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子熏出现起就开始释放冷气的莫子谦此刻再也无法维持他镇定的表象,拦腰将爷紧扣在怀里,转身俯视着子熏,一漩明锐浮光掠影般消失在那黑亮的瞳仁深处,微澜温冷。
“拐走我妹妹已经是我的极限,你们申家不会不知好歹的还将主意打在我的女人头上吧?再者,君子一诺千金,当初一诺,今日应愿赌服输。我倒奇怪了,你们今日这般何为?难道你们申家是视诺为粪土不成?”
讽刺挖苦的语调不留情面,爷和子熏的脸庞同时扭曲,莫子谦暗指申家人说话如放屁,这让申家人的爷和子熏以及后知后觉的病秧子情何以堪?
与头顶那泛着寒光的黑亮瞳仁相瞪,爷恼:“我们申家如何自有史册编撰供后世评判功过,不劳您这无名小卒在此大放厥词!请收起你侮辱性的字眼,不要以为这里是你的地盘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话未尽就被他握住了下巴,怒狠的抬起:“你们申家?你还没从梦里清醒不是?你不姓申,你早已不是什么申家人!你再给我弄清楚一点,你是我莫家人,不是他们申家!你听清楚没有!”手掌愈收愈紧,他瞳仁深处燃烧着怒焰,火势燎原,隐约有失控趋势。
子熏拔地而起,铮的声剑气破空声,锐利森亮的剑就在莫小小的惊呼声中横上了莫子谦的颈项,与此同时数十把森冷的剑直指子熏身体的各大死穴。
对于脖间那足矣瞬间夺命的冰冷丝毫不予注意,漆黑深沉的眸子凛冽将爷生猛攫住,他抿着唇角不发一言的望着爷,如淬毒的利剑恨不得直刺爷的心底。
“时至今日,任我好赖话都将尽了,任我待你如珠如宝,你依旧管不住你的腿要往野男人那里跑!我莫子谦活到今日从未见到过像你这般不知好歹的女子!对你的信任值已经用完,申傲天,从今往后,你休想我再信你一个字!”抬手猛地握住搭在颈上的剑,瞳孔微眯,精光乍起那刹只听金属独有的脆生,上好的银剑应声而裂,穿透云层的阳光投射过来,跳跃的光影铺陈下来,隐约可以见到碎剑上零星的血红。
劲风肃杀,狂肆呼啸卷起地面枯枝败叶抛向空中,徘徊在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上空,尖锐凄厉,与冻结的白晃晃日光交相呼应成风声鹤唳的氛围。
“走!”蜿蜒着几点猩红的手搭上了爷的肩,怒红了眼的莫子谦不管不顾的扯着爷就要离开,爷虽威慑于他恐怖的眼神但依旧不怕死的快速反身抱着大树赖着不走,任肩上的如铁钳的手越来越紧,哪怕是及近嵌入肉里爷愣是咬着牙不松手。
风吹过他额前的垂落的发,一双宛如黑洞般沉寂的眼在激荡的发丝中若隐若现。
空气似乎着了魔般于瞬息凝固,肩上嵌入的手也仿佛被灌注了千年寒冰,无端端的冷的人自周身寒意蔓延。
湿热的气流蓦地贴着颈项而至,徐徐吞吐的热气沿着白瓷的颈节节而上:“不走是吧?见异思迁的东西,自以为有了好的选择就可以将我弃之如敝屣?既然你如此待我,那我何须再处处迁就于你!鼠崽你记性不好,恐怕早忘了我曾跟你说过什么吧?用不用行动来加深你的记忆?你记住,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休要怪我。”说到最后温厚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寒意中生生透出一股绝情的味。
未等爷从他这番威胁中咀嚼出什么味来,肩上的压力猝然一轻,风撕刮袍子的声音骤响,仓皇回头间,只见眼前凌厉的紫影一晃,疾风刮过脸颊火辣辣的疼,可爷却无暇顾及,只因那抹疾驰如电的紫影黑色煞气裹身,挥掌冲着前方被制住的子熏毫不留情的拍去!
尖叫声堵在了喉咙深处,瞳孔颤栗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谁若敢抢,诛杀尽,天地为鉴!
诛杀尽……
遥远的宣誓仿佛来自地狱的招魂曲,一波一波的震荡着耳膜,刺激着脆弱不堪的神经。谁若敢抢,诛杀尽,天地为鉴!他毁天灭地的誓言,就要在爷面前上演吗?
周身被冷剑抵住的死穴有十余处,面对正前方迅猛而至的致命掌风,饶是再镇定的子熏也变了脸色。这突袭一掌来的又快又猛,浑厚的内力几乎全部倾注于仿佛实质的掌风中,这一掌明显要至他于死地。
铺天盖地的压力沿着掌风的逼近而至,头晕目眩之际有刹那失神,直直望着前方男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微微一涩,就要死了吗?不由自主的,他眼角撇过旁边吓傻的女人。当初不顾一切的跟着他,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可如今他却舍她而去……终究是负了她。或许,他死了,她的亲人就会摒弃前嫌善待她吧……
别了小小,但愿以后你能坚强的活下去……
别了主子,见你还活着子熏死也瞑目了……
别了族长,替子熏好好照顾主子……
别了……
闭上眼静静等待最后一刻到来的子熏迟迟没有等来痛楚的那刹,不由狐疑的睁眼,因眼前一片不染纤尘的白怔了片刻,继而大喜过望。
“族长!”
没有理会子熏惊喜的声音,剑气催冻半空挽出剑花几朵,不算轻松的化解了那狂厉一掌,修长清瘦的身姿旋转落地,彷如千羽飘雪的衣袍不染尘世俗气半毫,袍摆随着飒飒清风旋出雪莲,清冷淡漠的就如它主人没有丝毫情绪的淡眸。
指尖揩了揩唇角的血,半搭着眼皮望着指尖氤氲的血色,若有似无的笑荡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