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明白。
我一直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样?也许因为现在的我,还是个孩子,无法理解。无法理解爸爸为什么要拆散这个温暖的家。
当我和妈妈从外婆家回来时,房间里传出了爸爸的声音,还有一个女的。打开门,两具****半身的肉体,缠绵在一起。他们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彼时的我,还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
诸如此类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妈妈说了一次“我可以原谅你,但不许有下一次了。”又说了一次。
妈妈拉着我,夺门而出。
这一次,妈妈应该不会再对爸爸说,“我可以原谅你!”一定不会,这一次,我没有看见妈妈的眼泪。正好相反,妈妈一脸从容,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么淡定自然。
屋里的那个女人,我不认识,不是上一次那个。也不是上上个。这个更漂亮,比妈妈还要漂亮一些。但我并没有认为她有多么美丽,那时候的我,已经略懂“狐狸精”的意思了。
妈妈走了。
那一天,妈妈把我带到省城的外婆家。对我说一句,“妈妈出去赚钱养你。”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我以为妈妈会回来把我带走,带离这个我厌倦的世界,原来我是那么天真。
什么都是假的,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有一天,外婆边看报纸边惋惜,“那孩子,好可怜啊!”
然后我凑上去,好奇的看着。
外婆指着报纸上那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对我说,“你看看,这孩子好可怜呀!这么小,妈妈跟别人跑了。爸爸还出车祸死了。唉,以后这可怎么办呀!”
我盯着报纸,文字旁边除了车祸现在的图片,还有一张,是他们的全家福。爸爸很帅,妈妈也很漂亮。
“我认识。”看着外婆,我说。
“你认识谁?”外婆问我。
“这个女的!”我指着全家福,“那天回家,我看见她和爸爸抱在一起,衣服都没穿,羞死了!”
外婆没有说话,只是摸了一下我的头。
爸爸叫许明,男孩的名字是三个,但我只认识前面两个。许晨。
我看了男孩名字好久,也许我该记住他。
爸爸一直没有来带我回安城,他不知道我想家了,一定不知道。
后来,我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在天渐冷的时候,舅妈说,连她自己的孩子都快养不活了,还要养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尽管外婆很舍不得,舅舅也不同意。可是在舅妈的一再威逼下,外婆和舅舅也无能为力。
爸爸已经走了,走进家门,奶奶正在和她的那些老姐妹打麻将。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奶奶抽着烟,咬着牙,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嗯了一声,便走进自己的房间。
后来我找到了外婆看的那一期报纸,还有后续的一篇报道,我都买了。然后放在床头的柜子里,用妈妈送给我的紫色小锁,小心翼翼的锁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怕自己会忘记那个可怜的孩子。
可怜的孩子,我算不算呢?
其实奶奶还是很疼我的。只是,我讨厌她让我生活在乌烟瘴气的世界里。每天都是同一个牌子香烟的味道,我很讨厌。我在房间里放满了仙人掌,还有好几个空气清新剂,都无济于事。还是会有淘气的烟的粒子,从门缝里挤进来,然后停留在我的鼻孔里。
后来我学会了用新华字典。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那份报纸,原来那个字念“xi”。
许晨曦,xu chen xi。我记住了。
他还在安城,听说在孤儿院生活不到一年,就被一个有钱的大老板领养了。希望他现在过的很幸福。
我要找到许晨曦,总感觉自己欠了他什么,我必须还回去。
脑袋闪过这想法的时候,我坐在安一小三年级三班的教室里。然后问我自己,为什么当初要收藏那份报纸,仅仅因为不认识那个字吗?
我不知道,许晨曦现在在安城的哪一个角落,我一定要找到他。
现在,许晨曦还是没有在我的世界里出现。我只能看着雨点划落,摔成更小的水滴四溅,默默的等待,等待那个已经变了模样的小男生出现,然后笑着对我说,“这不怨你!”
“小妞,看什么呢?”是夏鑫,他竟然背着书包。真不敢相信。
“反正没看你!”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又望向远处。
我让他等了很久了。第一次见面,我穿的是短袖T恤。现在已经套上了薄外套,树叶早已泛黄,开始脱落。
夏鑫拍了我一下,轻轻的,然后问我,“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我看着他,说实话,对他,我真没感觉。
“做我媳妇呀!”
“跟你说过了!”我扯着嗓子,“姐对你没兴趣!”
优雅转身,大步向前。
“好!有个性!我喜欢!”夏鑫,“卡拉,我一定要把你追到手!”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园。
真是笨的无可救药!
我又去了“淡了”。
一杯爱情,一个角落,一个女生。
这样多好。
其实我第一次来这里,喝的并不是爱情。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醉得天昏地暗。老板给了我一杯饮料,我喝了一口,问老板这叫什么,他说爱情。爱情?淡淡的,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味道。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这样去解读爱情,是不是很可笑呢?
现在我已经十五岁了,每天一杯爱情,可爱情究竟是什么?
有谁能告诉我,爱,它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下一个今天,该如何度过。迷茫,又是迷茫,除了迷茫,我真的一无所有。
我又看见夏鑫了。
那一天,我从学校里晃出来,忽然看见了夏鑫。他站在对面的路灯下,看见我,拼命的挥手,然后向我跑来!
“媳妇!”他说,“给!”夏鑫递给我一杯饮料。
我接了过来,不要钱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要呢!
“别叫的那么恶心。”我没有看他,比起他,天边的晚霞要美丽的多。
“你就是我媳妇,现在是,以后也是!”夏鑫信誓旦旦的。
这是一个比我还单纯的小孩子。
我单纯?我是在侮辱单纯这个词吗?
呵呵,我该怎么将自己定位。
我打心底想做一个好女孩,做一个奶奶的乖孙女。可一切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我放弃了改变。
用无所谓的态度,过好随遇而安的生活。我只有这样!
天知道,夏鑫一定很爱我!
也许夏鑫真的很爱我,有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他并不是我的菜。我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任何人。虽然我不是一个好孩子。
夏鑫一直没有放弃。
下雨了,又停了;下雪了,厚厚的;发芽了,嫩嫩的;草绿了,都大了。夏鑫还在爱着我。
我究竟何德何能,让一个男生如此痴迷!
我只能对夏鑫说一句,“对不起!”可我没有那样做。我根本做不到,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雨花街的柳絮纷飞,淡淡的清香,充满整个安城。
我真希望,有一天,在这个绿树成荫的街头,遇见我期待已久的男生。我想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好。
回到家的时候,老太婆还在打麻将。
我以为她会痛骂我一顿,因为今天中午我没有回来吃午餐。以前的我,不会这个样子的。
可惜,事违我愿。
当我大声说了奶奶我回来了,她只是简单的恩了一声。然后说饭已经做好了,让我自己先吃。整个过程,都没有抬头看我。
红烧肉,番茄蛋汤。晚饭竟是如此丰盛。
其实,奶奶除了爱打麻将、抽烟,并没有别的什么缺点。她一直是我的好奶奶。
有个亲人,就是好。
许晨曦呢?他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