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的扫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威武军人,以及那些数以千百计的羽箭,轻轻一抬手:“子熏,放开他吧,反正被爷喂了毒药,活不过几个时辰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惊惧的何止安昶等人?
子熏依言放开司徒俊浩,跨步挡在爷身前,长剑出鞘,严阵以待。
司徒俊浩反而不复先前焦急逃离的心态,怔怔的立在秋风萧瑟中,如溪水般清澈见底的凤眸第一次染上了别样的晦涩。
“世子!”安昶上前护住司徒俊浩,长戟越过子熏肩头,戳向那姿态从容的女人:“若小世子有事,我定亲手将你千刀万剐!来人,带走!”
转过身安慰神色黯然的小世子:“世子别怕,董大夫还在府里,有他在,世子定会安然无恙的……”
苍白的唇瓣紧紧抿着,蕴含着不解的目光极力眺向那个女人,他似乎只是想求一个答案,为什么?
可目光待与那绚烂的笑相触,他倏地揪紧了衣袖,吼声差点从喉间奔泻!对他做出了这种事她竟然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对他笑,她怎么可以?
“子熏,不用做无谓的反抗,相信为了他们的小世子,他们也是不敢怠慢我们二人。”拍着子熏的背安抚着躁动的他,从他身后绕出,扯着他走近安昶:“安统领,带路吧。”
该来的总归要来,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应学会应对……
西南王府这边,却是酒酣耳热之时,四个立场不同各怀心思的男人难得的齐聚一堂,推杯换盏,从酉时不知不觉喝到亥时。
“报……”
急促的通报声穿透一屋子的浓郁酒气,不过多时,外面渐渐传来了喧哗声,打破静谧的夜,同时也扰了酒桌上的氛围。
冷眸深沉:“什么事?”
“小世子已被安统领带回府中,绑架小世子的贼子也被安统领捉拿,如何处置,请王爷指示!”
听到儿子回来,司徒绝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
挥手:“让他们都进来。”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家伙敢绑架他西南王的小世子?
“小耗子要回来了?”酒意上头,莫子谦支着臂肘懒倚,折扇轻压额角,俊绝的眸偶尔迸出几道芒光如刃,不经意间在两个男人之间流动。
又是一杯清酒入喉。雪瑞翩,凉薄的唇角牵出了醉意几抹,虽淡却如飞羽落上了云絮,平添了几多生动。身旁那道锐明光线他何尝感受不到?持着冰壶又是一杯薄酒斟入,醉眼看红尘,看的是梦,也看的是堪留的昨日。
细眸下一抹血色妖娆时隐时现,难掩敌意深深,眸光所及,那个一身倜傥俊美无俦的男人是他嫉恨的所在。内心的躁动加上后起的酒劲令他的身子泛了热,抬手胡乱扯了前襟,不羁的后仰,任别人如何看他,他司寇殇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谁又能奈他何?
三个人的暗中交锋悉数落进司徒绝的眼中,沉淀了几抹深沉。
渐近的脚步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入目处,昔日不可一世的司徒俊浩一身落魄,神色颓废的立在静垂的帷幔旁,不声不响,盯着地面一处,目光呆滞。
心一沉,摔箸立身,冷厉的声音带着质问袭上一旁跪地请罪的安昶:“安统领,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有保护好世子,是属下护主不利,死不足惜!只是世子被贼人下药,身中剧毒,时间紧迫,求王爷速传董大夫,为世子解毒!”
身中剧毒?
倒抽口凉气,冷眸泛上焦灼:“传董易!”疾步趋近司徒俊浩,掌心压上他的额头,沉声低唤:“浩儿,你怎样?”
没有反应,只是一味的盯着地面,深锁的眉似乎是纠结着什么。
这样的司徒俊浩看的司徒绝心更沉,寒冰的眸子杀气夺目:“安昶,贼人在哪?”
起身,迅速走向门外,安昶拽住两人推搡着,喝道:“该死的贼人,狗胆不小,竟敢伤我们的世子爷!”
司徒俊浩的模样令莫子谦眸光骤冷。
俊眸幽深,微澜温冷,折扇敲向扶手,他也得看看,敢伤西南王府世子爷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不关己事,申墨竹眉眼未掀的继续斟酒,清眸的雪色淡然如初;司寇殇凌乱着衣衫,噙着慵懒的笑意观赏着对面风华不减当初的男人,与其看无聊的人处理家事,倒不如好好看看这个多年未见的老故人。
“子熏呐……”跺着脚急得快哭了,明明说只有司寇殇在这里的,为何连莫子谦也来了?更重要的是,他怎么也来了啊……
“主子别急,别急主子,办法总有的,总有的……”低声安哄着藏在他背后的主子,此刻的他其实也是六神无主。族长也在这,这下可糟了,主子她之所以东躲西藏,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她不想让族长见到她此时的模样啊……都怪那小城闭塞,才害的他探听消息不及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你们叽歪个什么!还不快跪下向王爷请罪!”
停步。
身后的人一颤,扣在他胸前的十指勒的他胸口都有点生疼。
子熏呐……呜呜,怎么办呢,子熏……
主子别怕,有我在……
深吸口气沉淀好情绪,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的司徒绝,任周围各色目光交织而来,岿然不动,为他身后的主子挡住所有的窥视。
啪……紫灵玉为骨的折扇翩然轻擦……
细眸狐疑的挑向对面的男人,惊疑于那剧烈的震颤,顺着他目光所去惫懒的瞥眸,邪魅的眸子顿时异芒阴暗,下一刻嗖的从座位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