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一回府李妈妈就上前来禀告了奈何做出的决断。长恭没说话，冷着一张脸来到卧房，奈何正靠着窗边发呆。
今日奈何没有将红色的长发绾起来，而是任由它散落下来。而层层的红发之间竟然还掺夹着几根银色的发，长恭的脚步一顿，如冰霜的脸顷刻崩塌。
奈何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去看，一见是长恭低了低眼眸道:“师父将巫师的秘籍丢了。我，快死了。”说到死字的时候奈何抬头看着他，目光空洞没有温度。
长恭快步走到她身侧将她抱在怀中，“不会。”奈何依附着长恭，冰冷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会。我已经感觉到寒冷了。还不过几日，已经感觉到了寒意。”长恭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不会。”奈何知道他的固执，伸手去抚摸他的眉。“巫女死后会化作自己最为擅长的法术的模样，我大概会变作紫色的雪。如今已经不用师父的落雪散便可以瞬间幻化了，其实也挺好看的是吗?”“不会。”
奈何感觉到长恭身体的僵硬，“我明日出府，三位姑娘你自己看吧。”长恭猛的将奈何的肩膀按住，“你要去哪儿?”奈何道:“回到出生的地方然后。”话语未完便被堵住，带着颤抖、不安、惶恐以及。心痛。
“为何你能够这么平静的交待接下来的事情?是因为你本不在乎是吗?你不在意我是否会在你。死后活的如何?你认为我可以随意的。与他人成亲、生子、度过余生是吗?”
一整日，奈何想了诸多。想了长恭在她死后或许可以在那三位姑娘之中择一个共度余生，想师姐和斛律恒伽会幸福美满，想师父应该也会寻得娇妻。可是却没考虑到长恭的心情，他的想法。
她，太自私了。
“长恭，我。”话语说不出，泪却落了下来。
泪?奈何伸手摸了摸，是泪。自出生就不曾有的泪，此刻。
长恭凝视着奈何的泪，心中剧痛。奈何曾说过，她不畏惧寒冷，也不曾落泪。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敢再想，也不允许自己继续再想。
“奈何，这一世，我只与你共度余生。”长恭告诉奈何，也告诉自己。
与三位姑娘的会面算是告吹了，奈何又重新盖上了纱巾。妖艳的红发被包裹在纱巾之中，红发之中的白发也被包裹着。奈何想，既然时日无多，那便将一日当作十日来活。
这么想了，也就开阔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为自己裁制一件嫁衣，是的，她要嫁给长恭。有了事情做，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忧愁了。女红是奈何最不擅长的事情，可她依旧废寝忘食的日夜赶工，她害怕，她还未嫁与长恭便死了。
若梅也帮着选线、绣花。一件嫁衣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需要的是耐心和细心。奈何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慢下来。
除夕夜，凉风习习还伴着雪花。奈何在烛火下绣着牡丹，牡丹是玫红的，绸缎是大红的。她一点一点想绣很是细心，长恭在一旁为她掌灯看着她专心致志的做嫁衣，而眼眶却渐渐的红了，他极力的忍着、忍着。
初一一大早王府的门便被人敲开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关震。他神色匆匆，面如死灰一见到奈何‘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奈何忍着头痛听他大哭大叫完才说:“师父，你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关震这才擦了擦泪道:“奈何，你等着。师父这就去突厥寻得良方回来，你一定要等着师父。那位书写巫师秘籍的人便是突厥人，他们代代都有相传的人师父一定可以找到的。你等着。”说完又马不停蹄的走了。
长恭回来的时候关震已经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奈何叹息道:“我拖累师父了。”长恭手里拿着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绢花递给奈何，紫色的绢花美丽极了。奈何接过绢花微微一笑露出了脸颊上的酒窝，将绢花别在纱巾上问:“好看吗?”长恭也微笑道:“自然。奈何是长恭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奈何起身搂着长恭道:“你是奈何见过的最美的男子。”
婚礼定在二月初六，是个明媚的日子。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可奈何清晨起床的时候却咳了血，红色的发里有了更多的白发。她轻轻的抚着白发，将准备好的红色染剂涂在白发上，为自己梳了一个新娘的发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然而，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高堂。李妈妈端坐在高堂之上，泪眼婆娑，惹得若梅的眼睛也红了，就连潜影也偷偷的拭泪。
“夫妻交拜。”奈何掐着自己，不让自己昏迷。指甲陷在肉里，血肉模糊。
洞房里的火烛忽明忽暗，奈何的眉角一直在跳，她的心很慌，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伸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看着空空的碗，忽然一阵心痛。若是换做长恭不在人世了，那她。必定不愿独活。那么，长恭。。
等了一会儿便听到开门的声音，若梅道:“王爷，若梅先出去了。”盖着的红盖头被掀开，奈何闻到了长恭身上的酒气。长恭坐下来抱着奈何，头枕着奈何的肩头。
“奈何，奈何，奈若何。”
“长恭，若我不在人世，你一定要忘记我。”
长恭凝视着她，低下头来亲吻她。长恭在颤抖，奈何看着他心里很痛，很痛。
眼前的光景却忽然变化了，强烈的白光刺得她头痛欲裂。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自己在马车上，身上穿的也不是嫁衣而是一般的着装。
“醒了?比预想的慢了一个时辰，师妹，别来无恙啊。”眼前的人不是长恭，而是和士开。
奈何皱眉看他，和士开笑了一下道:“哎呀，师妹啊。你说长恭看到你化作紫色的雪会做何感想?一定以为你已经死了吧?”
紫色的雪?那碗药有问题?
瞥见奈何的神色，和士开道:“想到了?那碗药是我特意为你配置的，可惜啊，已经毒发无法辨别那是否有问题了。师妹，现如今能够救你的人只有我了。你要不要同我回邺城呢?”
奈何道:“和大人什么时候有雅兴管一个无关者的生死了?”和士开道:“师妹这话说的，你提前了一年多便现了巫女的身份导致了毒性的快速蔓延。昨夜是我用药暂时为你压制住毒性，否则你早就呜呼哀哉了。”奈何看着他，“哦?和大人是要与我谈什么交易吗?”和士开哈哈大笑，“师妹果然聪慧，不像师父那么愚笨。我的条件很简单，跟我回宫。而你将得到救治，你的毒将被彻底排除。而你巫女的法术也将会被完全施展。”
奈何有些明白了，他的重点是在于巫女的法术，那才是他想要的。
和士开道:“你想的不错，巫女的法术是要想要的。不过，巫师和巫女的法术是有差异的。男子是不得习女子的法术，所以你的法术无法为我所用。但是，你这个人和法术结合起来便可以唯我所用。”奈何看着他，和士开又道:“长生不老之术一直都有人研制，很可惜没有人成功过。”
奈何完全不明白了，这和长生不老之术有什么关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