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狠……”熊崎断续说道,呼吸越来越微弱,面色霎时间变得紫黑,七窍流血,气绝而亡。
鸦婆婆从熊崎怀里摸出天魔宝典,眼睛已是笑的眯成一条线,喃喃自语道:“宝典啊宝典,我终于得到你了,哈哈……”
转目四望,天地茫茫,大河滔滔,心中不禁豪气顿生,忍不住一声长啸,大声道:“从此我鸦婆婆也有出头的日子了,天下任我纵横!”
回首对着船舱里的人,道:“你们是让我出手,还是自己跳下去?”
众人又是一阵哀告,哭哭滴滴,凄凄惨惨戚戚,鸦婆婆冷笑不语,忽地面上一变,眉头微皱,冷声道:“船上那一对老少呢?”
其中一人哭诉道:“那对爷俩心里害怕,已是投河自尽了。”
鸦婆婆面色凝重,沉声道:“投河自尽?放屁!你这么不去自尽?”
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那爷孙俩却是投河自尽了,他俩乘你老和那人拼斗的时候,偷偷地从船尾顺着船身轻轻地跳进河里了,想必此刻已经是江鱼的口中之食了。”
鸦婆婆怒哼一声,道:“好个胡大总管,果然狡猾!”
回视茫茫江水,自言自语道:“任你狡猾似狐狸,跳入这大江大河里,也断无生还之理!”
忽地又是一笑,对着满船众人道:“天气这么好,秋高气爽的,你们为何不下河去洗个澡,快活快活?”
众人哪里肯跳,苦苦哀求不已,鸦婆婆变脸道:“再不跳就莫怪婆婆我不客气了,看着!”一杖挥去,正中一个男子的后背,那男子如受雷击,扑地狂吐一口鲜血,倒地登时气绝!
众人一惊,再也不敢哭闹,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老者长叹道:“跳吧,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呢。”当众一跃,扑通一声,扎进了江河里,没了踪影。
众人一瞧,莫不是心头凄凄,面如死灰,个个抹着眼泪,一个个跳了下去。
鸦婆婆待众人跳完了,放自盘膝坐在船上,急不可耐地掏出天魔宝典就要观看,哪知一打开包着的方巾,不禁傻了老眼,一脸惊诧莫名地瞪着天魔宝典,张大了口,半天不能言语。
“这……这……怎么可能……‘唐诗三百首’?怎么会唐诗三百首?”鸦婆婆失声惊道,面对着手里的天魔宝典竟然变成了唐诗三百首,不禁难以置信,急急忙忙地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印着:春晓,李商隐,紧跟着是四行诗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下鸦婆婆是真的绝望了,再匆匆翻书,都是诗句,内心愤怒无比,竟发狂大笑起来,不过那笑容看起来却比哭还要难看百倍。
随即,鸦婆婆两手一扯把假“天魔宝典”撕了个粉碎,仍在河中,老脸气的通红,盛怒难平,大骂道:“胡通盛,你玛德胡通盛,你个逼养的,老娘我又被你骗了,被你骗了!”
“胡通盛,不管你逃到哪里,我发誓都要找到你,非要抽你筋,剥你的皮不可!就算你死了,我也要鞭你的尸,让你不得好死!”鸦婆婆气势汹汹,怒不可遏地发誓道,却不知胡通盛和古耀晨现在已是随着江水,顺流而下,二十多里了。
胡通盛本就是个精明的人,知道鸦婆婆和熊崎无论哪个得胜都不会放过自己,是以才带着古耀晨偷偷下河而逃,江河虽宽,不见边际;河水虽急,滚滚奔流,无疑是九死一生之举,可总也比留在船上十死无生来的好。
两人手握着手,在湍急的河流中起起伏伏,沉沉漂漂,勉力支撑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乌西坠,玉盘高升,茫茫苍穹下,散下一片清辉,照着那黑沉沉的河水,万古奔腾。
这时,胡通盛已是气息奄奄,处于半昏半迷之间,长久的河水侵泡已使他不堪重负。
古耀晨虽是还保持着清醒,紧紧握着胡通盛的手掌,但也觉得精力疲乏,浑身倦怠,只是凭着一口气,强自支持着,虽也想游到岸边,但放眼望去,一片黑黢黢的河水,哪里有大地的影子。
古耀晨内心沉重,忧急如焚,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天公不作美,到了子夜时分,天气骤变,厚重的云彩黑压压地掩去了月亮,一阵狂风大作,吹的河面上浪涛重重,高达一二米,一浪又是一浪地席卷而来,打的古耀晨晕头转向,沉沉浮浮,喘息困难,接着只听高天深处,云层中心,轰然一声惊天霹雳般雷响,大雨滂沱而至,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宛如泼水般没头没脸的打来。
狂风骤雨中,古耀晨只觉自己和胡通盛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这风雨交加,雷声滚滚的情境下,随时都有葬身河底的危险。
一个浪头打来,古耀晨和胡通盛被打的沉入水底,随即又冒出了头,古耀晨大口呼吸一下,大声疾呼道:“胡叔,你还好么?”
胡通盛微微张开一双眼睛,笑了笑,竟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又闭上了眼睛,随着河水沉浮着。
“这……如何是好?”
还未及思索,一个浪头又打来,接着一浪接着一浪,每一浪都像重击般拍打着古耀晨和胡通盛,也打断了古耀晨所有的思考。
惊天骇浪中,暴雨大风中,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古耀晨只觉自己再也承受不了了,身子完全没有力气了,精神一松懈,就要陷入昏迷之中,这时,一浪袭来,一下子就把古雪晨和胡通盛给打的分开了,古耀晨微弱地焦急呼叫道:“胡叔……胡叔……”
大地沉寂,唯有狂风声,暴雨声,哪里有胡通盛的声音?
古耀晨面上露出凄凉悲哀的笑容,再也发不出一声,也不愿动一动困乏酸痛的身子,任由波浪打击着自己的身子,本已无望的他,突地感觉到有着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伸手一摸,竟是一根一人都合抱不起来的圆木,正漂流在自己身边,顺着奔流的河水流淌着,接着一根又是一根的圆木飘荡而来,一下子江面上满是圆木,古耀晨精神一震,暗道:“天不绝我!”紧紧抱着一根圆木,身子忍痛一翻,就趴在圆木上,顺着激流而去。
翌日,万里无云,长空一碧如洗,暴雨过后的天空,显得是那么的清醒美丽,一轮骄阳悬挂中天,射出明亮刺眼的热力,普照大地,沐浴万物。
一条大河的河边,一个清瘦的少年正趴着一根长约十几丈的粗圆木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不一会,也许是少年睡够了吧,他的手指动了动,缓缓张开眼睛,瞧了这个宁静的世界一眼,又闭上了眼。
片刻后,少年这才又张开眼睛,仰头朝四周一望,失神地喃喃道:“我这是在哪里?”
清秀的面容,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身形,不是古耀晨还会是谁!
古耀晨茫然四顾片刻,缓缓爬了起来,坐在圆木上,愣愣地出神望着面前的一江秋水,忽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他想起了胡通盛,不知胡通盛现在是死是活,内心一阵悲痛酸楚。
古耀晨默默地流泪一会,一擦眼泪,在心里坚强地说道:“我要坚强,我是个男子汉,我要为胡叔报仇!更要为爹妈报仇!我不能死,我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这么想着,心里忽地涌出一股热力,眼中一片坚毅之色,只听自己的小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这才想起自己已是一天多没吃过饭了,不想起吃饭还好,这一想起,就觉得无比的饥饿,就算面前有头牛,也能一口吞下去。
古雪晨苦笑一下,跳下圆木,看了一眼,道:“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此刻只怕已到了鬼门关了。”
原来这圆木不是一般的圆木,而是天南木,是一种生长在乌苏里江边,哈拉尺高山上的一种高大乔木,最适合修建宫殿寺庙豪宅之类的。
当今天子为了修建行宫别院,下令伐木,但从哈拉尺高山到京师却有三千多里路程,又有千里路途崎岖坎坷,不易运输,其中有聪明之人就想到了用河水运木的点子,须知这乌苏里江乃是源头,一路顺流之下,直至中原平坦之地,较之陆地运输不知方便节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更加大大缩短了建造宫殿的时间,虽有遗失之木,那也是九牛一毛,因此皇帝龙心大悦,把出点子的人大大封赏了一番。
古耀晨告别圆木,一路走近大山里,拖着蹒跚的步伐,四处张望,从枝叶缝隙中,瞧着了一个鸟窝,由于鸟窝建立在极高的树枝丫里,他还没有恢复气力,试了几下也没爬上去,反而累的一步也走不动了。
正自懊恼之际,却见不远处有几只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着,啄食着一株小树上的野果子,古耀晨心中一喜,连忙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赶走小鸟,伸手摘了几个黑黝黝的果子,张口就吃,只觉满嘴甜丝丝的,特别可口,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霎时就吃了十几个,这才坐下盘膝运功调息,只觉丹田内,内力运走正常,几个周天过后,内力恢复了一半,放自起身,又来到那个鸟巢的下面,一笑道:“这下你跑不了吧!”内力灌注四肢,施展类似壁虎游走的功夫,一点一点地向上爬去,爬了十几丈后,这才来到鸟巢边,探头一望,里面七个鸟蛋躺在窝里,古耀晨拿了三个,留了四个,就下来了。
然后捡了些枯枝荒草,用随身带着的火石打着,烧起鸟蛋,不一会儿,古耀晨就闻到了一股香气,馋的他直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扒出鸟蛋,剥除蛋壳,吃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