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天已经泛白,我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心里泛起了一丝不舍,龙一,对不起,有时候感情不能太感性,我虽然不是绝顶聪明,可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山口组”真的不是我的归宿,而你,也只是想利用我,我的爱是那么卑微,那么低贱。
我一向自诩拿得起放得下,这次,应该也可以吧!
我起身,找了件外套披好,最后吻了吻睡梦中如孩子一般的男人,我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井野君,我要和你一起重新找回我的心,那颗属于你的心。
悄悄地开门,我蹑手蹑脚地出去.
“仓木小姐,你去哪里?”声音冰冷如龙一。
“啊!”我惊呼。
门神们也被我吓了一跳。
原来这些保镖是24小时监护的。
“我,去透透气。”我不会撒谎,晨曦中表情肯定甚是古怪。
“仓木小姐,为了您的安全,请您不要随便走动。”
“我只是在甲板上运动运动,不会有事的。”
“少爷吩咐,凡事都要有我们陪同。”
“不需要,我,约了朋友。”
“少爷……”
“少爷问起来就说我自己负责!”我打断他们的话,自顾自地走了。
回头望望,他们果然没跟过来,稍稍松了一口气,即使要离开,也要走的无声无息,了无牵挂。
感到甲板上时,天边的太阳已经冒出头了,绚烂的朝霞火红一片,金光灿灿格外耀眼,水波粼粼像是金色的鱼鳞,海上日出真是壮美!
可我无心欣赏这出美丽的画卷,我找遍了整个甲板却没看见井野君的身影,我微微有些担忧。
“你在等谁?”在黑暗中,一个声音格外刺耳,我慌张地抬头望去,对上那张扑克脸,脸上的暴怒显而易见。
“我……”我心虚地咬了咬嘴唇,低下头。
“井野仁川,是吗?”
我不语,等待暴君的处决。
“他人呢?抛弃你了?”
嘲讽的语调像鱼刺一样卡住了我的喉咙。
“仓木瞳,你以为你长的妩媚,所有男人看了都会为你心醉,恩?”男人提起我的下巴,鹰眼直射进我惊慌失措的眸子里,我想躲闪他的锋芒却被大力扯住,动弹不得。
“你还在逃,你还想逃,你能逃到哪儿去?就算你逃到天边,我都会把你抓回来,慢慢折磨!”
山口龙一表情扭曲,他的背后像是长出了黑色的翅膀,黑洞渐渐吞噬了他的灵魂,露出凶残的面目,狰狞的可怕!
“山口龙一,你放开我,你这个杀人恶魔!”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诿着他的身躯,我恨他,他是无处不在的阴影,遮天蔽日,让我的生活从此没有了阳光雨露。
“哈哈哈!!我当然是魔鬼,你还不知道我折磨人的手段吧!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对我有用的,一种是对我没用的,前者我我挖空心思掠夺,后者我想尽办法摧毁,而你属于夹缝中的那一种,我不仅要占有还要摧残!”男人的声音划破黑夜的寂静。
太阳在他的喧哗中完全升了起来,温暖的阳光普照整个大海,而我的心却永远浸在冰冷的夜里,十万英尺的海底,永世不得超生。
我绝望地望着天,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我像一个被囚禁的折翼天使,屈居在魔鬼的城邦,接受奴役。
男人猛然一推,我跌坐在地上,耳边“嗖”、“嘣”的声音惊扰了我的哀叹。我猝不及防地回头,看见一伙皮肤棕色发亮,个高头小,眼睛深抠的男人从天而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我急忙回头找寻龙一,为了推开我,他的左肩中枪了,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正潺潺地往外冒血,我尖叫着扑向他,却被他拉开,低吼着:“傻瓜,还不快跑!”
这时,那些凶残的男人正操着听不懂的话向这边进攻,龙一犀利地掏出藏在左脚踝内侧的手枪,朝敌人射击。
我吓得目瞪口呆,整个人僵直地站着,看着眼前上演的真实版火拼。
龙一枪法很准,半分钟之内就已经有三个敌人应声倒地,寡不敌众还要保护我,龙一狼狈不堪,左躲右闪地被逼到角落。
“我数三下,你开始闭着眼睛像那个方向跑。”他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对我的希冀。
“那你呢?”此时的他已经是浑身鲜血。
“你别管我,一,二,三,跑!”
我撒开腿紧闭双眼向游泳池的方向狂奔,身后的枪声不绝于耳,我甚至能听到子弹打入身体的撕裂声,可我不敢回头,不敢停下来。
终于跑到了游泳池,我一头扎进水中,尽管水温刺骨,可我像是回归了母体的婴儿,有了保护的屏障。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想的太天真了,一只长满黑毛的手臂把我从水里揪出来,炽热的枪口抵住我的太阳穴,我湿漉漉地全身发抖,我的腿仿佛不听使唤了,几乎是被拖到龙一面前的。
我看见了那个正在浴血奋战的男人,身重数枪的他抵住围栏,依然身轻如燕地躲闪着,两只手上的枪频繁开火,面前又倒下几个。
黑毛手把我拖到龙一面前,我看见那双墨玉的鹰眼充满了杀戮,但是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的眼里多了震惊和无奈。
他们开始用鸟语进行对话,激烈的争执,我只知道我脑袋上的枪越扣越紧,灼伤感越来越强烈,皮肤像是被燃烧,我快要没有知觉了。
“肖易安!你给我振作,不许晕过去,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恍惚中,龙一的声音格外分明,他在呼唤我,我奋力睁开双眼,龙一的眸子里只剩下心疼和苦楚。
他的眼睛穿过人群,望向身后,他向敌人们点了点头,表情缓和了下来,从最里面的衬衣里拿出了什么东西,这帮野人都很兴奋,头上的枪也松了松。
龙一表情一变,大叫道:“卧倒。”
顿时身后身前的枪声大作,龙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毙了劫持我的敌人,我的脚太软了,无力支撑,滑了下去,在晕过去的最后一刻,我看见龙一悲凉地看了我一眼,子弹穿过他的胸膛,身子向后倒了下去,消失在甲板上……
不知昏迷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挣扎着坐起身,又倒了下去。
身边的男人转身,眼镜后的脸孔显出的尽是疲惫,是酒井枫!
我急切地问:“龙一呢?龙一怎么样了?他有没有死?他在哪里?”我又坐起身努力想下床。
酒井枫一把将我按在床上,神色苍凉。
“龙一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枫哥,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啊!”我的眼泪刷地喷涌而出,当时经历生死浩劫的时候,我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可现在我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不用管。”酒井枫冷着一张脸,不肯透露一丝情况。
“枫哥,你告诉我吧,至少告诉我他是生是死吧!都是因为我,龙一才会贸然一个人去的,求你告诉我。”我拉住他的衣襟,声泪俱下地诉说,要是龙一死了,我就是罪魁祸首,我会在痛苦和自责中了此余生的。
“我不知道,”男人扶了扶眼镜,眼底的阴影扩大,抽手走向窗口,沉默片刻,“龙一身中数枪掉下轮船,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没有消息,生死未卜。”
我颤抖着哭出声来,龙一,你怎么可以这样就死了,你说如论我逃到哪儿你都会把我找回来,可现在你为什么失约了?“你为什么要去找我,为什么不丢下我,是我太笨,不然你不会死的,是我杀了他,是我害死了龙一。”我一个人念念有词,目光呆滞。
“仓木瞳!你清醒一点!”酒井枫扶住我发抖的身体,大声呵斥道。
“枫哥,都是我,是我害的龙一中枪,要是没有我,他可以逃出来的,他为了让我化险为夷,才掉甲板的,你,杀了我吧!我是‘山口组’的罪人!”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没有焦点。
“啪!”酒井枫给我了重重的一巴掌,肿胀的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你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跟明日香一样,都是白痴!”
我恍恍惚惚地抬头,男人眼镜反射的光一闪,刺得我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女人就是麻烦!”酒井枫递给我一张纸巾,撇撇嘴抱怨。
“枫哥,你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吗,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你们。”
“龙一没跟你说?”镜片后闪过一丝疑惑。
“没。”
寂静良久,男人开始慢慢诉说这场悲剧的始末,“‘夏目组’的事你知道吧!”
“恩。”
“那些攻击你们的人是泰国金三角的地方武装,也是刺杀夏目凌的组织,‘夏目组’的风波在世界毒枭界引起了连环风暴,龙一代表‘山口组’出面谈判,他和夏目凌是发小,所以措辞激烈了些,我随即被派去继续交涉,可由于利益难以协调,谈崩了,还跟泰国方面起了冲突,发生了交火,两方都有很大损失。”酒井枫顿了顿,瞥见我茫然的目光,嘴角浮现出一抹冷意,“可我没想到那帮人竟然杀到这儿来了。昨天在房间里,他们也我下了手,当时明日香没有躲闪及时,不幸中枪。后来又盯上了你们,才发生早上的枪战。”
我惊讶地不能言语,我害怕,我恐惧,只能紧紧抓住被子,指尖苍白。
“那些人已经被我们解决掉了,你不用这么担心。”
“可是龙一……”我的任性和自私竟然间接害死了他,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我这一辈子都要活在痛苦的阴影中了。
“你也无需自责,那些人总会出手的,只是早上恰好碰上了时机而已。”
“要是不是我……”我继续沉湎于后悔中。
“你要痛苦是你的事情,想做‘山口组’的女人,心里承受能力差成这样,趁早放手吧!”
离开?我就是想逃跑,才搭上龙一一条命的,可现在的我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酒井枫离开了,他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这样一个废人身上。
“井野君,你一定等候多时了吧,她醒了,你可以进去了。”酒井枫斜眼望见等在门口的井野仁川,挥挥手,语气很是疲倦,消散了原来的霸气。
也许十个小时以前我还对幻想着自己能和井野仁川天荒地老,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易安,你还好吗?”宽大的手拂过来,我下意识地侧身躲开。
男人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我……”
“不要解释,我不想听。”我不是在闹脾气,我累了,无论是什么理由,事以至此,多说无益。
“别这样,昨晚睡前我点了一杯牛奶,可喝完就晕过去了,直到中午才醒过来,慌忙赶出来,才知道你出事了,对于山口龙一的死,我很抱歉!”
“你胡说!龙一没有死!他没有死!”我激动地揪着井野的领口,泪花闪烁。
“可,他真的死了,就算不是因为枪伤,掉下海里,也会引来鲨鱼的。易安……”
“闭上你的乌鸦嘴,龙一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很自责,但是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了,请节哀顺变……”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出去啊!”我失控地把枕头和手边一切的东西砸向井野,现在的我只能用疯狂二字来形容了。
“易安。”井野大力圈过我,想平息我的怒气。
精神崩溃的我血红着眼睛泄愤似的捶打着他,指甲抓破了他的肌肤,牙齿咬伤了他的肩膀,可是不管我怎么施暴,井野君的怀抱就象铜墙铁壁似的丝毫没有松动,闹到最后我终于筋疲力尽的倒在他的怀里。
“龙一,不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