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乱的厮杀中,白萱萱被人堵在凹槽里,她不甘被人堵着,她跑了出去与疯狂的血族厮杀,却被蜷缩角落瑟瑟发抖的尚静发现,她误以为是白萱萱被拉了出去。爱屋及乌,她鼓起恐惧的心跑了出去,将白萱萱推回她母亲所在的凹槽。就是这个时候,疯狂的厮杀中,一柄剑从她的后背穿胸而过。
爱屋及乌!
关晨将她抱在怀里,眉宇紧紧的锁着,瞪着她,可话语却很带着一抹伤:“你怎么这么傻?”
这时,她已奄奄一息。她虚弱的目光望着不远处凹槽里木然站着的白萱萱,轻轻地说:“我看到她了,虽然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容貌,但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只有她才配得上你。她不能有事,你的发为她白,她再有事,你会受不了……”
他的心被她的话莫名刺痛,她救她,只是为了自己不在痛苦,她原来是这么爱着自己,不知觉,眼里起了一圈水雾。摇着头,说:“她,不记得我了。”
她尚静又看了一眼木然的她,安慰他,说:“别担心,总有一天,她会记得你,并再爱上你。”
一滴眼泪已控制不住溢出眼眶,他关晨说:“也许我真的错了。”
虚弱的尚静,带起了微弱的一抹笑容:“不会的,你那么爱她。”
关晨说:“你不是爱上我了吗?我伤害你,我不喜欢你,你都依然这么爱着我,还爱屋及乌,我却忽略你。我让你永生,让你继续爱着我……我不在忽略你……”
尚静也滑出了一滴眼泪,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想做吸血鬼,我也不稀罕什么永生,我更不想给你一个兑现不了的承诺。”
“为什么?”他不懂,他不解:“你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
“别这样。”她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抚摸着他的脸,说:“爱你是我的权利,爱我却不是你的义务。”
关晨说:“为什么我总是那么自私,那么固执?为什么我没有早点爱上你?”
尚静说:“别这样说,那样,我会走的很不安。我只是一个爱你的人,这一点我知足了。不奢望什么。”
关晨说:“为什么你总那么好,好到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尚静说:“忘了我吧,再去找一个值得你爱的人。”
关晨说:“你难道不是最值得我爱的人吗?”
尚静说:“别傻了,以后的日子,我不能陪你。”
关晨说:“我已错过太多的人,太多的时光,我不能再错过你。”
“别这样……”
“你信吗?这一刻你走进了我心里。”
……
“我……我要走了,你咬我吧。”尚静越来越虚弱。
“你……改变主意了,你要永生?”
虚弱的尚静没有说话,她不假思索地抱紧了关晨,用最后的力气用力的抱紧她,仿佛他一声令下,就要把她赶走,而她就会消失无踪了。所以,她这么用力,以致把她的颈动脉直接贴上了他致命的口唇。
关晨泛起一丝迟疑:“你真的决定永生?”
尚静她笑了。阳光下她这样妩媚迷人,她在心里叹息。她说:“永生,我怎么可能挣扎得起呢?我只是要你咬我,这原是最特别、最浪漫的死法,不是吗?这是我想要的。”
关晨深深看着尚静,一言不发。刹那间,他关晨忘记了呼吸。没有体验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在那个刹那,生死真的完全不重要了,一切置之度外。
关晨的眼神诱惑着她,她的动脉诱惑着他。
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几乎送上了她裸露的颈部。对他耳语:“饮我。”
“为什么这么傻?”他含着泪低语。
“有两样东西,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是爱,一个是死。现在你把两样一起送给我,又有什么不好?你是一个神话,我只是凡人,我得到你的唯一方式就是和你融为一体。饮我吧,求你了……让我成为你的一滴血,流淌在你的身体里,让我消融在你温柔的眼波里,让我沉淀在你的心跳里,让我蒸发在你的香甜气息里。”
关晨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坠。锋利的尖牙开始闪着星芒,沿着她的脖颈曲线缓缓下滑……停在她的颈动脉。
蓦地,他的牙一紧。
完全没有痛楚。这是一种兴奋到脱力的快感,居然还混合着满足感和安全感,是尚静始料未及的。他吸食她的血,她躺在他的怀里,奇异地感到舒适安全。她尚静忽然觉得死亡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她愿意他取走她的生命,心甘情愿。
在她尚静生命终结前,她完全清醒地望着他,望着他的眼睛,她看见了他眼里的柔情闪动。也许这点微光就是她尚静最后的归宿了。她无怨无悔,反而满足地想:我和他,终于合而为一了……
关晨与尚静的这段爱情,是什么样的爱?也许谁也说不清楚,最开始是爱,因爱生恨,因恨生情。
有人说爱情是分开来的,爱是爱,情是请,爱是身体,情是心灵,这两个词原本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却被人硬生拽在一起组成了爱情。真的是这样吗?也许是,也是不是。
就在尚静香消玉殒在关晨怀里的时候,昊天的声音突然传来:“老鬼,你做什么?”
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更将搂着尚静的关晨吸引。他们看向鬼时,发现鬼时扔掉了手中圣物,从凹槽里面笑着走了出来。看着这一幕,关晨想问,却看见鬼时的眼神,瞬间他明白了,明白鬼时要做什么。
“萧前辈。”
“余前辈。”
萧尊和余术也扔下了圣物,各自从凹槽里走了出来,与鬼时站在了一起。他们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脸上带着一抹苦涩与空寞。
关晨看了一眼十二凹槽,发现万孤老祖、千煞阴娘、血臣王所在的凹槽空空如也,三件圣物摆放着凹槽边被一堆白灰淹没。众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三人被疯狂的血族厮杀的浑身是血,最后倒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进入凹槽,就被随之到来的阳光吞噬,化作白灰。
这个时候的密室,只剩下了:薛剑、金叶、昊天、百雅、金灵夫人、白萱萱、魔偶、风影、关晨、鬼风、鬼雷、鬼雨、鬼电。以及出来的鬼时,萧尊,余术。等共计16人。
“时先生,萧前辈,余前辈,你们就这样害怕永生吗?”关晨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呵呵。鬼王,你先前告诉了我们一个秘密。现在我老鬼也告诉你一个秘密。”鬼时戴正领结,把袖口的一排长流苏整理妥当,看了一眼萧尊和余术,说:“我们并不真的害怕永生。知道吗?有时候我们都暗暗地盼望着一个末日审判,一个救世主宣判了我们所有的罪孽,惩罚过我们,又恩准我们消失。如今你宣判了我们罪恶,给了我们末日。老夫想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老夫今生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你,关晨。”
“我们血族日日品尝着死亡,目睹着死亡,它真的这么可怕吗?死亡也未尝不是一扇大门,谁说那扇门扉背后没藏匿着某种平静的幸福?比如你怀里的她,她何尝不是走的很幸福?”萧尊一脸的平静。
“鬼王,之前就问你知道了什么,你不说。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猜到几分。知道我为什么不向大家宣布,让大家逃脱?呵呵,其实和老鬼、萧老一样,我也等着一个审判,等着解脱。”余术浑身轻松。
“……说实在的,相处五年的时间,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们就这样离开。认识三位前辈,我关晨受益良多,很高兴认识你们。好走。”
鬼时、余术、萧尊三人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凹槽里的薛剑、昊天、风影等人,露出一抹微笑,渐渐的他们朝着最充足的阳光处走去,一起走向解脱。他们的身体渐渐被阳光化为虚无,在化为尘烟的刹那,他们带着一抹微笑在阳光中对望,彼此交换了最深的感情,这是一起走过数千年相濡以沫的感情。多么奇特啊,他们虚度了这漫长的一生一世,几乎都用来追寻一个虚无飘渺的梦
“你们也要走?”关晨哑然。
鬼风、鬼雷、鬼雨、鬼电。四大鬼卫从凹槽中走了出来。他们四人先是对望了一眼,然后朝着关晨行了一礼,齐声说:“鬼王,请受我们一拜。”
关晨就这么看着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们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他们不想在继续永生,不想在孤独,不想生活在黑暗,不能改命,就解脱吧。
“我们走了,各位,好好珍重。”
四大鬼卫手牵着手一起走向了解脱。他们在阳光中跳着舞,表情欢欣得很。似乎他们不是走向灭亡,而是迈向天堂。薛剑、金叶、昊天、百雅、风影、魔偶、金灵夫人、白萱萱,都望着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萧然。
“鬼风、鬼雷、鬼雨、鬼电。一路走好”
关晨含着泪送走了尚静,刚才又送中了鬼时、萧尊、余术,如今又再一次为跟随了他五年,保护了白萱萱五年的鬼卫,送行。他忽然间觉得,生命竟是如此的稍纵即逝,他在想什么是永恒?什么又是永生?
四大鬼卫在阳光中跳着舞,跳着跳着就化为了虚无。他们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尘世。
密室中,阳光在灿烂。他们高大的身形伫立在空旷安静的密室,显得傲然伟岸,脸上有着惊人相似的表情,冷漠而苍凉。忽然间,他们觉得这个世界好安静,这个永生的世界,就剩下了他们,他们感觉更加茕茕孑立、孤单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