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数步,默不作声的立于原地不动,待见到前方的人行动时,他方举步前进,不远不近,始终维持在半米左右的距离……
前方人进了天翔客栈,他也要进。
店家先前不让,后来见他抬手貌似要抽荆棘,眼一抖,忙颤颤的做出个‘大爷请’的动作。
前方人上了楼梯,他也跟着上。
前方人推了门进了房,他迟疑了片刻后,也推门而入……
“什么!”又惊又怒,一脚踹开面前给他洗脚的女婢,愤怒着一张脸拍着床榻:“左冥!左冥!”没人应的情况突然令他想起,左冥入宫时被冷箭击中了腿骨,至今还在卧床养病。
该死的女人,竟敢让别的男人进她的房!他非剥了她皮不可!
抓起黑色斗笠,他随手将银面扔给替身暗卫,绕过书架,猛力扭开暗道机关……
双腿交叠爱理不理的斜眼挑着面前跪地的人,瓜子磕的嘎嘣嘎嘣作响,吐出的瓜子壳顺着他头顶徐徐飘落。
一把匕首高高的举过头顶,晒裂皮的双手隐隐有新肉翻出,凸显着嶙峋的手骨,恐怖的令爷心里发闷。
“主子……成全……”嘶哑的声音吐出的几乎都不是完整的音,粗噶难听,亦如割据木头发出的哀鸣。
哼一声,“谁是你主子?”
沉默的数秒内尽是他短促的呼吸声。
这回,粗噶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主子……”
啪!一拍桌子,恼了:“哭什么哭!大男人的哭咧咧的嫌不嫌丢人!”
蹭蹭爬了过来,抱着爷的大腿死死不放:“主……”子字死活发不出音了,一个猪字楞是听的爷气格外不顺!
扯着他抱得死紧的两臂,凉凉道:“你主子跟着姓莫的那个混蛋吃香的喝辣的去了,现在于你面前的是个遭人弃,没人要,整天里看人脸色被人欺负着的可怜虫!说白了,就是个弃儿!像你这么武功高强,前途无量的侍卫,应该往高枝上攀,就如那日一样,推开我这样的没权没势没地位的人,去扶那个貌美如花能给你荣华富贵的人!”
摇着头,脸紧挨着爷的大腿,他肩膀一颤一颤的,发不出声的哭声更是令人心口发堵。
手心一热,掌心下那被毒阳晒得开裂的皮肤脆弱不堪,力度不大的拉扯间汩汩的血就顺着裂缝不断流泻。
掌心不可察的轻颤,改为拍他的脑袋:“话都说得这般清楚了,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跟着我没前途的,小子,人往高处走嘛不是?你大胆的去攀你的高枝,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觉得对不起什么人,反正啊,这世道就这样,人心隔肚皮难测的很那!经历了这么多,我啊,也看的透了,谁离开谁不能活啊,瞧我现在,虽然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可照样还不是活着!”
肩膀颤抖的更加厉害,大腿上流泻的液体甚至渗透了几层布料,与爷的肌肤亲密接触。挑眼瞅着哭的快力竭的人,爷眼向上翻,风凉话继续:“也罢,让你一次性哭个痛快吧,就权当是提前给我送丧了……你今日也看到了,想要我死的大有人在,今日这波死去了,明日会有一波更厉害的高手重新崛起,叫嚣着要将我碎尸万段……恐怕真到了那日,我身边连个送丧的人也看不见的吧。也罢,哭就哭个够吧,就当是我提前享受一下死后的待遇,即便是不久后凄零收场,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乱坟岗上,也会笑着去的,毕竟曾经有人为我哭泣过……”
猛地抽下鼻子,他霍得抓起跌落在地的匕首,以迅雷之势向自己的双眼刺去!
“干什么!”眼明手快的劈掉他手里的匕首,抬起手就欲给他一巴掌,可待目光掠过他晒的裂皮的黑脸,高扬的手无声落了下来。
点着他额头恨恨道:“几个月不见你脾气见长了嚯!竟敢给爷玩残!靠!你若残废了岂不是要爷终身养着你?要死啊你!竟敢打着要爷养的主意,你欠抽吗!爷连自个都养活不活还养你,你是想让爷带着你一块去要饭吗!”
破涕为笑。disanshizhang!
咧着嘴展开双臂揽住爷的腰身,脑袋埋首于爷的肚皮间亲昵的磨蹭着,像小时候一般,爷蹭猫咪的肚皮,他就蹭爷的肚皮……
哐……咣……
“该死的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怒吼的咆哮堪比怒狮,狂暴的让整个客栈都在颤抖!
心尖猛烈一个瑟缩,想也没想的将肚皮上的子熏一把推离,扯开抹假笑起身迎上了戾气迸发的恐怖男人,“你怎么来了呢?”
妖异的邪眸里盛满了冷魅,扫罢旁边戒备森森的男人,眸光一眯,阴狠与邪佞已经达到最大值。
眸光一转,隔着黑纱的阴冷眸光死死定在女人的身上:“恐怕我再不来你们两个就直接滚上床了!”大手狠厉一捞,攫住女人的软腰凌厉旋身,不由分说的往门外拖去:“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从今往后你休想再踏出府邸一步!”
心一惊,忙去按他那只使猛力的大手:“你听我说……”
“老老实实的闭嘴!说多了我不敢保证你还能活着回去!”掳着女人面色阴冷的往外迈去,戾气加身的他挟裹着黑色煞气,冷森恐怖,神挡杀神,佛挡宰佛!
一条荆棘不怕死的从背后横在了他脖间。
脚步骤停!急剧收缩的瞳孔里波涛汹涌!
诡异的静谧……
窒息的沉默……
暗流涌动,不算旁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