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易,有什么想法你尽管直说就是。”司徒绝不急不缓道,可红木扶手上那略动的手指却泄露出他此刻的紧张。
“申太师的脉搏……”董易敛了眉头,唇翕动,欲言又止,忍不住又细细切了切脉,仍旧一副困惑的沉思模样:“这脉搏……”
手从额上放下,轻轻覆上他切脉的手,柔和的笑笑:“董太医,本太师的脉搏可是有不妥之处?”
冰凉柔滑的触感如水似绸,似乎无意从他指腹划过,引起他莫名的颤栗。
未等他躲开那突来的滑腻触感,覆上的冰凉已经挪开,只余一点冰凉存留在指腹手骨间。
不解其意,不禁狐疑的抬眸,入眼处那泓清澈的乌眸正含笑望着他,眨着眸子带着几许孩童的无辜:“怎么了?”
眸光浅浅的一动,脸上红晕泛起,不自在的垂下眸继续切脉。
笨蛋。
暗叹一声,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对面正朝这边观望的司徒绝,挑衅的一扬唇角,眉开眼笑的灿烂。
司徒绝,你死定了!
鹰眸一细,一个凌寒的冷光扫去,天寒地冻。
申傲天,胜负未定,鹿死谁手尚且难说!
“董易,你这太医切脉的时间还真是够长的!嗬,真是令人怀疑你究竟是来治病的,还是……”故意拖长了声音,申其志似无意瞥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另有所图?”
心里猛地打了个突,不安扩大,下意识的将犀利的目光射向那正弯唇笑的肆意的人,仅仅是眨眼的功夫,他惊震的看见刚刚还笑如春花的灿烂容颜转瞬变得苍白如纸,更令他心里莫名一揪的是,那微弯的唇角正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黑血,黑色衬得那张惨白的脸更加瘆人,让他不禁想起灵堂翻动的白幡……
“族长!”
“申太师!”
“快快、快传太医!”
“来不及了,我带族长去找太医!”
俯身抱起几乎没有人气的爷,申其志惊慌失措的迈步要往殿外冲去,可能是速度过快,脚下一个踉跄,怀里人几欲滑落,情急一扯,袖袍无意间被向上提了一小截,手腕那触目惊心的黑紫痕迹暴露于空气之中……
鹰眸骤然一缩,刹那间明了一切。
闭上眸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红木扶手早已碎裂成末。
这个对他自己都狠到如斯地步的人,谁跟他斗,谁恐怕最终就得以残局收手。本以为这回他必死无疑,谁料此刻阴沟里翻船的,却恰恰是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自己。究竟是他过于轻敌了,还是对手太强大,就如石缝里坚韧的野草,任风怎么刮,任雨怎么打,也无法连根将他摧毁……
“好哇!董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我大兴栋梁!”申陌予上前揪住董易的前襟,举起拳头凶狠的砸向他尚且错愕的脸庞。
从地上晃悠的爬起,顾不上擦拭嘴角上的血迹,他急急的踉跄跑到申其志身前,伸手就要去抓爷的脉搏。
“让我看看,耽误了病情他的性命就可能危矣……”
话未尽,就被申其志一脚踢开老远。
“还想谋害我家族长,看你真是不知死活!”
“不是,我不是……我只是看他吐黑血,这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
“喝!你终于肯承认了吗?下毒的人就是你,董易!”
“不不我没有……”
“还死不承认!”猛地上前补了一脚,拉起那发黑的手腕,指控怒道:“这是什么?分明就是你事先将毒涂在了手上,然后借诊脉之命趁机对我家族长下毒手,想要无声无息的将我家族长置于死地!怪不得这么殷切的要诊脉,原来你打得这个主意,真是阴毒至极!”愤恨的说完,锐利的眸光时有时无的观察那边的动静。
“我没有!毒不是我下的!”涨紫了脸站起来辩解,那清隽的脸上写满了被人冤枉的不忿:“我董易堂堂大丈夫,向来做事顶天立地,无愧于天地!做过的事情我绝不会否认,没做过的,哪怕是打死我也断不会承认!你们若是不信,我可以发毒誓来证明我的清白。”
说着,郑重其事的举起三指要对天盟誓。
无语的暗翻了几下白眼,勉强的动动指头戳了下申其志。
不要跟这种幼稚而单蠢的男人再纠缠下去,办要事要紧。
真不知这么个古董男人究竟是怎么被卷入大人物的勾心斗角的。司徒绝,还真是够缺德。
“发誓?嗬!小心天打雷劈!”喝斥一声,申其志旋身,抱着爷风风火火的往殿外奔去。一切,都照着计划进行。
鹰眸霍得一睁。
他明白,只要爷一出了大殿,他就完全坐实了谋害忠良趁机窃取皇位的罪名。
而他那位昏庸的皇叔,一旦认定他心怀鬼胎,下场如何,不用人说,他心知肚明。
心一横,猛地拍向座下轮椅,凌空而出,劲风疾驰,于电光石火间他已掠至申其志身旁,七分力道,掌风翻起,瞬间将爷的衣物撕扯的片缕不剩……
对上司徒绝那不可置信的鹰眸,申其志冷笑着:“其实族长早就接到密报,说王爷狼子野心,要铲除族长这个绊脚石,因而才会将计就计,以身为饵,逼你露出狐狸尾巴!本以为有这身堪比铜墙铁壁的银甲护身会万无一失,怎料你们如此阴毒,竟起了下毒的损招!可怜我家族长……”
悲愤的朝着九九八十一台阶跪下,愤慨激昂:“请皇上为申太师做主,下旨捉拿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