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快打住吧,您说这成语您自己不觉着别扭吗?再说您说了这么半天,只说那女的他爸怎么怎么样,好像我要跟他爸处朋友似的……”话没说完就听周母那头语气瞬间变了,“我什么时候叫你跟她爸处朋友了!你又捂着耳朵不听我电话是吧!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了,那女孩叫张琳,是学经济管理的,人长得挺好看的,而且还比你小一岁,你说你俩在一起多般配,何况他爸还是咱县土地局的,跟你专业还对口,以后你毕了业没准儿还能给你安排工作……”周洲听着听着感觉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忽然想起来,这话周母刚说了一遍,现在好了,兜了一圈又回到起点。
周母讲得大概口渴了,最后做了一句话的深刻总结:“我和你爸年龄都大了,我还退休在家好几年了,就等着你结婚要了孩子,我们好在家哄孙子玩,你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啊!”
周洲暗叹周母想得深远,“我服了您了行吧,您把电话告诉我,回头我上刀山下火海也跟这女的见一面成了吧?”
周母听这话语气顿时由阴转晴,周洲总觉着周母不当演员是可惜了,否则什么三大电影节、九大电影节都得改名叫纪念周母诞辰四十九周年节,周母说我演技好也是被你给逼的!
周洲挂了电话,往寝室走,正看见顾雅倩在北五楼门口站着,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拎着餐盒,周洲走过去打招呼,说:“又爱心午餐?”顾雅倩笑着点点头,继续在那等。
回到寝室后,周洲看老三正在床上躺着,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说:“你这人真是怪了,人一美女在外面拿着午饭送给你你不要,非在这饿得跟什么似的装大尾巴狼!要说这顾雅倩可比你实在多了,像你当初追人家那时候送的什么爱心早餐,你瞧人家这个,爱心午餐,多实惠,跟肯德基全家桶似的!”老三半死不活地说:“你少在那贫,有这工夫能不能帮我去食堂打点饭回来,哥们眼看就要饿得奔赴黄泉了,到时候做个饿死鬼准回来吃了你们几个!”
“少来,我是不去了,你换别人吧。人顾雅倩多聪明啊,每次我给你打饭回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特内疚跟人打招呼,人每次都笑笑,什么都不说就默默地鄙视我……”
“你那是做贼心虚,顾雅倩一花瓶她能看出来个啥?”老三说完转头看看老七,见老七正在那不停地点鼠标跟拆鼠标似的。老三骂了一句:“叛徒!”说完走出寝室。
没过多久,老三拎着饭回来,一边大口吃一边说香。周洲笑了笑:“这回知道香了吧,你说人顾雅倩多好一姑娘,当然以前是不咋地,不过你就看人现在对你跟对一垂死的病人似的,每天照顾的那叫一无微不至……”
“打住!让你说的我真跟快死了似的,我说香是因为我饿了,你们几个饿了****都香!”
老七见老三吃了饭,放下鼠标,跟着聊起来:“我就纳了闷了,你们说这顾雅倩,以前整个一妖精,怎么现在突然变了样了?”
老三笑笑,“你不在那玩鼠标啦?其实顾雅倩以前就这样,外表看着像妖精其实比唐僧都善良,我以前没发现,现在……你们都不知道,那天我扔了一句话就把她一个人扔台球厅,连台费都没付。结果到了晚上,她给我发短信,说今天她只是发发脾气,以前总觉得自己懦弱,想坚强一回,算是给自己的失恋画个句号。她还说以后我还像以前那样对她都没关系,只要我愿意可以一辈子把她当花瓶,只是别再连句话都不说就甩了她,她说其实自己的心跟花瓶一样脆弱。”
周洲听这话跟念诗似的,说:“老三你就知足吧,这么好的姑娘哪找去啊,你还当自己现在腰缠万贯呢?人顾雅倩反过头来追你怕是都做好一辈子提心吊胆的打算了,像你这样做贼不成又贼心不死的,能有姑娘要你就不错了,何况人顾雅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插你头上都不如插一牛粪头上牢靠,摇摇晃晃跟你过一辈子……”老三越听越不是滋味,赶紧拦住,说:“方涵同志批斗大会就此结束吧,一会儿再给我戴个高帽写上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我说你这一天损我损的嘴皮子不疼吗?你是不还活在唐雨的阴影里没走出来呢,整天这么批斗我?”
周洲一听这话顿时又没了脾气,心想唐雨跟顾雅倩这一对好姐们还真有意思,一个纯得像花结果背叛了自己,一个被老三背叛最后发现比花还纯,这俩人整个演了一出无间道。老七总结说人性总是藏得太深,深到连自己都不容易发现。
夜晚,周洲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路灯想着心事。人说不管今天经历了什么,只要闭上眼睛,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切。周洲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在高速上开车,每次睁开眼周围都是崭新的。突然想到周母给自己留的电话,心想这大概就是明天的风景吧!
第二天,周洲打通了电话,两人约好在校外的咖啡厅见面。周洲一路忐忑走到咖啡厅,刚到门口突然见着一个熟人。周洲掉头就走,后面张晓妍跟了出来,说:“周洲你躲什么啊?我又不能吃了你!”
周洲一见张晓妍就头大,笑笑说:“我哪躲着你了,每天上课咱俩不都见面吗?”
“是,每天上课您老都躲个角落恨不得跑隔壁教室去,我看着教室的墙都快被您挤出个洞来,真担心哪天您因为损害公物被开除了真瞎了你爸妈的一番心血。”
周洲看看张晓妍,没想到这丫头今天竟然说出这种话。他一直觉得自己跟张晓妍之间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对方不去捅破,自己就永远把这窗户纸当城墙使。如今城墙被张晓妍一语推翻,自己也就释然了,说:“哪能呢!咱每天上课又不在一个教室,没等我把墙挤出个洞咱早毕业了。”
张晓妍笑笑说:“挤出个洞也是狗洞!”说完一挥手,指着咖啡厅:“我表妹正在里面等着你呢,赶快去吧,人家可是一大美女,不像我寒碜得都快危害公物了。”
周洲听这话愣了一下,说:“你表妹?张琳?”突然觉得这他妈简直就是一陷阱啊!只是如今周母都成了人家的枪手。
张晓妍点点头,而后默默走开了。周洲看着张晓妍的背影,突然心生一阵酸楚。这张晓妍本是个好姑娘,只可惜长得难看了点,想到这里,周洲心里暗骂了一句男人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突然觉得这话熟悉,联想到唐雨曾经这样说过,那一晚自己还对她立下了誓言,心里想着这一辈子怕是栽倒唐雨手里了,而如今这誓言早随风消逝,只在周洲心里留下一滩灰烬。唐雨要的是现实,而周洲又看重外表,从这一点上来说,两人没多大差别。
周洲走进咖啡厅,手里拿着一本《青年文摘》晃来晃去,心想张琳想出的这种见面方式简直老套的跟黑白电影似的,还是国产的那种。记得动物世界里讲过,狗摇尾巴有时候也是一种求爱的表现,周洲现在手里晃着杂志跟摇尾巴差不多。果然没多久,张琳发现了自己,说:“周洲,别跟那摇了,我在这呢!”周洲心里嘀咕,你还真把我当狗了是吧!
坐下之后,周洲才仔细打量张琳,这姑娘长得其实挺好看,个子高高的,脸瘦瘦的,五官标致得像模具里刻出来似的,标准的东北女孩。只是周洲总觉得跟她坐一块儿特傻,像两只猪一样被人圈在笼子里等待配种。周洲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话音刚落心说自己怎么一见美女智商就降到负数,真像老三说的男人靠下半身思考,如今自己就是个靠脚丫子思考的等待配种的猪。张琳端坐着,面带微笑说:“我叫张琳啊,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周洲看了一眼张琳,心想这女的跟一猪相亲还能这么泰然自若,真不愧是科长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