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为何舍不得
他沉默,他想,他应该不会,因为两人之间的隔核实在太深,他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接受她。
看他不语,沈嫣黎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他并不恨她了,可想让他接受她的身份,看来还不是那么容易。
她抽出被他握在手里的手起身,转身出门,只留下一声低沉的叹息在室内萦绕,。
他没有开口留她,拳握的死紧,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她身份的落差,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沈嫣黎再回来的时候,轩辕齐还是在靠着床柱沉思。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沈嫣黎脱了鞋上床,跨到床的里侧。
扶过他的身子,替他褪下外袍,让他的头舒服的枕在她的腿上,开始给他按摩。
“对不起。”他闭着眼睛低声道歉,虽然她没有回应,但他知道她有在听。
“我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他苦笑,“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到会是你,毕竟我以前一直都没有给过你好脸色,而你竟然还可以这样毫无怨言的帮我,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惭愧。而且,你说,你爱我,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想像,我以前那样对你,竟然还能得到你的爱!
若你真的只是莫璃那样的身份,我会觉得一切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可是你突然从莫璃变成沈嫣黎,我真的,真的,无法接受!似乎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成的虚假的欺骗,我……“毒发猛烈的痛苦打断了他的话。
沈嫣黎只是专心的给他按摩,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轩辕齐看不到,他不知道她的泪一直没有停,落在他的身上,和他的汗交融在一起。
扶他躺好,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沉睡的脸,沈嫣黎紧咬着唇努力不哭出声,只是默默的落泪。
“错了,一切都错了!”她哽咽着轻喃,再也忍不住捂住嘴,飞快的跑出屋子,不想让自己的哭声被他听到。可是泪,却飞溅落地,碎散成无尽的哀伤。
房门被打开,轩辕齐期待的坐直了身子,可直到脚步声走到他身边,他还是没有嗅到那清幽的香味,不是她,来的不是她!
心里突然好慌,觉得有什么东西他抓不到,正在离他远去。
王爷,老夫人让厨房准备了王爷平时最爱吃的饭菜,吩咐奴婢来伺候王爷用膳。
他听出这是平时跟在老王妃身边的那个丫鬟的声音。
这是厨房的厨师做的?
平时他的膳食都是她亲手做的,这次怎么……
王妃呢?她怎么没来?
一阵不安在心底涌起,是不是因为今天下午时他说的话让她……
回王爷,王妃,王妃她身体欠佳不能来伺候王爷了。
身体欠佳?
下午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怎么了?
这,这……王妃,王妃她只是精神不济。
精神不济?她不会因为这原因不回来!精神不济难道还不回来休息?
他的语调已隐约透着怒气。
是……是……小丫头为难的不知该怎么解释。
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上给我说清楚!
愤怒的咆哮,吓的小丫鬟忙跪倒在地。内心的焦灼慌乱早已将轩辕齐的耐性磨的一滴不剩,他现在只想马上感觉到她!马上!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是,是老夫人让奴婢不要告诉王爷实情的,所以,所以……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是,是,回王爷,王妃她今天下午不知怎么了,哭着跑到了老夫人那儿。老夫人怎么劝都劝不住,王妃,王妃她哭倦了,刚刚才沉沉睡去。所以老夫人才交代让奴婢来伺候您,而且说,若王爷问起王妃,就说王妃身体欠佳。还特别嘱咐奴婢不要把王妃哭的事情告诉您,奴婢,奴婢真的只是遵从老夫人的话而已……
丫鬟又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听进去,他只觉得心疼的难受,像被人生生的剜去了一块肉。
她哭了,她哭了一下午,哭的快要昏倒了!都是他!都是因为他!都是他的错!该死的为什么没能把话说完!她一定是误会了!一定是误会他的意思了!都怪他!是他惹她哭的!可是天知道!他怎么会舍得让她哭!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黎儿!黎儿!她会不会对他彻底绝忘彻底死心了?是不是再也不愿意见到他了?不!他不要这样!不要!
你起来,去把外面的侍卫叫来!
他平静下心情下令吩咐。
是!小丫鬟忙跑出去叫来侍卫。
王爷有何吩咐!
替本王更衣!本王要去老夫人那里!
可是,王爷,您的身体。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本王的话你们也敢不听!
属下不敢!
两侍卫上前去伺候轩辕齐。小丫鬟听他这么说也慌了,忙跑到老夫人哪儿去报告。看来这次她说错话可是引来大麻烦了!
老王妃赶来的时候,轩辕齐刚穿好衣服,正要下床,老夫人连忙制止,又将他按回床上。
齐儿你这是干什么?你的身子现在哪里还经得住这样折腾!快好好躺下!
不!轩辕齐固执的推开老王妃的手娘你别拦我!我要去见黎儿!
虽然此时已脸色苍白,额头上也沁出一层薄汗可他仍坚持着要站起来。
见她干什么!又想让她哭吗!那你别让他们扶!你自己去!自己爬过去!让她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准连死的心都有了!你去吧!去啊!
老王妃当真把两个侍卫都赶了出去,垂着泪,看着她那仍固执的坐在床边的儿子。
娘!怎么办!黎儿她现在一定已经恨死我了!娘,她怎么样了!她是不是真的再也不想见我了?
他慌乱无措的问着,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他真的心里真的好难受!真的好怕!怕她再也不回来了,那他呢,他该怎么办?
老王妃走到床边,将他扶到床上坐好,看了他良久,才幽然的叹了口气。
齐儿,你是不是还因为嫣黎她骗了你,所以不能解受她。
不!我现在不在乎她是谁!我只要她回来我身边!我不能没有她!真的不能!
老王妃听了他的话,却是相当的吃惊。
可是不对啊!你今天是怎么对嫣黎说的?
娘,别管我怎么说,黎儿呢,她还会不会回来?
这是他最关心的。
唉,这可要问她了,她的心思我也不清楚,不过看今天下午那样子,你是伤透了她的心了。
可我真的没有想伤害她的意思!她难受我比她更心疼啊!
这会儿却也是说什么也百口莫辩了。
唉,你们俩的事,我也不清楚,今儿下午,嫣黎一路哭着就跑到我哪儿去了。
我也是吓了一跳,可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只是摇头,一个劲儿的说什么'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为什么要让我到这儿来,为什么我要那么傻的去爱上他'还说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他还是怀疑我。' '为什么就因为我的身份,他就要把我对他的爱,把我为他做的一切全部否定掉。'啊对还说什么'再也不要爱他了!再也不要见他了。'恩,别的还有很多,不过这几句她重复了很多遍我也就记住了。
老王妃说完再看儿子的表情也是吓住了。
她从未见过儿子有这样的神情,痛苦,悔恨,哀伤,向来意气风发的儿子何时有过如此沮丧无助的模样!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根本就不该说那些混帐话!我怎么可以说她对我的一切都是欺骗!她一定已经恨透我了!她再也不想见我了!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痛苦的捂住脸,任由悔恨的浪潮将他淹没。
齐儿,没关系的,只要你找嫣黎把一切事情解释清楚就会没事的!
老王妃不忍见儿子痛苦出言安慰。
不可能的娘,她,她已经不愿意再见我了!
也就是说,她根本不愿再给他解释的机会。
齐儿,你,很爱嫣黎吧?
老王妃的话就像一支利箭,直刺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爱?他爱她吗?每一刻都想要贪婪的感受她的气息,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都那么的幸福,她的娇嗔,她的可爱,她的顽皮,她的幽默,她的乖巧,她的聪明,她的香味,她的手艺,不管什么都让他无比贪恋。
只想就那么一辈子将她桊宠在他的怀里,想将所有的快乐都给她,想给她一辈子的幸福,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想着这些他便笑了,那笑容无比温柔却又无比苦涩。
是的娘!我爱她!
爱惨她了,可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发现!
齐儿,没关系的,只要你们还彼此相爱,一切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老王妃劝慰着,安抚的拍了拍儿子的手。
轩辕齐只是摇头,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她,还愿意再爱他吗?
还会给他一次说爱她的机会吗?无力的闭上眼睛,他真的不敢去想答案,不敢。
齐儿,吃些饭菜吧,这是我特别让厨师做的,你最爱吃的菜。
老王妃夹了他最爱吃的菜喂他,轩辕齐只吃了一口便吃不下去了。
娘,对不起,我实在吃不下。
他只想念她做的菜的味道,每一次每一道菜,她都能变着花样,给他带来意外的惊喜。
老王妃叹了口气,知道他现在没胃口,怎么也勉强不来,只能随了他,嘱咐了让他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轩辕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无法入眠。或者说,他在等,等她。
她每次都会在他毒发前赶来的,她说过她不忍心看着他痛苦却不管,会心疼。
那今晚呢?她会回来吗!还会因为心疼而舍不下他吗?会吗?
毒发的时辰近了,而房间的门竟也真的响了!是她!是她来了吗?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期待的紧绷着身子。
有脚步声走到床前,他贪婪的嗅,却没有她的味道!不是!不是她!
王爷,老夫是王妃请来的给您按摩的大夫!老夫要先除去王爷的衣服,冒犯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老大夫说着便要去解他的衣带,却被轩辕齐一把挥开,滚开!别碰我!
除了她,他绝不允许别人冒犯他的身子。
可是王爷!
我让你滚!滚啊!
希望落空的失落与愤怒让他脾气更加的暴躁。
是王爷!
老大夫无奈的退下,而这时,毒发的时辰已经到了。
深入骨髓的痛楚引发他一阵阵的颤栗抽搐,痛苦的呻吟,粗重的喘息,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的凄厉恐怖。
轩辕齐承受着毒发带来的痛苦煎熬,而此时,却隐约嗅到了熟悉的清香,黎……黎……啊……他想开口唤她,可却根本说不了话。
他的衣裳被褪去,接着,被抱进香软的怀抱里,是他记忆中的温暖与柔软。
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是她,一定是她来了。
直到毒发终了,他已困倦不已,却仍意识模糊的低喃着她的名字黎……黎儿……
他睡的很不安稳,似乎是极力想从梦中醒来,可又实在没有力气强迫自己已虚弱到极点的神经。
沈嫣黎犹豫着伸出手,轻轻的抚平他眉间的褶痕,不愿看着他在睡梦中依然痛苦,又安抚的拍了拍他身子。
隐约听到他破碎的轻喃着别走……别……别离开我。
她显的异常的安静,不说一句话,就那么紧抿着唇,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屋内的烛火一夜未熄,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更增添了几许难以名状的凄苦。
他,不是无法接受吗?不是认为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慌言和欺骗吗?不是已经不再相信她,否定了她的爱了吗?为什么还做出一副离不开她的样子?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再对他有所留恋了,不管怎样,她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他的心,那就不该再纠缠给他造成困扰。
结束吧,结束了,就这么,结束吧!
轩辕齐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他记得,昨晚,她来了,她来了?对!一定是的!他感受得到的!一定是她不会错!他有嗅到她的味道!
黎儿!黎儿!他唤着,手在床上四处的摸索却寻不到她,这一刻他是如此的痛恨!为什么他看不到!他什么也看不到!
空气中,还隐约有她残留得香味,可她已经不在了,她走了,真的走了,她不愿意再给他机会了。
王爷,请让奴婢来伺候您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