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月,法军占领慕尼黑。10月17日,法军和奥地利一场激战,反法同盟投降。12月,刚刚即皇帝位满一周年的拿破仑,以7万人打败9万的俄奥联军,反法同盟再度瓦解,奥地利被迫取消了延续几百年的神圣罗马帝国之称号。至次年,法军拿下了德国的大部分地区,并且禁止欧洲大陆与英伦有任何贸易往来,打算以此困死英国。1807年,法军大败俄军,拿破仑与俄国沙皇会面,签订和约。至此,法兰西第一帝国在欧洲大陆的霸主地位得到了确立,拿破仑兼任意大利国王、莱茵邦联的保护者、瑞士联邦的仲裁者,其兄弟被分别封为各国国王。
但这只是个前奏——1807年末,西班牙爆发内乱,给了拿破仑入侵的机会,随后,拿破仑将兄弟封为西班牙国王。而此举遭到了西班牙人的反对,拿破仑根本无法平息当地的暴动。而英国方面则借此机会,介入伊比利亚半岛的争端,于1808年8月登陆,占领了葡萄牙,在当地民族主义者的支持下,将法军赶出了伊比利亚半岛。并且,从此法国陷入了两线作战的苦境——西南线与伊比利亚半岛势力作战,东线则要与反法同盟周旋。
1809年初,第五次反法同盟组成,奥地利在背后偷袭法国在德国的军队。拿破仑被迫退出西班牙争端,率军东征,五战连捷,迫使奥地利割让领土。次年,拿破仑娶奥地利公主为妻,法、奥结成同盟。到1811年,拿破仑帝国已经包括130个省,人口有7500万,占当时全欧洲人口的一半,3倍于革命前的法国。法兰西第一帝国达到全盛,拿破仑成为与恺撒大帝、亚历山大大帝齐名的拿破仑大帝。
此时,在欧洲大陆上,只有东方的俄国没有被控制——而拿破仑也很清楚,只有把俄国踩在脚下,欧洲大陆才可以安宁,他才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游离于欧洲大陆之外的英国人——为了这一夙愿,他愿意冒侵入俄国的风险——俄国拥有辽阔的国土,即便攻入其首都,只要俄国人拉长战线,也很容易将法军拖入泥潭。更严重的是,不断的争战使得法国经济走上下坡路——英军凭借海上优势,封锁了法国与海外殖民地之间的贸易,造成法国原料不足。1810年至1811年,法国爆发经济危机。年复一年的战争使得法国人民开始不满。
就在这样内外交困的情况下,不管是出于转移国内矛盾,还是出于征服欲望,总之在1812年,拿破仑领着操12种语言的57万大军,远征俄国。
虽然一路胜利,但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1812年,法军经博罗迪诺战役,损失3万人,即将进入莫斯科。俄国统帅力排众议,决定放弃莫斯科。9月16日,当拿破仑骑着高头大马入城时,莫斯科已经成为废墟——百年后日本攻入长沙时,国民党亦将长沙变成一片火海。而与日军相比,这时的法军显然要更为艰苦——马上就要迎来寒冬季节,没有充分的补给,法军是待不下去的。
俄国人的决策是正确的——法国的战线长,而俄军拥有大后方纵深优势(大不了撤到西伯利亚,总不能一路追吧)。此外,拿破仑远离国土,对国内的政局失去把控,万一国内有失,则是有家难回。
事实证明,拿破仑的俄国之旅是场错误——在法军回撤时,寒冬以及随时出现的俄国追军、游击队,让法军吃尽了苦头。最后回到法国的只有不到3万人,从此,那支让欧洲各国闻风丧胆的法国大军不复存在。法兰西第一帝国元气大伤,面临着曾被自己征服的整个欧洲的挑战。1813年,第六次反法同盟组成,与法军在德国境内多次交战。虽然法军取得多次胜利,但拿破仑的压力越来越大。1814年,反法同盟开出停战条件——法国的领土恢复到1790年的状态。
这一条件是拿破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视之为侮辱,然而此时法军只有10万,而联军却有35万,双方实力对比悬殊。1814年3月,联军攻入巴黎,要求法国无条件投降,同时拿破仑必须退位。拿破仑希望让他的儿子以二世之名继位,但遭到了反法同盟的反对。无奈之下,4月13日,拿破仑签署退位诏书,法兰西第一帝国灭亡。拿破仑被流放到地中海的一个小岛上——他依然保留了皇帝的称号,但其领土却只局限于那个小岛。
然而法国却并没有因此而太平——军民对复辟的波旁王朝贵族忍无可忍,认为拿破仑才是他们的救世主。而这成为拿破仑复辟的大好时机——1815年,他逃出小岛,率领700名士兵回到法国。被派来阻止他的法国军队转而支持拿破仑。拿破仑一路发表演说,宣布自己将给法国带来和平,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外侵略扩张,并且不会再实行专制统治,而是改为君主立宪制,以此确保人民的自由。波旁王朝屡次派兵围堵拿破仑,但所有军队一见到拿破仑,都临阵倒戈——除了对波旁王朝的不满外,这也正是拿破仑魅力的表现。一帮文武大臣又回到了拿破仑身边,回到巴黎时,他已经拥有了14万人的正规军以及20万人的志愿军。路易十八逃跑,拿破仑的百日王朝开始。
好景不长,欧洲各国对拿破仑的回归都抱着反对态度——即便拿破仑不想再战,各国也绝不会任由法国政局如此发展。第七次反法同盟迅速组成,共有70万军队,而法国仅有28万。1815年,改变19世纪的滑铁卢战役打响,法军渐占上风,但普鲁士军队突然杀出,法军惨败,直接导致了百日王朝的垮台。6月22日,拿破仑宣布退位,英国人将其流放到圣赫勒拿岛。这一次没有给他留下皇帝的称号。
拿破仑治下的法国国内,可算得上政治开明。他感兴趣的是实实在在的技术效率改进,而不是抽象的意识形态。虽为独裁统治,但却是极有效率的——大凡铁腕国均是如此。大多数人都因为他结束了法国大革命之后的骚乱、建立起一个强有力的政府机构,而对他心存好感。
在对外方面,拿破仑的军事天才行动取得了巨大成功。几乎整个欧洲大陆,都受到了他的影响。在征服地区,拿破仑实行了和法国大革命后相同的基本原则,废除了封建制度和农奴制度,承认所有公民的平等。
但法国人的这些对外军事扩张,推动了欧洲民族主义的发展——比如意大利的动乱、西班牙的武装抵抗、德国的民族团结。而其中1812年俄国的各阶层团结抵抗,更是对拿破仑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毁灭性打击。在随后几十年中,民族主义开始使欧洲海外殖民地人民觉醒,并且开始获胜,影响直至现今。
除了催生欧洲大陆的民族主义思想外,拿破仑军事行动的另一项重大影响是,它使得欧洲格局和秩序重新整理——1814年至1815年的维也纳会议,重新划分了拿破仑垮台之后的欧洲地图。根据“正统主义”的原则,法国、西班牙、荷兰、意大利诸国恢复君主王位。根据“遏制”原则,与法国接壤的国家都要尽可能地强大起来,以达到对法国封锁的目的。荷兰得到比利时,奥地利得到伦巴底和威尼斯,普鲁士得到萨克森以及莱茵河边的一些地区。
胜利的反法同盟还以各种方法补偿自己——挪威划归瑞典,马耳他、锡兰和好望角归英国,芬兰、比萨拉比亚和波兰的大部分划归俄国。当然,这一欧洲格局到后来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比如意大利并非如今的意大利,而是一个包括9个州的概称,由奥地利统治,在1859年至1871年才建立独立的、统一的国家;而现在的德国在当时则由39个州组成松散的联邦——直到1866年,德国人在普鲁士的领导下,击败奥地利,于1870年至1871年击败法国,建立德意志帝国。
走向世界
强大的工业文明,使得西欧需要不断地对外扩张商业市场,以输出其工业产品。这种商业扩张很快又与资源掠夺结合,成为西欧在海外的首要任务,成为他们走向世界的原动力。
在英国人到来之前,印度次大陆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被雅利安人、希腊人、西徐亚人、土耳其人、莫卧尔人所侵略。这些侵入者,都留下了“到此一游”的痕迹,在不同程度上都促进了印度传统社会的发展。
葡萄牙人在16世纪初,占领了果阿,但此后200多年中,欧洲人的势力也仅止于沿海的少数地区。但从18世纪开始,短短几十年里,随着莫卧尔王朝的崩裂,印度处于无政府状态。此时英国人捡了个大便宜,挑拨起一个印度王公反对另一个王公,而自己从中得益,直到他们的势力渗透整个半岛。到了19世纪中叶,英国人成了整个印度的主人。
英国人对印度的影响是分裂并改造了其社会顶层结构,而于经济上,则从印度大量输出原材料。按理,印度可以将对外贸易所得,用于发展本土现代工业,但英国人不愿意看到印度人发展制造业,特别是纺织行业——因为一旦印度本土的制造业发展起来,必将影响英国的工业产品输出。所以,虽然印度的产品在当时已经进入国际市场并赚到了钱,但其国民经济的结构并没有发生改变——简单说,就是现代化被英国人为地“流产”。直到现在,依然处于不发达国家之列——在近两个世纪里,印度人对英国人的欧洲文明侵略没有挑选的权利,只有无条件地承受。
英国人在印度的影响还体现在教育上,作为向东方扩张的基地,英国人有远见地意识到必须在这里培养大批的殖民人才供其驱使。在数十年里,英国人在印度开办了大量的大学、师范学院、中学、小学,形成了一整套的国家教育制度。英国人将自己的西方教育体系搬到印度,影响了印度上层阶级的文化。但令英国人所想不到的是,正是这些接受了西方思想的人,转头就利用西方思想来挑战英国人强加给印度的统治,并且最终使印度走向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