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过了年。一声春雷轰鸣作响,引得大地震动,万物复苏。指仙宗内门仙圃里,将撒埋了没几日的仙豆,受这惊雷声的滋养,内里胚芽这才破开了壳,将个头伸入了泥土中。这顽豆冒了头,在这泥壤里黑灯瞎火长了几日,才知自家不晓得被哪个懒货给倒栽了葱,遂是一边吸取这仙圃里的养料,一边又曲了脖子往上钻去。没过几日便是顶开了地皮儿,终是见着了这空里的暖阳。可见这世间万物都是个开过窍的,也懂得个变通。
言归正传,这孟恬听了周乐的言说,立时便就震惊得喊出了声。两年不到便开了穴的人,却两月也不见得破开一脉,这换了谁听都是不信。可这周乐便真个就是如此。孟恬一时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话了。要说这两月开一脉,一年开五脉,二十年一百零八脉全开,也不算太晚。但若是三个月也不开一脉,四个月也开不得一脉呢?虽说如今两人破了穴关,阳寿得添五十,即便一百年后通脉也不晚。但这世事无常,哪个能安心修炼一百多年而无恙呢?
周乐问了孟大哥的修行,便就知晓问题出在了自家身上,也就向大哥拜了别。回到居舍,周乐思前想后地又去拜见了师傅,将自家的情况报予师傅知晓。江如晦听了自家弟子的思想汇报,也是惊讶不信。但最终却是劝慰他道:“徒儿,你莫要着急慌乱。许是这功法与你不和,你且去藏仙馆里取了那青木仙诀,换个法子许能快些。”
江如晦却是想得个好主意。这初将学起,换个功法也还来得及。周乐听了师傅的话也觉着这是个好办法,遂是去藏仙馆里取了那青木仙诀修炼了起来。可是刚修过一天周乐便停了下来。这青木仙功修起来,却是一点灵气都不得引动,比那阳炎仙功还要差些。见这青木仙功也无用了,周乐索性便修起这水诀。一天后,这水诀也是引动不得那天地灵气,还是不通。
周乐心叹:这个不通,那个不通,真是狗屁不通。这周乐烦了心竟也学起了那萧回的憨性,自嘲自讽起来。周乐叹了气,便是想到,为何这一世修行的资质竟如此恶劣?若是像萧回那般修行天赋,两个月怕是已通了十多脉了吧。为何我就不是那仙苗之人呢?若是如孟大哥那般也能通得个二、三脉,十年通脉也不晚。可叹我开了那么多的穴窍,却也不如孟大哥。
周乐想到这里,忽儿便想到,孟恬与自己也就差在那三百多的未知穴窍上。自己修行进境这般缓慢,说不得也和这未知穴窍有关。这周乐此时又是想起了初时修习吞天诀的情形,心道“我初时未曾拔除蒙虫,却籍着这人身,勉强修习以强健体魄。那些仙苗初时便能通脉,或许也是这般道理?这通脉许是要落到这开穴上吧。”
周乐稍作一番猜测,算是说服了自家,便放下这通脉功法,专心开穴去了。
却说这周乐放下了通脉,一边开穴,一边修炼吞天诀。不多日便是将周身血路中的杂质排了个干净,凝结出了一丝灵露,跨入了淬体中期。如今只待将这血路中的血液换成灵液,便可引这灵血浇灌全身皮肉筋骨,粹炼身躯。周乐见这如今吞天诀有了突破,前两月的烦躁不安便是一扫而空。他出了仙舍,寻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练起了无形功。只见他伸拳跺地之际屡闻音爆,旋空闪避之时又见风吹草动,演功将尽之时一拳印上棵参天巨柏,竟是一拳将这巨柏打穿。此时巨柏主干震颤摆动,又传了给枝干,让这枝叶哗哗作响不休,仿佛是凭空里起了风。
周乐收了功,瞧着自家如今这体魄,也是一阵欣喜满意。他练完无形功,便去了仙府旁厅,接任务去了。在这路上,周乐又是巧遇了孟恬,二人便携手同往,去接那长老布的任务去了。
来到这厅间,二人一番询问,便是遇了一个任务。这是那器馆长老布置的,说是要到那荒岭山中寻几头铁角蛮牛,或活捉,或杀了取首,事成之后随意打造一把武器。孟恬见了这任务有些心动。此前二人入门时得的武器不过是两柄轻飘飘的软剑,和这二人修行的无行拳却是不搭,孟恬遂是想着打造一副厚实的拳套。孟恬与周乐一番商量合计,便决定入了这荒岭山脉去寻那铁角蛮牛。
要说这二人都是武学上的实践者,信奉学以致用的道理,不愿总耍些个花架子。如今能领了任务出得宗门去山中历练,倒是让这二人欢心雀跃。二人领了任务,得了兽像地图,得了任务牌令,便出了宗去。将出了宗,二人便运起步法,顺着这石阶窜纵了下去。你追我赶得,仿若那将出笼的兔子。
要说这荒岭山脉真是个无边无际的山脉。这山脉北接了汉国,南面是南国,而这东面便是望海国。孟恬便是南国的人。而望海国周乐也曾去过,因这望海国往东翻了海便是那瀛洲。二人照了地图指引,入到这山脉中。一路山泉多仙趣,麋鹿惊兔俱无声,却也不见个妖兽之类的。
二人倒也不闲着,在这山中喝了泉,捕兔生火,吃喝了起来。周乐趁着二人歇息时间,唱了个如厕的由头,隐入了林中。周乐入了林,便唤了鼻孔里的蟊虫出来。他拿了图、像让这蟊虫辨认,着他去这山中寻那铁牛的踪迹,吩咐他遇了厉害的妖兽,或是寻着铁牛便回来禀报。
待这蟊虫飞去,周乐才是回了孟恬身边。二人熄了柴火,这才向高山深处投去。二人行不多久,周乐便听得耳内传来一声呼唤“我家爷爷,前方谷里有两只黑牛正在溪边饮水。小的一路未曾见过什么厉害的妖兽。”周乐在这清幽山中,忽地听见耳间声响,便惊得出了声。旁边孟恬立时全副警惕,左顾右盼地言道“小弟,可是瞅见了大虫之类的?“
周乐见自家大哥摆出这般警觉的架势,顿时是尴尬非常。他连忙说自己将才看错了,并未有什么大虫之类的。周乐说罢,耳中蟊虫这时又呼唤了一番,周乐这才定下心来,引了孟恬去前面的谷地。
二人入了谷地,便见到两头黑牛正在这谷中的溪边饮水。你看这二牛一只长角的,一只短角的,显然是一对儿。孟恬见了这黑牛终于是精神一振,两兄弟相视一眼便运了步法,疾朝那两牛欺身扑去。还未待这俩牛警觉,二人已是扑到二牛身上。两兄弟均是开过穴的武者,力能扛鼎,近了牛身便把持住了牛角,将这千把斤的野牛撂倒在了地上。待野牛拾起了身,二人又是手抵牛角与蛮牛斗了起来。
这两牛各重约千斤,角粗蹄硬,是个陪练的好对手。周乐两兄弟并不一拳将它们打死,只是拿了它们演练实战,越斗越欢。待二人斗完,这俩牛已是累得吐舌翻眼,爬在这地上不动了。周乐二人也是斗得浑身泥浆,遂就地跳入了溪中沐浴去了。
待二人浴洗毕,这才各骑领了一牛,匆匆出了山,回宗去了。这铁角蛮牛奔跑起来也是不慢,撩起蹄子也能绝了尘。二人驾了牛上山,待回到宗里内门,却引来了一众师兄们的围观,都说:瞧!那两个新入门的师弟竟骑了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