边喋喋不休的叮嘱着。
周大福的小院是在周守业府邸的中院,和丫鬟家丁靠在一起。
出了小院,沿着小胡同往后直走,便到了周守业居住的后院,后院不大,但却比较雅致。
周大福到后院时,周守业正坐在厨房的桌子上等待着吃早饭。
一家三口,吃过了温馨的早饭,周守业便领着周大福向周家老太爷问安了。
一路上,周守业不时地叮嘱周大福一些注意的事项,因此两人走的比较慢,耽搁了一些时间。
待周守业父子俩走到老太爷的屋子时,周守志以及他的三个儿子早已经坐在了屋里。
周守志倒是没有了早晨的慵懒样子,瞪大了双眼,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他的三个儿子也是挺直了身板,像是身上充满了无穷的活力一般。
老太爷周成才身体笔直的坐在冲门的左侧椅子上,双手轻轻压在一根拐杖上,瘦小的脸庞上一双精明的小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爹,儿子向您请安。”周守业弯腰鞠躬行礼。
“爷爷,孙儿向您请安。”周大福学着父亲的样子,也鞠躬行礼。
“嗯,好。”如雕塑般的周成才微微的点了点头,严肃的面庞露出了一丝笑容,轻轻挥了挥手,道:“坐。”
周守业欠着腰坐在了厅中左边的第一把椅子上,周大福挨着父亲坐好。
周成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周家崛起于微末之中,能有如今的家业,除了祖宗保佑,也是靠着我父亲,也就是你们的爷爷,以及我两代人的努力,如今我老了,这个家肯定是要传给你们的,你们要时刻切记,不可懒惰,不可游手好闲,不能只图享乐,知道了吗!”
“是,爹!”
“是,爷爷!”
周成才斜眼盯着二儿子周守志,冷哼道:“老二,我周家的当铺,这月收入多少,开支又多少啊?”
“这,这,爹,铺子不是由大哥一直打点吗。”周守志支吾了半天,推脱道,开玩笑,当铺,他连去都没过,哪里知道什么账目。
“哦?那么当铺每月的收入,怎么都是你拿着?干脆一并给你大哥算了!”周成才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怒道。
老爷子一生气,周守志也吓了一跳,多少年了,老爷子没冲他红过脸了,他支吾道:“这,这,爹……”
“好了,我看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这样咱周家的所有店铺,从今之后都由你大哥管理,你就安心的在家做个土地主吧!”老太爷一挥手,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爷爷,父亲无力打理店铺,可是孙儿能啊,怎么能一并全给大伯呢,爷爷您这也太偏心了!”周守志这边坐在最末的,周守志的三儿子急忙出言反驳。
周守志三个儿子,分别叫做周大禄,周大双,周大至。
当初老太爷的意思本是想让孙子们秉承福禄双至,本来老大家的第一个儿子出生最早,他就给取了一个福字,可惜老大家的儿子相继死去,但是名字却不好再夺去,只好延续了下来,虽然现在的顺序不大对,但是意思却还一样。
周大禄今年十九,周大双今年十六,比周大福小了两个月,周大至今年年方十四。
刚才说话的便是周大至,他虽然年龄最小,但是放眼望去,周守志的三个儿子中就属他最机灵。
周成才瞪了周大至一眼,道:“大至,我看你昨夜的酒还没醒透吧,竟说一堆酒话!”
“啊!”周大至瞪大了双眼,昨夜他确实是在乡里的‘十里香’酒楼饮了一夜的酒,没想到爷爷会知道!
“一个个没出息的东西!”周成才伸出手指一一在周守志的儿子身上点过:“大禄贪色,大双贪赌,大至你是吃喝嫖赌样样都贪,我周家也不知道造了神孽,上天如此惩罚我周家!”
“爹!”周守志想要反驳一下。
“老二!”周成才却没给儿子这个机会:“养不教父之过,你身上若没这些臭毛病,你三个儿子能有吗,他们全是跟你学的,你就是罪魁祸首,从今日起不准你迈出周家一步,你若擅自离开,休怪为夫不认你这个儿子!”
大快人心,真是大快人心呐,这些话堵在周成才心里已经快二十年了,都因为老大家里没有一个健康的儿子,他指望着老二家能够传承下去,一直忍让,还好上天垂青周家,让老大家的傻儿子因祸得福,恢复了正常,他相信依着老大的秉性,老大家的儿子肯定相差不到哪去!
周成才深深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着周大福道:“大福,身子感觉好些了吗?”
周大福欠了欠身,道:“已经好些了,谢谢爷爷关心!”
“嗯。”周成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周大福的身子胖了些,样子憨了些,但是却十分懂礼数,他越瞧越满意:“那就多养些日子,如今你父亲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你养好了身子,可要为你父亲分担一些。”
“是,爷爷,这本是我该做的。”周大福点头应是道。
“嗯,很好。”周成才又盯向周守业:“老大,等大福身子好了,你就先让他跟着当铺的刘掌柜做个下手,识几个字,日后也好帮你打理店铺。”
“一切全听爹的吩咐。”
“好。”周成才满意的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思索了半天,道:“老大,大福日后还得住在以前的小院中,身上的衣服也不要穿的太华丽,不是爹狠心,只是爹的那个故人说过,大福必须穷养,切记,一定要穷养!”
“呃,嗯,是,爹!”周守业略一思量,还是习惯性的答应了。
“好,那就都散了吧,大福,你一定要好好休养身子。”周成才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番周大福。
周守业和周大福连连道谢,退出了屋子。
周守志以及他的三个儿子,一脸不忿的退出了屋子,路过周守业和周大福身边时,都冷哼一声,愤愤不平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