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不说话,冷冷打量着这个与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子,人人都说双生连心,可她没有感觉到半分,对这个女子她只有陌生和疏离感。
这番,宁欣也在打量这个传说中的妖怪,明明是双生,她却要比自己脱俗许多,一定是因为她是血瞳妖怪的缘故。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就不会被送人吃尽苦头,这个怪物早该死了。柳眉一横,眼里尽是凶光。
“姐姐,上次都是小妹不好,不该那样冲撞姐姐。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妹这里要多谢姐姐。”眼里点点泪花,宁欣咬着唇面带歉意地向落哭诉着。
心如明镜的落一下子就明白眼前的宁欣根本就是表里不一,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说:“我不是你姐姐,你姐姐已经死了,是被我害死的,你恨我是应该的。”兜兜转转只会偏离正题,倒不如直接切入,坦坦荡荡地过几招。
眉头一蹙,眼角一撇,果然是玲珑剔透,明明就是个怪物,“姐姐这是生妹妹气了吗?妹妹也是听爹娘说姐姐被妖怪害死了,才会那样对姐姐,在我心里姐姐其实没有死,双生连心,你一直都和我同在。”
落不说话,宁欣有些得意,以为落被打动了,准备套她些话,好告诉药王,让药王收拾这个怪物。“姐姐,你说这老天对我们两姐妹怎么这么不公平。一出生,我们两姐妹便被迫分开,在回襄家前,我过得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而姐姐呢,也是苦命人,居然拥有血瞳,被爹娘厌弃,但我知道姐姐被鬼怪缠身也是有苦难言。一直以来,我都想找到姐姐,只是茫茫人海,要找人谈何容易?姐姐你快告诉妹妹,这些年你都在哪里,日子过得好不好?”
声声话语娇柔关切,落看着眼前的女子心生怀疑,这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吗?
她的做作,她的善变,她的巧言令色,与记忆中的娘亲完全不同。
落冷冷地开口:“你不用装了,世人都怕妖怪,你也不例外。我是忘生没错,可是我救了你,就已经还了襄楚以及整个襄家的恩情,我不再亏欠你们什么。所以,不用在这里假情假意,想说什么不如直接点。”
宁欣倒抽了一口气,她没想到落根本就不上套,淡漠的话语里已经将自己和襄家撇的干干净净,忘生,你以为恩情就是这么容易还的吗?
“姐姐,我没有啊!自从姐姐成了忘生离开后,娘亲常常在姐姐房里落泪,姐姐可知你的房间娘亲还为你留着呢?”宁欣准备死撑到底,这虚伪的面具既然戴了,就戴久一点。
落的心底有了些波澜,房间还留着,怕是留给娘亲心目中的女儿,而不是眼前这个会痴狂,会嗜血的忘生。有些遗憾,有些心痛,落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眼睛,苦笑道:“那你就该代替你死去的姐姐好好孝顺孝顺你娘。别让她老人家一直为你担心。”
落的言词直指宁欣中蛊和复发的真相,宁欣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个孝顺的女儿。”
落凑到宁欣身旁,在她耳畔笑着说道:“孝不孝顺,这种事,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由别人来说的。有些事,只要大家心里有数就可以了,何必要说的那么明白,要是摊开谈,大家都不好过,你说是不是?”
“而且你的南风哥哥也会失望的?”落有意将南风哥哥咬的极重,语气里带着小女儿的娇羞。
“你——”宁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气的手指都在发抖,半响,才挤出一句话:“哼,你不过是个血瞳妖怪,你别得意,到时候,会有人收拾你的,有你哭的时候。”
“药王成瑞。”终于露出本性了,看起来这个宁欣还是很容易被激怒地,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落觉得很想笑。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宁欣怔住了。
落追问着:“难道什么?我和他相识很奇怪吗?”
宁欣看了看落,鬼医答应不说的,而且襄落还这样问自己,分明想套我话。没门,我才没那么好骗:“没什么,我想对于所有喜欢毒药啊,蛊术啊之类的江湖人士,一定对你这个忘生很感兴趣,小心落入他们手里,变成标本。”
“这就不劳宁欣小姐费心了。不过宁欣小姐虽是大家闺秀,但是却是见多识广,连失踪几十年的药王成瑞都知道?真是让我大开眼见啊!”落起身拂袖离开,留下了一句惹人深思的话。
宁欣的脸色因这句话变得更加苍白,不用装,都像是病重了,一口银牙咬的都快碎了。
从宁欣的房间出来,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松了不少。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亏欠了襄楚,亏欠了襄家,如今终于两不相欠了,怎叫她不开心。
她甚至开始哼起了小调,轻柔地曲调在这暗夜里摇晃出别一般的风情。
她现在只想着快点回去,与秸儿分享她的好心情,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个暗影一直跟着她。
就在拐角的时候,落只觉得脖颈一片发麻,眼前发黑,回眸一看,依稀看到一张狰狞的丑脸,然后就晕了过去。
窄小脏乱的屋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罐子,屋子除了一把上锁的大门,就只有一个小天窗,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腐臭味。落醒来后,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她小心地动了一下,想要苏展一下筋骨,谁曾想手上,脚上的绳子像是活的,又紧了几分,“嘶。”落看着绳子像蛇一样缠绕着自己,白皙的肌肤上出现了深色的勒痕,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谁?是谁把自己抓来的?落不敢在动弹,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努力回想晕倒前所见到的那张狰狞的脸。
那张脸上布满了丑陋的疤痕,唯一可辨的就是那双眼睛,如鹰隼般犀利残忍的目光,瞳孔里折射的是无限的寒气。落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绳子又紧了,“该死的!”落骂出了声。
破旧的门呻吟着开了,在这漫长的尾音中,一个黑袍驼背男子走了进来,落为了防止绳子继续紧下去,只能挣扎着用眼角余光去瞟走进来的人,是他,那个打晕自己的人。
“你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是行将就木的老者的音调,落皱着眉,身上起了一片疙瘩。
“吃点东西吧。”男子见落不说话,以为落饿了,便将手中的纸包递过来,落艰难地瞥了一眼,又小心地扫了一眼身上的绳子。
“我帮你把绳子解开,你在吃,饿坏了身子,可不好!”男子说完便去解绳子。复杂的绳结到他手里只是轻轻一抽就解开了,落注意到这个男子虽然样貌丑陋,但却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手指纤长的犹如女子般的手。
“不怕我逃走吗?”落咬着牙,费力地摸了一下勒痕,伸展了一下僵直的身子,悠悠地问着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