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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金榜题名(1)

六月快要过去袁这个学期也快结束了。

戴茜老师就要离开艾凡里学校了。那个傍晚,安妮同黛安娜闷闷不乐地出了学校的大门往家里走,湿润的眼圈和手帕都表明戴茜老师最后的告别演说实在感人肺腑袁就像三年前菲利普斯老师的演说一样。在长满针枞树的山脚下袁黛安娜回头望了望校舍,深深地叹了口气。

“感觉什么都结束了。”黛安娜伤心地说。

“你应该比我好呀安妮说着,试图用快湿透的手帕擦掉她的眼泪袁可是没有办法袁“下个学期你还能继续回校读书,可是我如果运气好袁那就要永远和亲爱的母校分开了。”

“但如果回校的话就物是人非了,戴茜老师走了袁你、珍妮、露比可能都离开了,就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安妮,我习惯了跟你做同桌,我们在一起有多少快乐的时光啊,一想到要和你分开我就好伤心。”

两行热泪从黛安娜的脸上流下来。

“你要是不哭的话我就不哭。”安妮恳求道,“看到你哭得这么伤心袁我又忍不住了。林德夫人说,当你心情越不好的时候就越要振作。我下半年可能还会回学校复读的,我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可是你在戴茜老师的模拟考试中考得很好呀。怎么可能复“那是因为校内的考试我不紧张。如果到了正式的入学考试,我心里会直哆嗦,特别怕。我的考号又是13号,杰西说这个号不吉利,我虽然不迷信袁但内心还是希望不是这个号。”

“要是我能和你一起进城就好了。”黛安娜说,“我们上次还去享受了几天高雅的生活,不是吗?只是考试期间袁晚上你可能都得刻苦学习。”

“不是呀,戴茜老师跟大家叮嘱过不能碰教科书。她说,现在看的话会导致过度疲劳,会扰乱思维的。现在需要每天出去走走,一点都不要想考试的事情,晚上早点睡觉。这确实是个好建议,可我很难做到;我想好的建议都是如此。以前,普里茜·安德鲁斯说她在考试周每晚都很晚睡觉,拼命看书。我当时就想自己至少要做到像她那样,学到很晚才好。约瑟芬姑婆真好,她让我在城里考试的期间住到她家。”

“你在城里会给我写信吗?”

“我会的,礼拜二晚上写信给你袁给你讲一讲第一天考试的情况。”安妮承诺说。

“那我礼拜三到邮局等你的来信。”黛安娜也承诺道。

礼拜一安妮进城去了袁黛安娜按时于礼拜三在邮局门口等候,收到了安妮的来信。信是这样写的院亲爱的黛安娜院今天是礼拜二袁我在约瑟芬姑婆家的书房给你写这封信。昨天夜里我一个人在房间感觉好孤独,要是你和我在一起多好呀!我答应过老师晚上不看书的。可是不打开历史书好难呀,就像我以前在学完功课前不看故事书一样难。

早晨戴茜老师来接我去学院,半路上我们顺便到了珍妮和露比那里。露比让我摸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杰西说我看起来像一夜没睡。她说我这样的身体就算通过了考试也承受不了女王学院课程的压力。虽然我一直想努力喜欢杰西·帕伊,可这几年好像进展缓慢。

当我们来到学院,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从全岛各地赶来应考的学生。最先看到的是穆迪·斯帕约翰,他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喃咕着什么。珍妮问他这是在干吗,他说他在背诵乘法表,用来镇定神经,还让我们不要打扰他,如果他一停下来就会彳财怕,以前记的东西就都忘了,现在只有背乘法表才管用。

当我们被分配到各个考场时,老师离开了。我和珍妮坐在一块。我很羡慕她,她非常镇静,好一个不需要乘法表也能保持镇静的珍妮!不知道从我的脸上可不可以看出我心里的感觉,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不知道全教室的人是不是都能听到。接着,一个男人进来,开始发英语试卷,当拿到试卷的那一刻,我的手变得冰凉,头也发晕。真是可怕的一刻啊——黛安娜,那时的心情就和四年前我问玛丽拉能否留在绿山墙农舍时的心情完全一样。慢慢的,我的头脑清醒了过来,心脏也开始重新跳动——哦,忘了告诉你,在那之前它几乎停止了跳动!无论如何,我知道我可以答题了。

中午我们吃过午饭,下午又回学院考历史。历史题难度挺大的,我被那些年号搞糊涂了,但我还是觉得今天考得不错。可是明天就要考几何了,我下定决心阻止自己看几何书。如果乘法表对我有用的话,那我得从现在起一直背到天亮。

傍晚的时候我去看了几个女同学。半路上碰到穆迪·斯帕约翰正心烦意乱地徘徊,他说他的历史考砸了。还说他生来就注定要让父母失望,他还想坐早上的火车回家去。他感慨无论如何当木匠也比当牧师要容易。我劝勉他不要放弃,要坚持到底,如果不坚持到最后就太对不起戴茜老师了。我以前还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儿,可看到穆迪就庆幸自己是个女孩儿,但是千万不能是穆迪的妹妹。

到了女同学住宿的地方一看,露比又在那儿歇斯底里了。因为她刚刚想起自己在英语考试中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等她回过神来,大家就一起去街上吃冰淇淋。真希望你也一起来啊。

对了,黛安娜,要是我的几何考试能通过就好了!林德夫人肯定会安慰我说,不管几何考得怎样,太阳都会照样升起落下。话是这么说,可是总是觉得不舒服。我要是考砸了,宁愿太阳不再升起!

你真挚的朋友安妮所有考试都如期结束,礼拜五的傍晚安妮回到了家。她感到有些疲倦,但从她的神情看出来还是挺成功的。黛安娜已经在绿山墙农舍等着她了。

“亲爱的,看到你真好!感觉好像很多年都没见到你了!安妮,考得怎么样?”

“别的考得还好,就是几何有点悬,有一个小定理可能没处理好。啊,回来真好!真舒服!”

“那其他人考得怎么样呢?”

“他们都觉得自己考得不好袁但我不这么认为。杰西还嫌几何太简单了,说连小孩子都会做。穆迪·斯帕约翰还是认为他的历史考得不好袁查理说他的代数很失败。我想只有等到成绩出来了才知道大家考得怎么样。还得要等两个礼拜。真不想这样忐忑不安地度过两个礼拜袁要是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成绩就好了!”

黛安娜并没有向安妮打听吉尔巴特·布莱斯的考试情况袁只是说:

“哦,别担心袁你肯定没问题的。”

“要是考不到前几名袁那还不如考不上呢!冶安妮立刻说。她这话就是针对吉尔巴特说的袁这一点黛安娜心知肚明。

正因为安妮有这样一个信念袁所以她在考试期间一直都紧绷神经,吉尔巴特也是如此。他们俩在路上相遇,就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但每次安妮都微微抬起头,暗示吉尔巴特如果再次请求宽恕的话,她会跟他和好袁但马上又发誓一定要在考试中战胜他。安妮心里清楚艾凡里的同学们都想知道他们俩谁赢。吉米-格罗巴和尼德·莱特还为这事打了赌。杰西觉得肯定是吉尔巴特赢。安妮觉得如果自己失败的话袁那将是奇耻大辱,她可忍受不了。

另外,安妮想取得好成绩也是为了马修和玛丽拉袁尤其是马修。在马修心里,安妮本来就是全岛第一名,虽然安妮觉得这有点夸张袁但她觉得如果自己能考进前十名的话,也许就能看到马修为她骄傲的笑容了。安妮觉得,马修的肯定才是对自己努力学习的最佳奖赏。

过了两个礼拜袁安妮和珍妮、露比还有杰西一起到邮局等待消息。大家战战兢兢地打开《夏洛特镇日报》,心情和考试的时候一样紧张。查理和吉尔巴特也去看了,只有穆迪·斯帕约翰不去。

穆迪说院“我不想去邮局,也不想去看报纸,我就等着别人来告诉我。”

时间已经过去三个礼拜了,成绩单还没有出来。安妮都快忍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了,每天闷闷不乐,艾凡里的活动她都不参加。据林德夫人说,管这个成绩的教育厅长是保守党人,所以大家对这些不要抱太大希望。马修看见安妮每天都从邮局失望而归,他考虑下一届选举的时候改投自由党。

终于有消息了,这一天,安妮坐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夏日黄昏的美景,忘掉了这段时间考试带来的忧虑。她嗅着花园的芳香,看着微风吹过的树林,陶醉在这美景之中。突然,她发现远处的树林中有一个人手中拿着报纸,快步向这边跑来。是黛安娜!

安妮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因为她知道报纸里面刊登的是什么,她心跳加速,头晕脑涨。黛安娜没有敲门就直接冲进安妮的房间。“你考上啦!”黛安娜大声喊道,“安妮,你和吉尔巴特并列第一。你的名字在最前面!我真为你骄傲啊!”

说完,黛安娜一下子躺到安妮的床上,她一口气跑过来太累了。安妮想看看桌上的报纸,拿出火柴来点灯,由于太紧张,一连擦了六次才把灯点燃。当她看到自己的名字真的在报纸名单的首位时,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黛安娜缓过劲来,说:“安妮,你真棒!”虽然安妮内心狂喜,但是外面却没有显露出来。黛安娜接着说:“这报纸是我从我爸爸那拿的,下午他刚从莱特河那边回来,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拿过来了。如果等邮局送报的话,那肯定得明天才能看到。你们好棒啊!七个人全部考上了!除了穆迪·斯帕约翰的历史需要补考,其他人都过线了。珍妮、露比还有查理的成绩是中上等,杰西刚过录取分数线袁但她知道了肯定会高兴死的,还会装作像得了第一名那样高傲!想一想袁戴茜老师要是知道了这个好消息该有多高兴啊!安妮,第一名的感觉如何呀!要是我的话早疯掉了袁但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特别兴奋。”

“我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考了第一名袁虽然我曾经有一次梦想过,但那只是梦想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哦,对了,我要去田里告诉马修袁让他知道这个好消息!”

这时,马修正在干草地上捆干草,林德夫人也在不远处和玛丽拉聊着天。安妮叫道:“我考上了!马修,考了第一名,真是太幸运了!”

马修笑着看着录取名单说:“我早就知道你会考第一的!”玛丽拉也夸奖安妮说:“安妮袁你考得真好啊!”在林德夫人面前袁玛丽拉还是收敛了一些。然而林德夫人也高兴地说:“安妮袁你是我们的骄傲,大家都为你感到高兴!冶晚上,安妮还到牧师家与埃伦夫人聊天。回到家后,安妮依然沉浸在喜悦之中。睡觉前袁她在窗户边跪下,默默地向上帝祈祷,感谢上帝在考试中看顾她,帮助她实现了这个梦想,她也祈求上帝在将来的日子继续帮助她完成她心中的愿望。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袁安妮进入了温暖的梦乡。

“安妮袁那件白色蝉翼纱的衣服穿在你身上肯定很漂亮。”黛安娜建议说。

已经是傍晚了袁太阳的余晖依然铺洒袁明月却已经高高挂在“恐怖森林”之上。月色夹杂着晚霞在云彩间显露出来袁那明亮的银色分外美丽。林中的鸟啼声、远处的暄闹声混在一起,在四周回荡。安妮她们在绿山墙农舍东山墙的房间里,正在为一个重要的活动梳妆打扮。

东山墙的房间与安妮刚来时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初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可如今在玛丽拉的允许下,这个房间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可爱、甜蜜的少女闺房了。

现在的房间虽然没有童年安妮梦想当中的装饰一地上铺着天鹅绒地毯,窗户上挂着粉色窗帘袁但安妮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地上美丽的席子,窗上绿色的窗帘让安妮感到十分亲切。房间的墙上挂着埃伦夫人送给安妮的三幅画袁旁边是画满了苹果花的壁纸。还有戴茜老师的照片摆在最醒目的地方,画框下插着一束百合花,花的芳香充满了整个房间。

房间里的白色书柜上摆满了书袁用柳条编成的摇椅上铺着软软的坐垫,梳妆台的边缘被主人细心地包上了褶边,台前挂着一面复古的拱形镜子。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不高的白床,那是安妮睡觉的地方。

安妮和黛安娜要去参加的活动是在白沙镇大饭店举行的一场音乐会。音乐会是饭店内的客人为援助建造夏洛特镇医院而举办的。很多人都会去表演,其中有些是附近地区很有表演天分的艺术家。演出的节目十分精彩袁有来自卡莫迪的温尼·阿狄拉·布莱亚带来的苏格兰民谣;有从新布里基来的密鲁顿·克拉克的小提琴独奏;也有来自白沙镇教会的巴萨·萨姆松与巴尔·库勒的二重唱曰艾凡里的安妮和斯潘塞贝尔的罗拉·斯宾塞还将带来他们的朗诵。

安妮现在兴奋得无以言表,因为在她的心里,这是她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事情。马修因为安妮而骄傲不已,得意忘形了。玛丽拉虽然表面上低调袁但心里也是热血沸腾。

珍妮·安德鲁斯和她的哥哥比利·安德鲁斯会坐着他们家的马车来接安妮和黛安娜去白沙镇大饭店。艾凡里有很多年轻人都要去参加这个音乐会,会后所有演员还将一起共进晚餐。

“黛安娜,这件白色蝉翼纱真有这么合适吗?难道比我的那件平纹细布衣服还要好看吗?今年不流行这个款式啊。”安妮有些隹急“这件真的很适合你袁你如果穿它的话,会有一种飘逸的感觉,它质地柔软还有褶边袁很贴身的。你说的那件细布衣服太正式了。”

安妮最终还是接受了黛安娜的建议。黛安娜在着装方面很有研究,如今很多人都来向她请教这方面的问题。今天晚上,黛安娜把主要精力都花在安妮的身上,她要让安妮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所以她自己只是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礼服。

“来,我帮你把腰带系上袁你穿鞋。头发就编成两个辫子袁然后在中间系一个白丝带,把前面的鬈发弄松软一点。哇!安妮,这个发型太适合你了!埃伦夫人要是看到你这个发型肯定会说你像圣母玛利亚的。这是我从我家花园里摘来的白玫瑰袁把它插在你的耳朵后面。”

“我想把马修上周从城里带来的珍珠项链戴上袁你觉得可以吗?”安妮问黛安娜袁“马修会很喜欢我戴着它的。”

在黛安娜仔细考量之后,觉得还是戴着比较好袁于是将珍珠项链戴到安妮雪白的颈项上。

“你今天的气质真好袁会成为全场的焦点哦。”黛安娜情不自禁地赞美安妮袁“我就不能跟你比了袁你瞧我这身材袁越来越胖。真羡慕你的好身材呀!”

安妮贴着丰满的黛安娜,笑着说:“可你有可爱的小肉窝窝呀!有肉窝窝多可爱,我就没有肉窝窝,我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肉窝窝梦想了。不过,我也不奢望实现更多的梦想了。我准备好了袁是吗?”

“是的袁你准备好了!”黛安娜看着自己的杰作袁肯定地回答。玛丽拉这时走进了房间。她比以前又痩了些,白头发多了一些,脸上棱角分明。

“快看看我们的朗诵家袁是不是很有气质呀!”

玛丽拉微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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