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互问好后,卢岑往齐白边上一坐,拿起酒说:“怎么,哥们儿看上我了?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他就没停过啊!哎,我和你说啊,爱就直接和我说,甭跟我在这儿整什么一见钟情的俗套啊!”
她说完,我们都笑了起来。齐白一脸臊红,对着舒艾说:“舒艾,牵个线呗。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舒艾正好拿着杯子喝酒,听齐白这么一问,一口酒全喷在了杨航脸上,笑得快喘不过气来。卢岑说:“他要是不说话,我真以为他是聋哑朋友呢!”
我知道齐白肯定是喜欢上卢岑了,他从来没用那么专注的眼神去看过一个人,就像是当初我第一眼看到曾峥一样,眼神呆呆的,压根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儿,心全都只在这个人身上。我问:“你刚才唱的歌叫什么名儿啊?也太伤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什么严重的创伤呢!”
我刚说完,舒艾就横了我一眼,外加踢了一我脚,卢岑喝了口酒笑着说:“你踢人家做什么?这都过去的事儿了,你还怕我有阴影不成?”
后来我才知道,卢岑刚和男朋友分手不久,那男的家里不同意,嫌她是外地人,而且没什么文凭。她一直没有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本来是想来北京闯闯,想在音乐界混一出路,可是机遇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所以她就在这家酒吧里唱歌。
卢岑说完后,搭在齐白的肩膀上说:“晚上送我回家?”
齐白一脸流氓相说:“当然没问题了,你不用开口,我也得送你回家啊!”
齐白一直就不喜欢像我这样的女孩儿,他说我这样的人就是面上看起来可单纯斯文,其实骨子里净是狠劲儿,时不时的就暴力,偏是卢岑这种看起来张扬、浓妆艳丽的才是良家妇女。才是需要男人去保护、心疼的女人。
舒艾特别凄惨地看了我一下说:“方琳,我太对不起你了。一见面我就把你未来的老公给卖了,不过你也不能怪我,谁让你这么些年都没能把他给抓住?好啦,为了庆祝齐白和卢岑这对狗男女今天千里相会干一杯!”说完,自己就把一瓶全喝光了。
乐队手不知道奏着什么歌,可吵了,整个酒吧震耳欲聋的。卢岑往舒艾的身上赖着,说她居然骂她是狗男女,两个女人吵得不可开交。
杨航一晚上没有说话,乖乖地坐在舒艾边上。我去上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着他们四个坐在那里,开始相信舒艾的话:这就是缘份。像舒艾这种骄女,要什么没有?可是像卢岑就不一样了,她一直在努力,可是付出与所得永远都是不成正比的,这样的人偏偏就遇到了一起,又成了好朋友。
其实我和曾峥又何尝不是?当初如果不是我拼命地勾引曾峥,我想他也不会喜欢上我。虽然,是他先追的我。
他们正闹得开心,杨航一个人总是闷着不说话。时不时以抬起头,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后又低下去,自己玩弄着手机。卢岑和舒艾好像完全习惯了,我自从知道了他的成长史后,就特心疼他。想他从小就这样被忽略,在哪里都是闷葫芦一个,永远在角落里被遗忘。
舒艾时不时以回过头看他几眼,又转过身继续和卢岑神侃。现在齐白来了,舒艾的话也少了,才转到我这边来说:“齐白现在可是脱离单身了啊,你呢?准备啥时候找一个啊?”
我说:“你怎么净担心别人了?齐白是乌鸦转世,你前世是媒婆啊!”
“她有呢,就是自个儿不懂珍惜,那男的跑了!”齐白突然伸个头进来插了一句,被我一掌拍了出去。卢岑就叫了起来,让我不准打她男人。
我听齐白这样说,是很伤心的。我一直很内疚,这种内疚感完全是齐白带来的。他总是数落我对曾峥不好,而人家曾峥又是怎么对我好的。大晚上说一句话,他就冒着雨前进给我去买。只要我说,曾峥就会去做,所以他觉得曾峥离开我完全是对的选择,就好像人民推翻了头顶的三座大山,是理所当然、形势所趋。说得我特别内疚也特别自责。
可是曾峥从来没有和我说,他心情不好,也从来没告诉我,他要我做什么!所以,我就装不晓得,假装他并不需要,心安理所地享受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不思回报。
舒艾看到我这样,把手往我脖子上一楼说:“走就走了呗,没有了他还有我们呢。别难过,我们陪着你!”
卢岑也挺激动地说:“就是,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完,看到齐白就在边上呢,又说:“我没说你啊,宝贝儿,你长跟一点也不男人!”说完,齐白的脸都黑了,她又急着说:“我不是那意思,唉!我就不解释了,反正啊,你是一好人,我听舒艾提起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好人,没想到这好人竟然看上我了,这就是造化啊。对了,你有车有房不?”
我抢着回答说:“有!”
卢岑说:“嗯,不是我贪什么。这两年飘怕了,就想有个地儿能让自己定下来。说定了啊,今天晚上我们就收拾东西,上你家住去!”
我看到齐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说要上洗手间,又踢了一脚舒艾,舒艾就火了说:“这么大个人上个厕所还要人跟着?你怕厕所有鬼咬你啊!什么孩子啊这是!”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俩一走,卢岑就坐到我边上说:“他不会被我吓到了吧?”
我摇摇头,齐白就是一老男人,贼保守了,媳妇儿放边上没领了证也不敢动人家一下,这下遇到这么火辣的一主儿,能不吓到吗?可是我对卢岑说:“他装的,想在你面前显得自己有多清纯呢!”
卢岑听了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们去的方向喃喃地说:“我也没要和他睡一张床啊,我就是想有个不要房租的地儿嘛!”
这时候,杨航突然开口问我:“你们真的分了?”
酒台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卢岑跟我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舒艾和齐白去了好一会还没有回来,杨航直勾勾地盯着我等着答案。
分了吗?好像是分了,可是在我的心底,我就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儿,终究还是要回家的,曾峥还是会讲着一些不着边的笑话哄我,依旧会死心踏地的爱着我。
可是,他走了。所以,我不知道,我们到底分了没有。
“他叫什么名字?”杨航又问我。
我说:“曾峥。”
“哦,真的分了?”他再一次问我。
这个问题问得我心烦气躁,我想否认,可是我否认不了。曾峥已经走了,留下一堆破字条,走了。他一走,我的心里就像是空了一个洞,不过有多少人陪着我,我还是感觉空落落的。所以,我点点头,分了。
杨航笑了,笑得特别轻松,他问我:“你爱他吗?”
我点头。
他又问我:“那他呢?”
我又停顿了,我想点头,可那是以前,天知道他现在还爱不爱我,如果爱,又怎么可以走得这么绝对?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们之间已经有一条迈不过去的坎,一个门外、一个门内,谁也打不开那扇门。况且,曾峥不知道在哪里。想着这些,悲痛的感觉又回来了,无法渲泄,压抑得我直吼:“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闭嘴!”
这时候,舒艾他们回来了,舒艾一边走一边说:“外面都下雨了,要不咱们散了吧。时间也不早了。”
我正被杨航的咄咄逼人弄得没处可逃,巴不得马上就散了呢。于是,舒艾和卢岑说了一声,我们就散了。卢岑依旧在上面唱着歌,一边朝着我们挥挥手,我问齐白:“你怎么不等她?”
齐白横了我一眼说:“你不要我送你回去啦!”
我立刻堆起一脸的笑容,赖在他身上说:“白哥哥,别凶人家嘛!”
“还住我那?”齐白问我。
我摇摇头,我说:“送我回去吧,最后一晚上了。”我想尽量把悲伤都藏到肚子里,可是不小心就表露了出来。深吸口气,在酒吧门外笑着和舒艾他们说再见。杨航是开车来的,他问要不要顺路带我一程,我摇头说齐白送我就行了。
他们走后,齐白就摸着我的头说:“走走吧,反正雨也不大。”
我点点头,目视前方。这个城市的人都太麻木了,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每个人都是一本书。我想遇到一个活到我们这年龄还是啥事儿也没遇见过的人,可是没有。
我们淋着小雨,一路走着。我说:“齐白,曾峥真是被我气走的吗?”
齐白歪过头看我一眼,叹口气说:“当真了?我就是说说,你这丫头从小横惯了,走到哪人都被你的外表给骗了,总以为你弱不禁风,所以什么事都想让着你,都想顺你的意。结果,就把你惯出毛病了。可是,这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种人愿意让人这么折腾着,我想曾峥就是这样的人。或许这一次他是想试着离开,让你懂得他的重要性,以后你就不会老这么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