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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市拳场

第七章黑市拳场

文武也摇了摇头,似是嗔怪项勇的无知,接着说道:“唐龙是七十年代称霸美国黑市拳的拳霸。他是我们中国台湾人,真名叫弗兰克陈,绰号‘大斧。’是无限制格斗史上攻击速度最快和击毙率最高的拳手。他天性残忍,鄙视一切华而不实的动作,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的腿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踢给人看的。’他的腿法简单、快速、有效、招招都能致人死命,为了把他的招牌动作:垫步侧踹练好,他花三年时间不分昼夜的苦练这一个动作,后来就靠这一招杀手锏,在他一生中的九十七场战斗中,有九十六个高手都无法避开这一招,死在他的一双大斧下。全世界黑市拳坛将他统治的时期公认为史上最黑暗的时期,他的攻击是迄今为止最强大的,在他的九十六场击毙对手的比赛中,没有一场是超过三分钟的,如果他的体力够的话,我相信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杀掉他。”

项勇失声道:“啊!难道他最后也被人杀死了?对了,他的第九十七场比赛是他的最后一场吗?”文武点点头,说:“是的,人无完人,任何拳手都不可能没有弱点。唐龙也有,而且这个弱点是非常致命的,那就是他的体力不够,不能打相持战。如果十分钟内不能击毙对手,他的体力就耗尽了,也就意味着他的死期到了。在他的最后一战中,碰到了一个狡猾的对手,这人绰号叫‘推土机。’比赛一开始,推土机没有像往常一样向对手猛扑过去,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绕场狂跑,逃避唐龙的追击。唐龙紧盯住对手,两只大斧不停的攻击,却始终没碰到对手。十分钟过去了,唐龙一生中从没和人打过这样长时间,体力消耗太多,攻击慢了下来,力量也小了很多。推土机瞅准机会,一记扫腿飞击唐龙头部,如果在五分钟前,唐龙直接用他那高速的大斧迎击过去,就可以将对手的腿踢断。但是他太累了,累得没有了还手之力,一代拳霸就这样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拳手手上。”

文武说完,见项勇唏嘘感叹不已,又说道:“我再给你讲一个拳王的故事,你听说过西伯利亚训练营吗?”项勇说:“没听说过。”文武笑道:“没听说过也好,至少会这样淡定。练武之人,一听说西伯利亚训练营这七个字,马上就会闻名变色。”项勇奇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名头很大吗?”文武说:“那是个魔鬼的摇篮、人间地狱。”

项勇见他一提起这个训练宫,果然面上有敬畏之色,心想以他拳王的身份尚且对那地方畏惧,那一定是个极恐怖的地方了。不由也跟着面上变色。

只听文武接着说道:“西伯利亚训练营在俄罗斯,是世界最有名的专业培养黑市拳手格斗的训练营。所有学员都是自愿报名,学期三年,还要缴五万美元一年的学费。一踏进那里,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因为整个营地都被电网、地雷、猎犬、荷枪实弹的警卫封锁住。从入营的第一天起,拳手就要面临生存与死亡的挑战。他们两个小时内完成六百次一百公斤深蹲,四小时内踢断七十公分粗的木桩……”忽听项勇“哇!”的一声惊呼,侧目问他:“你又怎么了?”项勇红了脸,呐呐的说:“四小时内踢断七十公分的木桩,这……这是什么腿啊!我踢的木桩顶多不过五十公分粗,都两三个月了,到现在都还没踢断。唉!我比人家差远了。”

文武“哼”了一声,说:“知道就好,他们要做的还远不止这些呢!他们还要在封闭的室内徒手和八只大狼狗搏斗,徒手和两名手持棍棒的教练搏斗。犯了错误的拳手被投进关着灰熊的铁笼子里,半个小时能不受重伤走出来,会得到宽恕免遭处死。他们的精神时刻都处于高度紧张中,每天至少有十四个小时高强度、高危险度训练,就算在睡梦中也随时被鞭打,稍微反抗,就被射杀。在那里,人命比蚂蚁还贱,训练过程中死人是最平常的小事,到训练期满的时候,如果还有三分之一的人能活下来,就说明训练是成功的。但这还没有完,这三分之一的人还要完成一个毕业考试,就是把这些人分成两组,让这两组人在铁笼子里捉对厮杀,直到一方死亡才打开笼门,这样又淘汰掉一半。也就是说,一百个学员当中,最终只能有十五个人生存下来,其余的只能被当做不合格产品就地销毁掉。而这十五个优良产品则被分配到世界各地最有名的拳场去打黑市拳,他们冷酷、残忍、活着的唯一乐趣就是杀人。无论多强的拳手,遇到了从西伯利亚来的,都不敢有一点半分的小看,因为碰上了他们,就等于是碰到了死神。”

项勇不由心惊咋舌,说:“这太可怕了!不知道我们中国黑市拳有没有从那里来的拳手?”文武说:“目前好像还没有过,主要是我们这里奖金没有外国的高。不过,听说疯牛和野猫有个师弟,绰号叫‘装甲鳄’的,现在正在西伯利亚训练营里,将来如果能活着走出来,******,我们又多了一个劲敌了。”项勇又问道:“你说要讲一个拳王的故事,跟那西伯利亚有什么关系吗?”

文武拍额道:“尽让你打岔,我倒忘了。我要说的那个拳王,就是从西伯利亚走出来的。他的名字叫安东尼马库斯,你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打黑拳的人如果没听说过这名字,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因为他是西伯利亚训练出的最著名的拳手。他是印尼人,绰号‘地狱魔王。’他是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美国黑市拳坛上的头号杀手,黑市拳手们只要向他的腿看一眼,就会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他的腿不动则已,只要一动,就能在闪电般的一瞬间扫毙对手。看似简单的一记扫腿,只要是个拳手,谁都会这一招,但是在拳史上,却没有一个人能踢出他那样快的速度、那样重的力量。在他的一百六十八场战斗中,有一百五十四场击毙对手,其中有一百零二场都是以那一招单调的扫腿闪毙对手的。三英寸的实心铁柱都能一腿扫断,世上还有什么人的骨头能比三英寸的铁柱还要硬?”项勇张口结舌,好一会才惊叹道:“乖乖,我的妈呀!那不是天下无敌了吗?”文武说:“我刚才说过,世上根本没有天下无敌的人,他最终也逃不了倒毙在拳台上的命运。”

项勇说:“啊!他最后也被打死了?”文武叹道:“即使魔王也有弱点,不可能永远不暴露出来,这是黑市拳赛最可悲的一点。因为顶级拳手们的攻击力太强大,最小的失误也会被对方一击毙命。就在今年的一场比赛中,马库斯却出现了罕见的失误,被实力不如自己的阿兰佩迪拉一记重击击中头部,就这样死了。而佩迪拉所使用的,正是马库斯的成名绝技:扫腿。项勇,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听了有什么感想?”项勇说:“师父,我明白你的意思。拳场就好比战场一样,久战必败。越是高高在上、从未败过的拳王级人物,越是败得很惨,因为对手只有将他打死,才能取代他的位置。”

文武不由高看了他一眼,赞许的说:“你很聪明,说的很好。”项勇沉吟道:“可是,我觉得这话也不全对,比如说疯牛,他称霸黑市拳十年,从来没有失败过,最后找不到对手了,落个全身而退,这是否证明了还是有个别人能做到常胜不败的吗?”文武冷笑道:“那是因为他很幸运,十年之内还没有遇到过比他更狠的角色。但是第十一年,第十二年他如果还站在台上,你敢说他绝对还能保持不败吗?疯牛不是傻子,他当然比谁都明白久战必败的道理,所以在他最辉煌、最鼎盛的时候,他选择了激流勇退。那时的他刚刚过了最年轻力壮的时候,如果他还不退,如果他的师弟野猫去挑战他,他必败无疑。”

项勇若有所悟,惭愧的说:“师父,你分析的很对,我不该怀疑你说的话。”文武一拍他肩头,语重心长的说:“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老子天下第一。对待每一个对手都不能小看,也许你赢了九十九场,第一百场有个疏忽大意,可能就一招置你于死地。”项勇重重一点头,说:“师父,我记住了。”

他听师父说了这么多关于黑市拳的故事,早就怦然心动,急欲一探究竟,便急不可奈的说:“那黑市拳在什么地方?师父,我想去看看可以吗?”文武本就有意让他打黑市拳,于是爽快的说:“好,我现在就让你认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打拳。”

当下文武带了项勇,驾车出了广州市区,向东行了八十公里,来到一处名为‘五河镇’的市郊小镇,二人在镇上一处不起眼的小街道下车。文武显然对这里相当熟悉,脚步不停的径走到一个似乎是车库出口的地方。项勇看那出口边竖着一个毫不招眼的小招牌:狂热健身会所。正在犯疑,文武说:“就是这里了,这招牌只是个摆设,挂羊头卖狗肉的。”二人沿着台阶向下行,刚下到地面,忽然闪出两个大汉来,似是看场子的模样,那二人看到文武,先是一愣,继而笑道:“是武哥啊!好几年没看到你了,快请进,请进。”

文武和项勇沿着过道转了一个弯,推开一扇厚重的铁门,拨开帘子,只见眼前一个地下大厅,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四面都设有座椅茶几,团团围坐满了客人,粗模估计怕也不下上千人。正当中有一个高台,四面用绳圈住,那便是拳手们的舞台。此时台上静悄悄的,厅里播放着劲爆的音乐,众看客、赌客们抽着烟、品着茶、谈论着拳事。

师徒二人找了座位坐下,边上一溜有三个富商模样的中年男人看见了文武,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笑着打招呼:“哟!文爷啊,好长时间没见了。今儿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赏光?”文武抱拳道:“金老板、余老板、张老板,你们三位好呀,近来手气怎么样,想是发财了吧?”

那姓张的老板笑道:“有时输有时赢,谈不上什么发财,就为图个乐呵。文爷你不会是想复出吧?您可是拳王啊!如果你要复出,兄弟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全部家当押在你身上,那可是万无一失呀!”余老板说:“老张你怕是烧糊涂了吧!文爷现在是什么身份?江湖第一大帮的大堂主,他还能自贬身份,到这地方挣那几个小钱?”文武笑道:“两位真是会玩笑。今天这一场是哪两个打?”先前那个金老板说:“一个是佛山的王帅,绰号‘冰雹。’另一个是河北的周立涛,绰号‘长腿兽。’长腿兽的赔率是一赔二,庄家是南海帮的龙头朱大四。冰雹的赔率是一赔一点五,庄家是洪拳武馆馆长周扒皮。冰雹的赔率虽然不太乐观,但我们是广东人,当然要押冰雹了。嘿嘿,这个冰雹脑子灵活,出手快,攻击起来拳头像冰雹一样乱砸,那个河北佬肯定要完蛋。”

正在说着,忽然大厅里灯光齐亮,拳台上空华灯四射,音乐戛然而止,场上众人乱哄哄的说:“要开打了,要开打了。”

只见一个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上拳台,声情饱满的说:“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狂热俱乐部。我们这里为什么叫做狂热?那就是我们要让大家在这里能感受到这个拳台上的疯狂、热情、刺激。事实上,我们也从没有让你们失望过。能站在这个台上的,都是勇敢的、顽强的、视死如归的真正的勇士。在这个台上永远没有懦夫,只有强者,因为,拳头才是硬道理。”最后这句话无疑打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众人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主持人高声叫道:“激动人心的时候就要到来了。朋友们,今天这场拳是佛山的冰雹对阵河北小子长腿兽。冰雹人如其名,他的拳头就冰雹一样快的让人眼花瞭乱,而长腿兽也非泛泛之辈,他的腿法凶狠凌厉,神秘莫测。到底是冰雹把长腿兽砸倒在地,还是长腿兽把冰雹踩成烂泥?让我们拭目以待。好,下面请我们的两位斗士上场。有请冰雹!有请长腿兽!”

他报到二人的名字时,刻意将声音拖的老长,语调极有煽动力。话声刚落,二位拳手已迫不及待从后台小跑进场,赌客们见了,立刻沸腾起来。这个说:“冰雹,打死他。”那个说:“长腿兽,我这点身家都押在你身上了。你他妈要是输了,老子只好跳楼了。”

冰雹和长腿兽双双来到拳台上,只见长腿兽身高腿长,相比之下,冰雹则显短小精悍。二人伸拳踢腿扭脖子热身了一阵,抢到台心面对站定,彼此间呼吸可闻,四只冷眼透出森森杀气,两对眼球白多黑少,竟似有着杀父之仇一般。

地下拳场从无裁判,胜负之分很简单,只要一方被打死或打伤,站着的一方即为胜者,所以黑市拳中有句名言:想要活命的话就躺着别动。

台下有一专司敲铃的人,向楼上依栏观战的两个庄家望去,见朱大四和周扒皮二人点头,于是手起锤落,那铜铃“当”的一声响,这是攻击开始的讯号。冰雹劈头盖脸就是一连串凶猛的直勾摆连击,长腿兽从容以步法避开,随即还以一记侧踹,将冰雹逼开一步,紧跟着一个高扫腿,再接一个回旋踢,这几下干脆利落、一气呵成,顷刻间反守为攻,腿法实有独到之处,观客们欢声雷动。

冰雹被他腿法封住,一时近不了他身,心想就你会腿法?老子也不输给你。猛然一个低鞭腿扫向长腿兽下盘,长腿兽同时也扫出一个低鞭,二人腿脚猛烈碰撞,都吃了一痛。冰雹迅速收腿,趁势一记重拳直捣长腿兽面门,长腿兽低头闪过,就这么瞬息之间,冰雹已欺近身前,双拳左击右勾,左直右摆,照准长腿兽头部疯狂的攻击。长腿兽佝着身子,双肘牢牢护住头部要害。冰雹绝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双拳狂轰滥炸中,忽然一记右手勾拳穿过长腿兽肘间的缝隙,重重勾击在长腿兽下巴上,顿时鲜血迸流。

场上掀起一阵高潮,下注冰雹的赌客们轰然欢呼:“对,就这样。冰雹,不要停,打死他。”那长腿兽虽挨一记重击,却并不慌乱,双拳展开,迎着冰雹头部击来。

冰雹正要和他拼拳,瞅准一处破绽,一记直拳击中长腿兽右眼眶,长腿兽右眼立时肿大,如熟透了的烂桃。他也当真抗打,自知拳法拼不过冰雹,又被缠住无法脱身,只得牢牢护住全身要害部位,任凭冰雹雨点般的拳头打在身上“砰啪”作响。

赌客们兴奋的狂呼大叫:“冰雹,他快撑不住了,再加把劲,下重手啊!”文武却双臂抱在胸前,直看得意兴索然,连连摇头。项勇奇道:“师父,冰雹就快赢了,你摇头干嘛?”文武又一摇头道:“低级水平就是低级水平,缠斗太多,却没有杀伤力。像他这样不惜体力的蛮打,等到体力消耗差不多了,就是对手反击的时候了。”

项勇将信将疑,看向台上,只见冰雹虽然频频出拳,但始终也没能把长腿兽放倒在地,自己却累得气喘如牛,已呈体力剧降之象。那长腿兽双拳护身,连挡带闪,与冰雹苦苦周旋,寻找战机。忽见冰雹击向自己额头的右拳打得高了,右肋下露出老大一块破绽来,长腿兽抓住这极为难得的机遇,左腿疾抬,猛的一个膝撞,重击在冰雹肋上,冰雹大叫一声,捂着肋部向后跌退,长腿兽紧随而上,一记高挂腿劈挂在冰雹面颊,冰雹狂喷一口鲜血,摇摇欲倒。长腿兽痛下杀手,照准冰雹头部重拳连击,打得冰雹五官开花,再来一招“回风舞柳,”跃起在空中转身扫脚,正中冰雹脑门。

冰雹一头扎倒在地,长腿兽抬脚猛踢冰雹头顶心,冰雹虽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头脑却尚未丧失理智,睁开血肉模糊的双眼看见这一脚踢来,忙打一个滚躲开。长腿兽又上前去踢,冰雹疾伸双手抱住他腿,双腿奋力向上一剪,夹住了长腿兽身子,奋起全身气力将他绞倒在地。二人转入地面作战,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翻来覆去死命扭打,地板上像被血水洗过一般,红汪汪一片。

缠打了一阵,冰雹翻到长腿兽脑后,双腿死死绞住他脖颈,虽明知此时正是杀死他的良机,却是体力虚脱,苦于使不上劲力,长腿兽伸手到脑后乱抓,忽然一把逮到冰雹的****,使劲一捏,冰雹痛得死去活来,嚎叫着松开了双腿。长腿兽双臂撑地,将冰雹顶翻,抱住冰雹的小腿,将整个身子往他膝盖上力压而下,“咔嚓”一声脆响,这条腿生生给折断。冰雹惨声号叫,号声未绝,长腿兽如法炮制,又折了冰雹的另一条腿,冰雹晕死过去,奄奄一息。

至此,这场拳赛终于落幕,观客们情不自禁站起来,哭的哭,笑的笑,骂的骂,跳的跳,有人欢喜有人愁,场中哄哄闹闹不可开交。这时拳台上过来两个戴口罩的黑衣汉子,抬了副担架,将冰雹死狗一般撂在担架上,飞抬了而去,也不知死活。

长腿兽高扬起双手,绕场示威,赢钱的赌客们欢声大笑,也扬起手呐喊响应,输钱的则往地上大吐口水,骂骂咧咧的悻悻离去,项勇和文武也起身离场。

在车上,文武见项勇一言不发,心情沉重的样子,说道:“这打黑拳你也看到了,感觉怎么样?”项勇冲口而出:“这太残忍了。”文武不以为然:“你是头一回看到,所以觉得残忍血腥,看的多了,也就习惯了。这只是一场最低级的拳赛,要是在中级、高级、顶级拳赛,那可比这里更残忍血腥呢!”

项勇正为冰雹的悲惨下场难过,问师父:“冰雹给打的那样惨,不知道他还能活下去吗?”文武说:“他双腿尽断,就算不死也成了个废人。一个废人恐怕十有八九都活不成了。”项勇不解的问:“就算他残废了,至少命还在,为什么就活不成了?”文武叹道:“一个废人对拳老板来说已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而且还要为他支付医疗费,又要发一笔钱作为他下半生的抚恤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其实拳手们还不算是最凶残的,比他们还凶残狡诈的,应该是他们的老板。这些老板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王,利益面前,有谁愿意支付这一大笔费用?所以,只要自己的拳手重伤致残,老板们通常会将拳手秘密解决掉,以绝后患。那个周扒皮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冰雹此时恐怕已在黄泉路上了。”项勇骇然说:“这么说,拳手们岂不是老板手上的棋子,任他们摆布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为他们卖命?”

文武说:“一般低级拳手打一场拳,出场费五千块,打赢了奖金有两万左右,中级拳手出场费是两万,打赢了奖金可得十万八万,到了顶级拳手,出场费最低也有二十万,打赢了,庄家至少要给百万以上的高额奖金。重赏之下有勇夫,为了钱,为了向上爬挣更多的钱,自然会有不怕死的。做老板的都是这样,你要我的钱,我就要你的命,这是愿打愿挨的事,利益面前,哪还讲什么情义?”

项勇听了,长叹一声,满脸失望之色。文武说:“怎么了?是不是怕了,不敢去打拳了?”项勇说:“怕倒是不怕,我只是觉得那地方太黑暗了,只怕我适应不了。”文武说:“那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若想成为强者,就必须勇敢的去面对。”项勇面有难色的说:“师父,除了打黑拳,还有没有其它的能快速提升格斗水平的办法?”文武摇摇头,简单的吐出两个字:“没有。”项勇好生踌躇,一时委决不下。

这时正好路过花都区青钟公墓,项勇叫师父把车停下,下车走到公墓山脚下,仰望山坡上一个个小土丘,吴成芳的墓碑看得分明,此时一抹夕阳斜照在山上,成芳墓前的一束玫瑰显然分外艳红。项勇呆呆伫望,往事浮上心头,时而甜蜜如糖,时而心痛如绞。出神了许久,不觉眼中盈满泪水,忽然把心一横,猛地一扭头,咬着牙对文武说:“师父,我想打黑拳,您帮帮我。”文武说:“你想好了吗?”项勇用力点点头,目光坚定的说:“我想好了。”文武一拍他肩头,喜道:“嗯,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要这样,不在风雨中磨炼,怎能成得了气候?”

当下二人开始商谈打黑市拳的具体事宜,文武说:“打黑拳首先要从最低级拳场打起,然后才能一路往上打,刚才那个狂热俱乐部是个低级拳场,那就是你的第一站了。要想进入狂热,得要有个有钱有势的庄家为你坐庄,否则赌不起来,这拳就打不起来。狂热的那些庄家我看都靠不住,回头我去找龙哥说说,让他出面为你物色一个好庄家,最好龙哥能从中搭上一股,那庄家怕他势力大,就算你打输了,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这样才稳妥些,就是不知道龙哥答不答应。”项勇说:“全都由师父您做主。”

师徒二人找个饭馆吃饱了饭,便马不停蹄的径去李成龙家。文武对李成龙说明了来意,李成龙听了,大手一摆说:“不行不行,打黑拳可不是开玩笑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送命。叫项勇去打,等于是把他往火坑里推。那里高手如云,杀人不眨眼,项勇才学了几天功夫?别把小命送在那里了,你这师父是怎么当的?”

文武说:“龙哥,你不知道,在我教过的几十个徒弟里面,没有哪一个有项勇这么高的天赋。他天生神力,体力过人,反应敏捷,领悟力高,这些武术高手必需具备的条件,他都有。不是我夸张,有的人学武三年五年,恐怕还及不上他这短短的几个月。龙哥,项勇可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习武材料啊!我能教的基本上都教给他了,不过这些都是纸上谈兵,要想成为一个顶级高手,还需要在实战中锻炼,才能发掘他的潜能,积累实战经验。我相信,如果你让他在黑市拳场上磨炼,凭他的资质,很快就能脱颖而出,甚至只需要三五年,就有可能跟野猫一拼。这对我们帮可是一件大好事,以后再跟合兴帮干起来,我们多了项勇这个能打的,绝对不会吃亏。”

李成龙动容道:“你确信他真有这么高的天赋吗?”文武毫不犹豫的说:“我敢肯定。”李成龙沉吟半响不语,项勇恳求道:“龙哥,您就答应我吧!我一定好好打,不让您失望。”李成龙问一旁的李静:“静静,我让项勇去打拳,你舍得吗?”

李静刚听文武说知此事,便满心不悦,欲待阻止。待听到文武极力夸赞项勇天资过人,大有希望成为拳坛新星时,她知文武向来自视甚高,从不轻易夸赞别人,文武既这么说,必有成竹在胸,先前的担心十去之八了。又知项勇性格内倔,若和他硬拗,谁也拗不过他。李静虽然不太情愿,却也只得嘟着嘴说:“你问我干嘛,腿长在他身上,他爱干嘛干嘛去,我管得着吗?”

李成龙笑了笑,对项勇说:“那好,我让你去打。明天我去给你找个庄家,只要是你的拳赛,我们都从中入一半股,这样也好照应一些。赚不赚钱倒也无所谓,不过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能有什么闪失,听见了吗?”项勇感激不已道:“知道了,谢谢龙哥。”李成龙对文武说:“你作为师父,要保护好他,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出了纰漏,我唯你是问。”文武说:“龙哥你放心,看情况不对,我会见机行事的。”师徒二人别了帮主,各回住所歇了。

一连等了四日不见消息。第五天早上,项勇正在楼顶上踢木桩,李静找上来,看那根木桩被项勇日积月累踢得整整瘦了一圈,拍掌笑道:“恭喜你,无敌铁腿神功练成。”项勇擦着汗说:“还差得远呢!我师父说练到后来还要踢铁桩,若能一脚把铁桩踢弯,才能把腿骨练得像钢铁一样坚硬。咦!笑嘻嘻的,有什么好事吗?”李静说:“你猜。”项勇说:“你的心思我哪能猜到。”

李静一戳项勇额头:“告诉你吧,我哥帮你安排好子,你现在可以去打拳了。”项勇这些时日挥汗如雨的苦练,也不知道自己的身手到底咋样,只盼着能上拳场真拳真脚的****一场,听了这消息当即大喜道:“是真的吗?”李静笑道:“我还能骗你?”项勇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打。”李静说:“就是现在,车子都在楼下停着,你师父他们在等着呢。”项勇匆匆换了套球衫,和李静来到楼下。

只见锦城酒店门口有三辆车在等候,前面一辆小车坐着文武,后面两辆面包车上都是帮里的弟兄,阿浩、菜刀红、大虾、长毛、黑皮、王五、田鼠、山妖,十三太保大部前来助阵。其它组长级别及以下帮众计有三十来人也来捧场,此行可谓阵容不小。众人下车来将项勇围住,菜刀红说:“项勇,狠狠的打,打出我们海峰的威风来。”阿浩说:“勇哥,祝你首战告捷。”田鼠说:“|弟兄们都看好你,别让我们失望哦。”石头说:“老大,我们都商量好了,拿出半年的工资赌你赢,我们相信你。”项勇拱手说:“谢谢弟兄们支持,我会尽最大的力量来打好这头一仗的。”说完与李静上了文武的车,一行人径向狂热奔去。

到了狂热俱乐部,众人跟着文武鱼贯而入。此时拳场里只有二三百赌客在喝茶闲聊,看样子离开赛还有一段时间。文武等人走进大厅右角一个似办公室的房间,这是当今中国黑市拳赌拳大腕、同时也是南海帮帮主朱大四的临时办公寓所。朱大四正叠腿坐在沙发上品酒,看是文武来了,忙将一行人让进房间里坐下。

文武将一提包现金往茶几上一放,笑道:“四哥,这是龙哥让我带来的一百万,你先收下,算是这场拳赛我们一半的赌资,不知道够不够了?”朱大四笑道:“龙哥太客气了。这场赛总投注也不超过二百万,钱是够了。”忽然笑容消失不见,而有难色的说:“不过……不过嘛……嘿嘿。”

文武皱眉说:“四哥是爽快人,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朱大四叹道:“文爷,那我就直说了,您可别见怪啊!”菜刀红不耐烦的叫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唧唧歪歪的,******烦不烦?”朱大四也是一帮之主,但自知远不如海峰势大,虽然菜刀红无礼,也只好忍住了气,尴尬一笑道:“不过那些赌客听说这回是个初入道的新人跟华南虎打,所有人都把注投在华南虎身上。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你说弄个新人来和一个老拳手打,这……这不是自找苦吃吗?我看这二百万怕是扔进水里响都不响一声。要不是看在龙哥和我交情不错的面上,说什么我也不愿意这么赌啊!”

菜刀红火了,大怒道:“你他妈放屁,还是一帮之主呢,干事情怎么这么不爽快?既然你已经答应了让项勇去打,又赌下了这么多钱,怎么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丢你老母,现在后悔了,早前干嘛去了?”朱大四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却被菜刀红两番臭骂,面子上很下不来,心里大骂道:“我丢你祖宗十八代,死八婆,你**什么**。”但菜刀红的脾气他早有耳闻,内心实在忌惮她,只得再次尴尬的笑道:“对,你讲的也有道理。那个叫项勇的人呢?我想看看他。”菜刀红一指项勇说:“他就是。”

朱大四站起来走到项勇面前,项勇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说:“朱老板,你好。”朱大四“嗯”了一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项勇一会,见项勇虎背狼腰、相貌堂堂,先是几分喜欢。伸去项勇身上这处捏捏、那处拍拍,忽然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文武微笑道:“四哥,你可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是不是一块好料你一看就知,觉得我这徒弟怎么样?”朱大四点头道:“嗯,你这徒弟根骨很好,没有白收,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打起来什么样,但是有你这个拳王名师,我现在倒认为我们还是有希望打赢的。”

菜刀红大笑道:“四哥这句话还像是人话,刚才我骂你就当是我放个屁,你也别放在心上。”朱大四见她喜怒无常,全凭一时所好,倒也率真,付之一笑道:“红姐言重了。”菜刀红向海峰众人道:“弟兄们,没人赌项勇赢,我们自家人给他捧场,想要发财的跟我去投注。”她在帮中资格、威望甚高,俨然是十三太保之首,众人自是跟随响应,笑笑闹闹着投注去了。

朱大四从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项勇:“这是你的出场费,五千块,如果打赢了,我再给你两万块奖金。”项勇不接,说:“朱老板,这钱我不要,我来打拳不是为了钱。”朱大四惊奇的说:“咦!来这里打拳的,十个有十个都是为了钱来的,打拳不要钱,我听都没听说过。你打拳不要钱,那图个什么?”

项勇说:“我只是想通过实战锻炼自己,让我的功夫能长进一些。”朱大四说:“嗯,这个想法不错,为了钱打拳,多多少少还有点怕死之心,纯粹是为了打拳而去打拳,这就比较可怕了!不过这钱你得拿着,这是规矩,我不能让你白白流血流汗。”项勇还想推辞,文武说:“你拿着,这是你应得的。”项勇只得接过钱揣进兜里。

只听外面拳场里人声越来越嘈杂,显是赌客们已陆续到来,朱大四看了看腕上的金表说:“还有十分钟就开赛了,项勇你准备一下。”又对身边的一人说:“亮仔,你给他收拾一下。”自带了身边一干手下和文武到二楼观望台上。

亮仔是专为拳手服务的助理,便领着项勇进入拳手休息室,为项勇戴上护指,拿捏了一阵筋骨,项勇精赤着上身穿着短裤,想到即将登上那陌生的拳台,一颗心不由怦怦乱跳。

只听外面主持人扯着嗓子说道:“各位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我们这个拳场上总是风云变幻,难以捉摸。记得在前几天,长腿兽打倒了冰雹,可是就在昨天,长腿兽还没站稳脚跟,就被华南虎王勇一脚踢晕过去。这叫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在拳坛上,随时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正因为这样,才让这个赛场更有观赏性,更有挑战性。当然,你们的投资也更有风险性。”台下赌客们发出一阵哄笑,主持人说:“好,闲话少说。现在我来介绍今天二位拳手的资料。王勇,绰号华南虎,体重九十公斤,他的战绩是九场全胜,两场击毙对手,本场赔率是一赔一点五。另一位是个新人,他叫项勇,绰号目前还没有,体重八十五公斤,本场赔率是一赔三,他的战绩是……呃……零胜零负。”台下众赌客哄然嘲笑,有个嗓门大的叫道:“别说一赔三,就是一赔十,老子也不买他的账。叫他认输算了,老子拿钱走人,还打个屁呀!”正好阿浩在旁边,一把揪住他衣领怒道:“再******放屁,老子先弄死你。”那人吓得不敢作声。主持人待嘲笑声稍平,接着说道:“今天二位拳手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勇字,俗话说陕路相逢勇者胜,只是不知道这个勇是王勇还是项勇,我们期待着。有请王勇、项勇闪亮出场!”

听叫到自己的名字,项勇忙一溜小跑登上拳台,左顾右盼,不见对手上来,一个人在台上傻傻的站着,不由怯了场。等了四五分钟,才见一个壮汉从另一个休息间不慌不忙的走出来,他手里拿着瓶汽水,边走边喝,脸上神情悠闲自得,看样子似乎对这场比赛毫未放在心上。众赌客拥向通道,纷纷叫道:“华南虎,打死他!”也有人说:“虽然你是赢定了,可也不能太大意了呀!”王勇轻描淡写说:“小菜一碟,啰嗦个鸟毛。”翻过绳圈,略瞄几眼项勇,见他神色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更增骄狂之心。忽然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转身向台下赌客挥动双手。还未开战,就已一副胜利者姿态。众赌客为其自信感染,扬臂欢叫:“华南虎……华南虎……”菜刀红与郑飞大怒,两人站上座椅,抽出双刀指向王勇大骂道:“****的,什么鸟德性!要送死就快点。”

王勇转过身面对项勇,双眼凶光闪闪,气势慑人。项勇毕竟是第一次上拳台,难免紧张,不去看他眼色,只摆好了预定姿势,留意他的动作。这时“当”的一声铃响,王勇狂傲归狂傲,手脚却不含乎。几乎在响铃的同时,便挥拳向项勇击来,项勇早就防备,步法后撤一步躲过一击,王勇飞起一腿扫向项勇腰部,项勇眼疾手快,左肘一勾搂住王勇的腿,伸脚在他另一条腿上使劲一绊,王勇水牛般的身躯“砰”的一声掼在地上,项勇再复一脚去踢王勇,王勇应变极快,打了几个滚翻身站起来。

他因过于轻敌,想以闪击战快速击倒对手,不想却在两招之间被项勇摔倒,不由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再也不敢小看了项勇,望向项勇的目光中竟有了几个惧意,也不敢再贸然出招,只是试探性的不疼不痒的轻刺几拳。项勇也相当谨慎,双手护住头部,右脚一个小鞭腿扫向王勇下盘,见王勇没什么反应,又一个鞭腿扫去,“啪”的一声又扫在王勇腿上。王勇只觉项勇出招既快,力气又大,踢得他小腿好不疼痛,他不知项勇虚实,便采取守势,只等项勇露出破绽突然发难。

项勇也无实战经验,只是看这招有点效果,便第三次又一个低扫踢中王勇下盘。这个王勇被激怒了,心想******这算什么打法,当我是木桩,想踢就踢吗!一时火起,要跟项勇拼腿法,于是果断出击,双腿翻飞,一连串使出扫腿、侧踹、正蹬技法,把项勇逼得步步后退。王勇紧跟就是一通狂风暴雨般的组合拳连击,项勇实力本不输于他,若是冷静顽强的和他相抗,王勇也未必讨得了便宜。只是项勇看他来势汹汹,心中乱了方寸,只想着怎样抵挡,却不思反击,边格挡边退却中,看看已到死角,进退无路,被王勇压缩在绳柱角,项勇索性和他拼起拳来。

二人噼哩啪啦一通乱打,身上各中数拳,王勇打发了性,双拳雨点般向项勇兜头砸下。项勇在重压之下,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只顾埋着头双拳向上乱打一气,忽然只听王勇“啊”的一声大叫,仰面朝天的倒下去。项勇一愣神,低头见王勇双手抱住头部,表情极是痛苦,才明白刚才自己无意中一记重摆拳击中了他的太阳穴。太阳穴是头部最脆弱的要害部位,再强大的拳手若太阳穴受到重击,也会在瞬间大脑失去控制,任人宰割。

王勇也算是彪悍,双手撑地,挣扎着还想要站起来,台下海峰众人大叫道:“项勇快打他,别让他起来。”项勇抬脚欲踢,却见王勇站起一半又栽倒在地,他心中不忍,轻声说道:“你躺着别动,我不打你。”王勇一听这话,斗志全无,只好在地上躺下,一动也不敢动,任凭赌客们破口大骂。

石头大叫道:“勇哥赢了。”海峰众人狂喜,一窝蜂冲上台去,七手八脚抬起项勇抛上空中,笑闹了一阵,拥下台去。

来到休息室,众人难掩兴奋激动,王五叫道:“项勇你真行,第一次上台就一拳KO那家伙,哈哈……照这么打下去,就成拳王了。”黑皮说:“勇哥还帮我们赢了好多钱呢,我投了二万六,勇哥的赔率可是一赔三啊!那些赌鬼真******瞎了狗眼,宁愿去买一赔一点五的,也不买勇哥的一赔三,现在他们悔的肠子都青了。唉!要说后悔,我也有点,真不该留了三千块,早知道这样,就是当了裤衩也要多押一些的。”

李静笑道:“现在后悔有个屁用,谁叫你不完全相信我家勇哥的?我和我师父,还有飞姐,我们就把钱全都押了进去,现在我们三个加起来都成几十万的富姐了呢!”长毛学着李静的口吻捏着嗓子说:“我家勇哥,我为你发疯,我为你发狂,我爱死你了。”李静笑道:“去你妈的,滚你的。”把他推倒在地,众人哄笑。项勇听了众人恭维,也不觉有些飘飘然起来,咧开了嘴呵呵而笑。

正热闹时,朱大四和文武走了进来,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文武,面上如笼罩了一层寒霜,双眼冷冷的瞪着项勇。众人都莫名其妙,不知为何项勇打胜了,这二位老大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朱大四从包里拿出二沓钱,勉强一笑道:“项勇,恭喜你打赢,这是你的资金,两万块,你拿好了。”项勇接过钱,有心要讨好师父,把钱递向文武:“师父,我要这么多钱也没用,这些钱都给你吧。”文武怒道:“我不要。”猛然一挥掌,将厚厚两沓大钞打得满天纷飞。项勇惶惶道:“师父,你怎么了?”文武重重哼了一声,“砰”的一声摔门而出。

众人都愣呆住了,屋里一时寂然无声,各人心中都异常纳闷。菜刀红回想拳台上项、王二人相斗的情形,忽然明白过来,对项勇说:“项勇,还不去跟你师父道个歉。”项勇茫然呆立,苦苦思索到底错在哪里,只听朱大四说:“项勇,你跟我来一下,有话要说。”项勇心中惴惴,跟着来到朱大四房间。只见文武铁青着脸,眉头紧皱,看见项勇,气恼的一拳捶在沙发上。朱大四说:“你先消消气,他犯了错误,你心平气和跟他讲,光发火不指出错在哪里又有什么用?”文武手指着项勇气愤的说:“他就是一头蠢猪,我算是白教他了。像他这样打下去,下一场必死无疑。”项勇嗫嚅着说:“可是……可是这一场我打赢了。”文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茶杯猛地摔碎在项勇脚下,咆哮道:“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你是无药可救了!想想你是怎么打赢的?那是瞎猫碰到死老鼠碰巧了。哼!靠运气去打拳,你会死的很难看。”

项勇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误打误撞击倒了王勇,致使师父大发脾气。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赢的有多么愚蠢,多么凶险,不禁羞惭满面,低着头走到师父面前,诚恳的说:“师父,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以后我再也不敢犯了。”文武怒气稍平:“好,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项勇说:“对手的攻势太狠,我招架不住,没能保持头脑冷静,只顾埋头胡乱打,结果碰上运气一拳打中他要害。”

文武说:“就这些吗?再想一想。”项勇努力回想,果然又理出一些头绪,说道:“我在台上有些紧张,太过于小心,不敢放开手去打。对手向我进攻时,我只想着躲避,步法被打乱了。还有一个重要的错误,师父你告诫过我,千万不能被对手逼到死角去。我一时犯浑,竟然被逼到死角,进退无路,对手就会放开手猛攻,要不是我碰巧击倒了他,躺在地上的一定是我了。”文武微微点头,面色稍和:“嗯,这还差不多。你要记住,拳台上是不允许有任何失误的,真正的高手不但自身绝不会露出破绽,也善于捕捉对手的任何一点破绽,从而一击致命。你现在遇到的只不过是些三流拳手。如果是个中级或高级的,不出五秒你就一命呜呼了。”

朱大四说:“打拳不仅要靠技术,更要动脑子。如果仅靠运气和勇气去取胜,就算连赢十场八场,这样的拳手我也不会要。只要你充分发挥潜能,用心去打,不断的汲取教训,总结经验,哪怕打输了几场,我也可能把你留下来,因为这样的人才会越战越强。”项勇说:“朱老板,我懂了。”朱大四说:“以后天天都要见面的,叫老板有点别扭,人家都叫我四哥,你就叫我四哥好了。”

项勇说:“天天都见面?”文武说:“我和四哥已经商量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四哥手下的拳手了。你在这里会接受到科学、系统的体能、技战术训练,一切费用由四哥出,你只管训练和打拳赛。我可先跟你说好了,四哥绰号‘小西伯利亚’。他的训练手段是魔鬼式的,不比西伯利亚训练营差。好多高级、顶级拳手都是从他这里走出去的,可是也有好多人受不了这种残酷的磨练而悄悄退出,甚至有人被活活的训练致死。你考虑考虑,愿意干就把身子撂在这里,不愿意干现在就跟我回去。

项勇双拳紧握,咬牙说:“师父,我愿意。只要能打败拳王野猫,我什么苦都愿意吃。”朱大四和文武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道:“哟嗬,这小子心倒不小,都把目标定在拳王上了。好,好,有点意思。”

当下文武与朱大四平分了本场拳赛的赢利,连本带利竟达二百七十万,来时的皮箱容不下,便换了一个大箱满载而归。文武告辞朱大四,召集海峰众人上车。项勇对石头、二柱、歪嘴、驼鸟嘱咐道:“我恐怕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四个组长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同心协力,代我打理好场子。”石头说:“勇哥,你就放心的在这里打拳,场子里有我们四个罩着,绝不给你丢人。”

李静每日与项勇相伴,情意甚深,乍然一分别,万般不舍,苦缠着文武想要留下来陪伴项勇。文武怕项勇分心,只是不允,李静虽是副帮主身份,毕竟文武在帮中资格、威望极高,也不便和他拗。眼圈一红,拉着项勇的手说:“那我经常来看你,你可要见我呀!”项勇柔声说:“静静,别这样,我们离得也没多远,你想我时来看看我就行了。”李静含泪一笑,一步三回头向项勇挥手告别。

项勇在海峰这几个月,朝夕和这一班兄弟快意江湖,早已情同手足。此时见众人绝尘而去,忽然心中空空落落,想想今后一个人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也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更感无限怅惘。闷然回去见朱大四。

朱大四忙完了拳场的事,带项勇去商店买了一应生活用具,沿街步行里许路,拐道弯行到另一条街道上,二人来到一栋四层居民楼前,上到二楼。朱大四敲了敲房门,开门的是一个偏矮个子的精壮小伙,赤着上身,浑身大汗淋漓,朱大四说:“小汪,都到午饭时候了,你们几个还在训练?”小汪挥挥拳头说:“四哥,再过几天我跟杜军就要去挑战顶级高手了,我们俩做梦都盼着这一天,训练是大事,哪还顾得上吃饭啊!”朱大四笑道:“嗯,你们俩个可是我的摇钱树,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屋里还有两个人,一个也是年纪和项勇差不多的小伙子,这小伙身高体壮,剃着光头,浑身遍布刺青,双眼炯炯有神,很有威武彪悍之气,在他身后有个特大号沙袋兀自在摇摆,看来刚才还在练拳。他边拿毛巾擦拭汗水边信心满满的说:“四哥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能打进顶级拳场,不让你失望。哼!那个鸟野猫虽然厉害,我可不怕他,你等着看吧,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的金腰带围在我杜军的身上。”朱大四一捶杜军肌肉虬结的胸膛,赞许的点了点头,对杜军身旁一个黑脸膛中年男人说:“老包,这是我刚物色的一个拳手,我看他很有潜力,是个好苗子,现在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那叫老包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神色冷峻,似个聋子一般对朱大四的话置若罔闻。朱大四也许是见惯了,自嘲的一笑,转对项勇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鼎鼎大名的包教练,能在他手下熬上个一年半载,出去后最少也是个高级拳手。能遇上他算是你的运气,他的训练手法很有一套,你可要跟他好好的学,一切都要服从他的安排,听明白了吗?”项勇说:“我知道了。”脸上堆起笑容,弯下腰给包教练深深鞠了一躬,笑道:“包教练你好,我叫项勇,以后请你多多指教。”

岂料包教练冷冰冰的说:“笑什么笑?我问你名字了吗?”项勇见他一张脸似是用一块生牛皮硬贴在上面,漆黑而无任何表情,就连说出的话也似放在冰雪里冻过一般,生冷而坚硬。一双眼却如鹰般锐利,目光盯在项勇身上,直觉得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项勇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倒也罢了,但见了他如此冷酷的面貌,心里“格噔”一下凉了半截。那笑容僵在脸上一时收不下去,笑不像笑,哭又不像哭,很是古怪。朱大四见项勇尴尬无已,便哈哈一笑打圆场:“他就是这个样,到这里来的学员有哪个不怕他的?这样也好,严师出高徒嘛!”

那小汪见项勇大包小包在背上负着,指着屋角一张高低床说:“你就睡在我上面吧,东西先放下来。”项勇把包放在上面那张床位,见这床异常狭窄,仅能容一个人直挺挺的躺着不动,随便翻个身也能掉下地。更糟糕的是,既无床单也无被子,床架上只有光秃秃的一块铁板,心中好生疑惑,难道他们三个就这样睡在上面吗?再四面一看,这屋虽然宽大,足有一百多平方,但都教沙包、扛铃、卧推器等大量练功器材占满。生活用具除了这两张铁板床外,只有贴墙一个衣柜,再只有一个煤气灶和一个碗橱,此外更无他物。

项勇在锦城酒店时过得也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陡然见到这样间陋的环境,不由皱了一下眉。包教练见了,走到项勇面前,冷冷的说:“怎么,嫌这里条件差?外面有的是宾馆,要不,我去给你包个房?”项勇赶忙双手乱摆,说:“不不不,就这里……好……好的很。”为掩饰恐慌,说着就将买来的被子、床单往床上铺。

突听包教练厉声道:“你干什么?”项勇吓得手一抖,愕然说:“我……我在铺被子呀!”包教练道:“你看看,我们三个人床上有被子没有?”项勇说:“没有。”包教练说:“我们能睡得,你就睡不得,你的身体是棉花做的?”项勇忍不住回了一句:“可是没被子怎么睡呀!”包教练语气更加严厉:“把被子扔了,不扔滚蛋。”项勇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服气,但总不能刚进门就被撵走?只得将被单从窗口扔下,立时便有一流浪汉捡了去。朱大四对项勇道:“睡铁板床是他发明的一个练功方法,就算在睡梦中也能强身健骨,对你有益无害。他这人面冷心热,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的。”项勇听他这一解释,才知铁板床专为练功所用,登时心中释然。

朱大四向包教练说:“老包,你出来一下。”二人来到门外楼梯口,朱大四一脸郑重的说:“老包,我告诉你,这个人不是一般人,他可是海峰帮的香主,听说李成龙挺器重他的。你训练归训练,可别太过了头了。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我可不好跟李成龙交代。你知道的,海峰帮势大,我这个小帮可惹不起呀!”包教练冷哼一声,倔犟的说:“那我不管,我只负责给你培训拳手,没有责任给谁特别关照。哪怕是美国总统的儿子来到我这里,我也一样照常训练。这个绝对没商量,要么你就把我辞了。”朱大四没法,指点着包教练无奈的说:“包阎王啊包阎王!你要肯答应就不是包阎王了。算了算了,就当我放个屁,你自己看着办。不过我警告你,最好别给我惹麻烦!”说完甩手而去。

包教练回屋,见项勇看着小汪和杜军打沙袋,问项勇道:“你会不会做饭?”项勇要讨好他,忙点头说:“会啊。”包教练一指煤气灶说:“灶下面有菜,你去做。”项勇在家时也经常帮母亲煮饭做菜,对这活可不生疏。于是淘米煮饭,切菜烧菜,做了一盆猪肉炖粉条,一碟土豆丝炒肉片,一碟苦瓜炒鸡蛋,一盘炒辣椒。四个人坐在餐桌边吃着午饭,小汪是湖南人,杜军是山东汉子,项勇做菜口味较重,倒合其口味,二人称赞有加,包教练只不作声闷头吃饭。

饭后,小汪和杜军又去练功。项勇洗好了碗,见包教练负手观望二人练拳,不时指点吆喝,便走过去问道:“包教练,我练什么?”包教练说:“你想练什么?”项勇说:“听你的安排,什么都行。”包教练脸上忽然闪过一种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说道:“好啊,我现在就给你上第一课。”项勇喜道:“谢谢教练。”

只见包教练喊来小汪和杜军,对二人说:“他新来的,老规矩,你俩个给他上第一堂课。”汪、杜二人互使个眼色,小汪突然照项勇面上就是一拳,项勇面上尚挂着笑容,突如其来中了一拳,顿时鼻血迸流。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腹上又吃杜军踹了一脚,不禁疼得弯下腰来。正要张口理论,汪、杜二人四只拳两对腿疾风骤雨般向他身上招呼过来,霎时浑身噼哩啪啦乱响,也不知中了多少拳脚。

情急中项勇仰身倒地,往后溜了几个滚,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立足还未稳,小汪、杜军一左一右夹攻上来,项勇睁大眼睛观察对方的出招,奋力格开了二人的几招拳脚。他在上午与王勇搏击后,被师父严训了一顿,对所犯的过错有了深刻的认识,此时虽遇强手竟没有乱了方寸。见汪、杜二人步步紧逼,欲把他赶到墙角去,遂展开步法,绕屋和二人追逐游斗。小汪和杜军见他步法灵活、进退自如、拳法腿法攻守有度,颇有章法,不由有些心服。又觉让他支撑了这么多招有失面子,二人再不容情,杜军步法一转滑到项勇身后,小汪在前咬住不放,二人将项勇前后夹住打。项勇虽也顽强,怎奈这二位都是顶儿尖儿的一流高手,招架住了杜军的一拳,却避不开小汪的一记鞭腿。这一腿扫中他的左肋,摇晃着向右踉跄了几步,杜军紧跟一脚将他铲倒。不等项勇有所动作,杜军扑上压住他后背,和小汪俩个提拳一通狂揍,打的项勇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到听到包教练说道:“差不多了。”两人才罢手。

项勇趴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手脚并用挣扎着爬起来,揩去嘴角的血迹,愤怒道:“你们……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打人。”包教练撇撇嘴说:“哼!这也叫打人?他们两个要是真下重手的话,你中了那么多拳脚,十条小命也早玩完了。”项勇心知这话说的也是,适才明显能感觉到汪、杜二人拳脚并无多大份量,按说绝无此理,茫然说:“那你们究竟想要干嘛?”包教练说:“要想打人,首先就要学会挨打。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项勇恍然而悟,寻思道:“他这是在考验我的抗击打能力。要想打人,自己就必须能抗打,师父早就这么说过。理是这个理,不过你这课上的也太折磨人了。第一课就这么厉害,以后可有得罪受了!”

小汪见他口歪眼肿,鼻子兀自在流血,打来一盆冷水,递给他一条毛巾,笑着说:“每个刚来的学员都要先吃这一顿杀威棒,这是我们包教练定下的规矩。我刚来的时候也是挨了一顿饱揍,躺了三天不能下床呢!”包教练向他一瞪眼:“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和杜军跟我去乌牛河。你,下午就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见项勇点点头,带了小汪、杜军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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