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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摸鱼儿7

梁世元听了,马上说道:“那咱们可不即刻就去寻!”

这一日,太上皇齐普和梁世元各自寻了几大蓝,终于挖出了一百零八只太岁菇,齐普看着这些难得的药材,感叹道:“这下藩儿有救了!”

梁世元看着二人鹣鲽情深,心中感慨,便越发想早些见到张秋纹,告诉她一切。告诉她,只要和她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梁世元在这林子里呆了五日,等到雪化了,方和齐普和张世藩告辞,等他依着齐普的告诫,按这五行八卦走出这林子,再回首望时,却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了。

想着,自己人在齐国,虽心中想念张秋纹,可是现在也只能先回汴京城了。

他一路走着,心中生出之前从没有过的感慨!果然这秋纹是张世藩的养女!既然张世藩未死,那么他和张秋纹之间,自是没有了任何的仇恨不是!这番想着,他的脚步便也走的越发轻快儿了。

只是不知张世藩口中说的马夫是谁?梁世元脑子里忽地闪过了府里面,那个新来的马夫!是了是了,这番回府后,定要好好说与说与!这其中的误会都要一一解释开为好!

可是要瞒住这齐普和张世藩未死的消息,得需要个好好的方法呀!

梁世元心中又挂念张秋纹,他要去赶着告诉她,他已经恢复了记性。可是事已至此,他只得先回府邸,将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消息告诉陈子昂和皇上姐姐。然后再去陈国将张秋纹好生地迎娶过来。

他掉落河水中时,她当时就在他的身边。他知她甚深,所以不愿意她等的太久。想来,她现在已经为他哭的哀哀欲绝了吧!

想到此,梁世元的心便是大大的不忍!终于在黎明到来之际,他到了汴京城里了。

转而又风尘仆仆地朝着府邸奔去,到了门前一处树阴底下时,便听到一男一女低低的说话声。男的便是陈子昂的声音,女的却是……张秋纹。

他心中一动,便隐于一棵大树下,听着二人所言何事!

只听陈子昂说道:“秋纹,如今我是劝不过你的了!你既要为着世元守灵……如今贵妃也是答应你了!”

言语之中,划过深深的叹息。

张秋纹放了包袱道:“我知道!谢谢你在贵妃面前帮我美言!这是我欠他的,我自要还给他!”

梁世元心中听了一惊,看似自己失踪这几日,汴京城的人都以为他落入水中淹死了么?他继而又苦笑,怎么没有这个可能性?

但听得陈子昂又说道:“秋纹,你需要好生想一想!这世元已经不在人世!你今年方才一十六岁!可不要以后心生后悔!”

张秋纹便道:“我来梁府,便是来还债的!其余我是一概不想的。”

陈子昂忽然笑着说道:“秋纹,论理我现在不该和你开着玩笑。若是有一天,你觉得这庵堂日子孤寂,难以打发日子,便来找我吧!横竖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咱们两个就不嫌彼此,凑合凑合吧!”

张秋纹看了看这几日,一直在为她的事奔走的陈子昂,心中知道他和梁碧痕的一段情,也甚是同情他,心中也早把陈子昂当做了自己亲人一般,于是脱口而出道:“好!陈大哥,我答应你便是!”这陈子昂便笑了笑,说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可记着!”两人相视点头而深深苦笑。

梁世元虽听着了二人的言语,可是并没有瞧见他们的神情。是以听了,皱了眉头,心中大大的起疑。当下,他从树阴里走出,看着陈子昂和张秋纹两个,一前一后地进了府门。

他在心中叹道:想不到,自己竟还是晚了一步!看着秋纹和陈子昂二人,已经暗生情愫,自己该怎么办呢?

是去府里,告诉众人,我梁世元未死,我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并且记起了以前的种种?告诉张秋纹你什么都记起来了!告诉他你的心思!

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只管在这暗处看着就好?想着陈子昂好不容易才从梁碧痕的阴影里走出,他忽然心生出了同情。这秋纹在世人的眼中是失去丈夫的妇人,陈子昂则是单身,二人天长日久的,生出情意来也是正常,何况,这陈子昂和秋纹的外表自是十分匹配。

他便在树丛下深深思索着,想来想去,终于决定,还是隐藏自己的身份为先吧!他梁世元可是最喜欢成人之美的!可是离开张秋纹他心里又不放心,看着这街上四处挑担卖东西的,想着,不如也化作一个在这门前街上挑担的货郎,暗自守着秋纹,岂不也好!且看看以后儿再说罢!

这张秋纹的回府自然在府里是引起了轩然大波。采儿此时正在后府花园里喂着鱼儿,听府中人都说:夫人回来了!说是要替大人守灵来着!管家自是昨儿个就得了陈子昂的吩咐,头一个知道的!

当下摆起了管家的威风,将府中的、仆人、丫鬟、婆子等俱都拢在一处,好生训话:既是夫人回府!有什么可奇怪的!为着大人守灵,多么令人感佩!你们都好生听好了,不许在下面嚼舌根子,打扰了夫人在庵堂的清净!我若是听到了一句半句的闲话!可就乱棍打了出去!再不好言好语的!

此话一出,这梁府里自然是悄悄儿的,无人回话。管家便道:“那么你们可都听见了!纵然是大人不在了,可夫人还是堂堂正正的梁夫人!”

采儿心中激动,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夫人了,头一个说道:“是!总管大人!”随后,那些丫鬟婆子,便都跟了在采儿的后面,答着“是”。

管家很是满意。待众人都退下之后,唤住了采儿,悄声道:“采儿,夫人回来,自然还是你伺候着夫人!你可能做到还是和从前一样!”管家沉声问道。

采儿激动道:“管家叔叔,怎么不能?夫人待我从来都是很好!就是之前的事儿,管家您不也说是另有他人么!”

管家听了道:“很好!那么我就放心了!”

所以当张秋纹在陈子昂的陪伴下,穿着一身素白的守节之衣,徐徐踏进这曾经熟悉的府邸时,看到了依旧是老管家那张既威严又和蔼的面容,她心中不由流过一丝温暖。老管家的神情也自是很激动,领着府中所有的下人,向她问好。他看着张秋纹,激动地颤抖道:“夫人,您可回来了!可是,大人不在了!”言语之中,自是十分的伤感。

张秋纹听了也神驰落泪,颤声道:“管家,我是回来了,从此,我便不走了!我要留在这里,给大人守灵!”老管家激动道:“夫人,夫人!我可是没有看错夫人!我替九泉之下的大人谢谢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似是已经哽咽起来。

采儿受不住,终于在列队里“哇”一声,大哭起来。张秋纹心生激动,忙说道:“队伍里可是采儿?”采儿听到了张秋纹的说话声,连忙抹着眼泪,跑了出来,看着张秋纹就要跪下,张秋纹连忙制止,说道:“采儿,想不到,一年不到,采儿的身量又高了些了!”采儿便哭着说道:“夫人,您可想死采儿了!采儿睡里梦里也想着,夫人会不会回来!想不到,居然是梦想成真的了!”一时想着,大人已经不在了,不免又哭了出来。

这府中的下人们,素日感念着张秋纹的宽容,和梁世元的仁厚,也在后面哭出声儿来。

这陈子昂见了,倒是皱起眉儿来,他说道:“休要哭了!这皇上和娘娘不是说了么,府上梁大人一日不见……嗯……衣服,就一日不宣布梁大人遇了难的事儿。万一这梁大人要是还活着,或者此间就在外面,听了岂不是晦气的很!”府中下人听了陈子昂之言。方止住了哭声。

张秋纹不由说道:“不错!我见了远亲回来,自是在庵堂求神拜佛,求神灵保佑大人能够平安回来!你们不要过分悲伤!”

管家便遣了下人们自去干活不提。

采儿便跟了张秋纹,秋纹道:“采儿,我如今就一心住在这府里的庵堂!以后这一日三餐的,你送来即可!若是外头有人要见我,你也就来告诉了我便是!其余什么事儿,你就不要来央烦我了!我只想对着庵堂,一心一意地给大人祈福!若大人能活着回来,自是甚好,若是已经遇了难了,我便日日诵经,保佑他的魂灵早日安息!”张秋纹说着这番话的时候,面如死灰。

采儿应了,知道夫人内心悲伤,心儿已似槁木了。于是回身自去准备日常之物。

陈子昂便道:“秋纹,我陪你进庵堂吧!世元在世时,我当他是我的亲弟弟。如今他不在了,我便当你是我的亲妹妹了。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头讲与我便是!”

“陈大哥,我如今没有什么难处!若说有什么痛处,便是再世元在世的时候,我没有告诉她我是谁。我没有告诉世元我的真正心意!这才是每每夜里想来就让我撕心裂肺的!”张秋纹哀恸地说道。

“秋纹,我心中也很难过,可是……只能节哀顺变了!我办了公事,就来府里和你说说话儿!解解闷儿!总是好的!你毕竟还这么年轻!”陈子昂究竟也不能再说出什么安慰之话儿了。

“我明白,陈大哥,你回去吧!不要为我的事儿影响了公务!这府里自有照顾我的人儿!”秋纹道。

“如此……也好!或许天可怜见,老天会还你一个梁世元罢!”陈子昂伤感地说道。

张秋纹便在庵堂和陈子昂说了几句话儿,陈子昂便出了梁府。

这一路,他只听到那挑着货郎担子的人,佝偻着背,便挑着担子,便摆动着手里的铙儿,口里唤道:“卖炊饼儿勒,刚出炉的炊饼!卖炊饼儿勒,刚出炉的炊饼!”这须发皆白的货郎看着陈子昂从梁府里出来,忙对着他笑道:“这位公子,买一个炊饼!刚出炉的!香着哩!”陈子昂心中也自烦闷,但是听着这货郎的声音,清润刚劲,觉得说不出的亲切,于是,豪爽地掏出半绽银子,对着这货郎说道:“买你两个馒头!这剩下的银子都给了你了!早点回去歇着吧!”这货郎听了,感激不及,连忙挑了两个大炊饼,放在荷叶包里,给了陈子昂,方千恩万谢地走了!那货郎又自转向这梁府的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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