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靠在站台里的灯箱广告栏旁,不是和翔哥说好,在这个时间等那个人的吗?怎么那人还没来呢,差不多都过去半个时辰。不过,站台的前面边沿上还站着个女孩,好像也是在等人,身材挺不错,可以用来消磨时间。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注意上她的,车站里人来人往的,我实在是找不到固定的目标,见来过几趟车她都没走,才停住扫过来扫过去的目光,定在她身上。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将她的侧影尽收眼底,她身着咖啡色碎花小棉袄,有种复古的情趣,柔情绰态清新爽朗,虽然穿的有点多,但还是遮挡不住她婀娜的身姿,是站台边少有的一道靓丽风景,推荐指数五颗星。
我的目光,从她的脚底慢慢的上移,最后停留在她艳丽的侧脸上。她的衣着很朴实,脸面上没有化妆的痕迹,这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我对女孩子的审美观点,完全源自李纯燕,李纯燕就从来不化妆,李纯燕穿着也很简单朴实,不追赶潮流,所以她给人的感觉始终很清新,耐看超凡脱俗,愈看愈能领略到她的纯美。眼前这个女孩就给我这样的感觉。
我觉得除非是职业的需要,否则一个女孩化妆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素面朝天我行我素,举手投足间透露的都是那份自信与独具气质,生活里缺少的就是这种亮点,与一律千篇、千人一面的粉妆修饰,不可相提并论,只会带给人审美疲劳。
我的眼睛观赏着,心里品评着,想的却是李纯燕,李纯燕出现的可真不是时候,我已经把她刻在心底吗?这可是个大问题。突然那女孩优雅地转过身来,我急忙劣拙地转过头去,回避她的目光,我知道她肯定是发现背后有双不安份眼睛,长久的盯着她看,她先前给过我警告,她向旁边移开过两步,那知我的目光仍然孜孜不倦的向着她延伸两步,或许是我的不礼貌已激怒她,谁让我这人脸皮厚呢,我感觉自己的脸并没有红,但却火辣辣的,我心里虽然满不在乎,但还是不敢转脸望向她看着我的眼神,我的那双眼睛在面前的大马上四处游弋,闪烁不定的目光被来往的汽车撞得支离破碎,找不到去向。
我感觉到她好像已回转过身正在打电话,我没打算去偷听,因为她使我想起我也应该给翔哥打个电话,再等下去就到傍晚啦,今天就去不成。翔哥的电话给我反馈的信息是,正在通话中,我稍等片刻,又打过去,这时电话接通。在等回音的短暂过程里,我注意到那女孩刚挂断电话,又拔打起另一个电话。
我还没说话,就听到翔哥问我人在哪儿?我说,在车站。这时我的电话给我反馈的信息是,有一个电话正打进来。电话那边的翔哥说,你在那里等着,别走开,我已经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她,她说要打给你的。我说,好吧。挂断电话,屏幕上显示有一个来电未接,是个陌生的号码,我赶紧回复猜想肯定是那人。
我瞅见那女孩也正准备再次拔打电话时,她的电话铃声响,电话已接通,我说,你好!请问刚才是你打的电话吗?有人回话说,是啊!你就是方智堃!我怎么听着这声音就在身边,好像从我前面传过来的,我抬眼一看,正是那女孩,那女孩举起手里的电话,瞪眼看着我,一脸嗔怒相,我想我刚才偷偷地看她,一定让她很不高兴,怎么会这样呢?
我发现我的脸皮远没有我想像的那样厚,肯定红彤彤地,我真没想到会是她,我猜测的人是俞远明,要不然我早就跑到她身边,将她看个仔细,也不会这么累,翔哥这人也真是的,怎么不给我说清楚呢?
当然,我现在也可以仔细的看她,我听到她噗嗤一声笑,紧跟着对我说道,还真的挺像,刚才我就看出来,猜想着会是你,这世上真有这种奇事,没遇上还真的不敢相信。你却老是躲着我,我没敢去认。
她说的话,有一部分我能完全理解,有一部分我就摸不着头脑,再配合她现在柔和的眼神,婉转的微笑,我就不停的问自己,她说我像谁来着,她看着的是我吗?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还是留着睡不着觉的时候去想吧,有助于入睡,此刻是个美好的时光,她的笑声让我顿感轻松,她好像在那里见过,观看她这么久终于我在记忆的碎片里,搜索出她的相貌并与之对上号,是她,我真的真的没想到会是她。
我认识她,是那晚在夜店跳雷鬼的魏蓝,可是跳舞的她和站在我面前的她有着天壤之别,简直判若两人,难道这就是真正的舞者吗?有些个刚出道的,恨不得每个人都知道他是玩Hip-Hop的,譬如我,高手却是敛于内的。
我尴尬的笑着说,蓝姐!对不起,让你久等啦。蓝姐说,没事。这半个小时也没浪费,算是对你有个初步的了解,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偷偷的看人家女孩子呀,高翔说的没错你的个性与他的确也够接近的。
我没敢应声,我很想知道蓝姐多次提到的那个他是谁,但又不想把话题转移到那个他身上,我刚才已经很不礼貌,那还敢冒昧的去问刚认识的蓝姐更多的问题呢,我只是呵呵地傻笑着,竟然给漂亮的蓝姐留下如此印象,传出去让我以后在女孩面前怎样立足。
我感到很惊诧翔哥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看我的眼神怎么都是这般亲切呢,像是遇见久违的朋友似的。蓝姐这样看着我,我真有点不自然外带几分羞惭。蓝姐说,走吧。带你再去看美女,等会别眼花缭乱,飘飘然。蓝姐说话真有意思,本来很窘的我,转眼间就跟她熟识起来。看来质朴无华的语言,不但可以打动别人的心,还可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如果是质朴无华的品德那一定很高尚。
上车下车转车全都是蓝姐付的钱,我想找个表现的机会都没有,硬币在口袋里叮叮的响着直嘲笑我,蓝姐是刷的卡,蓝姐笑着对我说,你这个男生做事真的很细心哦,还备好零钱搭车用。我知道蓝姐说的做事很细心里,还包括我在站台躲在她身后很细心的观察她,我本想告诉蓝姐是因为我背后有个很细心的女孩,但想着说出来好像有些不妥,有损我的男人形象,让蓝姐觉得我有依靠女孩子的习惯,说实话在某些事上我的确有依赖李纯燕的思想。
我笑笑没回答,算是默认。李纯燕你对我体贴入微的关心,真的是好处处多多,蓝姐对我最初的印象肯定有所改观,对你说声谢谢也是多余的,咱们是什么关系,是什么关系?!我还一直没跟她明确,想起这事我还真有些羞愧,但是这种羞愧的心里立刻被打消,因为音乐学院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没时间去反省,心思全跑进校园的高墙大院内。
我加快脚步义无反顾地冲锋向前,一转头发现蓝姐不在身边,回过头看到蓝姐站在我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我刚才分明从她的眼神里察觉到,她流露出的那种回家的喜悦,刚转个身她的脸上怎么会显现出些许的犹豫和忧虑呢?这情感变化太快,我都还没来得及煞住脚,只好倒退三步回到蓝姐身边,心细的望着她,喊声蓝姐,接下去不知道说什么好。
蓝姐怔怔地望着音乐学院的大门,听到我的喊声才回过神来,蓝姐对我说,先等等吧。蓝姐拿出手机,两眼盯着手机屏幕,估计是在里面找号码,那个电话号码终于被她找到,蓝姐刚准备拔打,好像有些怀疑号码是否弄错,收回已迎向耳边的手,将手机屏幕又送到眼睛底下,看上一会待确认肯定后,便又开始拔打。
她的神情很激动,面色却有点疑虑,作为旁观者的我,一点都不清楚其中的原委,初步断定,蓝姐可能和里面的人不太熟,要不然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电话像是接通,蓝姐紧锁的眉头稍有缓和,即而脸面上显得很惊诧又很是惊喜,接踵而来的是感动欣喜,然后是带着某种热情的交谈。
蓝姐和电话那端的人在说些什么,我没留意去听,我在分析她的表情变化,如果惊诧表示电话能打通,那端是自己要找的人,惊喜是电话那端的人好久都没联系还记得自己,感动呢?肯定不是在为自己,感动之后的欣喜是在为另一个人。这一系列的情感变化,太过于明显换成是谁都能观察得出来,但为什么会这样?另一个人也肯定和我一样不明白。
我猜想电话那端的人一定也有着同样的神情和心情,这种情感的流露绝非单方面的。我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蓝姐的手机还没收好,院门外就出现一个女生,正向这边挥手跑过来,那是在向蓝姐挥手,绝非奔我而来。
也就是说,这个女生接到电话知道是蓝姐在外面,便放下手里的工作一路小跑,想快点见到蓝姐,因为后来这个女生后来带我去她的课堂练功房时,大约用去七八分钟的时间。她们竟然如此的熟悉,期待着相见,蓝姐打电话前的举止便让我大为困惑。
她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差点喜极而泣,着实让我这个局外人感动一番,她们在一旁叙旧似乎忘记我的存在,我很识趣的回避到一旁,再也不像车站那里冒冒失失的去打量这位身材姣好的女生,甚至不允许自己偷望她的身影,怕惊搅到她们,她们正沉浸在往日的快乐里。
不过刚才那女生跑向我们这边时,就给我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让我暂时的感受着春天的到来,说明白点就是,这位也是个很漂亮美丽的女生。我不禁又大发感慨,上个世纪末的人们是怎么造人的,生产出来的竟然都是俊男靓女,我觉得用华丽的形容词堆砌起来的人物肖像很臃肿会失真,用比喻的修辞方法会使人物的原型更加模糊,特别是拿人作为喻体,譬如,说那个谁长得像周慧敏或是张曼玉、李嘉欣什么的,听或看的人多半会把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些明星相上,而忽视那个谁,所以我决定不再用任何形容词或是比喻来描述,我所认为美丽漂亮的女孩子。我说那个女孩美丽漂亮,你可以把她想像成为现实生活中,你觉得美丽漂亮的任何女孩子,给你一个无限的空间,因为每个人的审美观点是不一样的,恋人眼里还出西施呢,我绝不能把自己的美丑喜好,善恶观点强加给任何人,这是一种不礼貌,不尊重他人的行为。
正想到这里时,蓝姐终于带着那个漂亮的女生来到我身边,她们也终于从过去的欢乐时光里回到现在,谈到此行的重要事件,谈论到我。
当蓝姐把我介绍给她时,漂亮的她给我一个美丽的笑脸,那笑容里还带着些歉意,大概是觉得让我久等有些抱歉,我当然不会介意,只是有些害怕求她别用翔哥他们惯用的眼神来看我,不然我真的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同时也有点后悔,她们在时空里来回穿梭大约用去一个多小时,而在这一个多钟头的时间里,我却在一旁琢磨着用什么方法才能很直观的去描绘美丽漂亮的女孩,一个小时过去后,我发现自己还是不得其法,白白浪费一个多小时,倒不如竖起耳朵偷听她们讲话来得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