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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师不利

黎若灵锁好房门,又反复检查了几遍门锁。这是隐没在市中心某个小胡同里的出租房,没有小区的物业管理,平时治安不是太好,黎若灵每次出门都要检查再三,以防被小偷光顾。

房屋三十坪不到的空间,屋内除了一张单人床、一组捡来的沙发和一个破旧到只剩三条腿的茶几外便没有过多的摆设。屋子虽破旧而简陋,但月租很便宜,除开水电,每个月500元不到的租金足够保证黎若灵独自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日常开支,而她也并不需要富足的生活,她只需……留在这个城市就好。

钻出胡同就是步行街的马路,还是早上很早,连太阳都耷拉着眼皮,阳光不温不火的。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太多,零星散落着几个匆匆赶路的上班族。

黎若灵对着临街商铺的玻璃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服,然后从包里摸出面包,剥开包装纸,正准备啃,忽然就看到在离她一百米不到的距离里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仅仅一瞬,乞丐也发现了她,两人目光相交的瞬间黎若灵便知道她完蛋了。

她认识这个乞丐,经常在这条路上乞讨,专挑单独行动的女性下手,凡被他盯上的人必须交出五元钱,否则便会以吐痰为威胁死缠着不放。

黎若灵可不想一大早就触霉头,她想也没想转身就往对面的马路冲了过去,怎料,那个乞丐竟然跟着冲了过来,一个小女人哪跑得过一个大男人,很快她便被乞丐堵在了一家商铺的门口。

乞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举着手中的一次性快餐盒,睁着像是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的深陷的熊猫眼恶狠狠地盯着她。

该死,真倒霉!

黎若灵心里低低咒骂了一声,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拿出钱包乖乖地掏出五元钱递给乞丐,怎料乞丐接过钱后又贪心不足地对她伸出了五个手指。

“你……”黎若灵顿时火冒三丈,“你什么意思?我不是已经给你钱了?”

乞丐一见黎若灵不肯就范,飞快地从地上站起来,瞪大眼睛撅起嘴威胁着要吐痰。

黎若灵的倔脾气立刻上来了,乞丐也该有乞丐的职业道德,乖乖地扮可怜等着别人的施舍就好,哪有这样明抢的?

这样想着,她把钱包又收了过去,怒不可遏地瞪着面前的乞丐吼道:“走开,我没有钱给你。”说完,她转身就走。

乞丐见状竟然又无赖地跟了上去,紧跟在她身边举着碗,嘴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而那口痰已经到了嘴边,似乎在说如果再不给钱我就喷你。

黎若灵恶心地皱了一下眉头:“走开,我说了我没钱。”说完她撒开脚丫子就跑,现在她真是怕得要命,尤其是在她被乞丐如此缠绕,周围的路人全都漠然地躲开,一副免得惹祸上身的样子。

谁知这个乞丐今天真的跟她杠上了,她跑,他也跑,追在她身后,然后“噗”的一声,黎若灵惊恐万分地瞪大眼睛,看到那团白色的物体以极快的速度朝她的背后飞了过来。

黎若灵忽然感到一种泰山压顶般的绝望,眼看着那团污物就要落到她身上,她奋力朝前跃了一大步从一个酒店的门口垮了过去,同时,酒店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海蓝色运动服的男人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出来。

“啪嗒”一声,那团污物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男人的袖子上。

黎若灵和乞丐同时石化,陡然间世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男人低头望了一眼袖口上那团恶心的污物,愤怒到全身都在颤抖,他缓缓转过头去,瞪着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乞丐:“臭乞丐,你活腻了!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

乞丐一激灵,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怪叫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男人气得咬牙切齿,可实在不想跟一个乞丐斤斤计较,他又睨了一眼右臂上的污物,恶心到想吐,只得僵硬地举着手臂,忍无可忍地移开视线。

黎若灵见状飞快地走上前拿出一包纸巾来递给他:“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用这个擦一下吧。”说真的,她还挺感谢这个男人的,如果不是他出现得这么巧合,那么现在被恶心到的就会是她,也会连带影响她一整天的好心情。

男人闻声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瞪着黎若灵,黎若灵有些吃惊,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立体的五官实在和某些蜚声国际的大明星有得一拼。

“没错,都是因为你。”男人毫无征兆地突然就嚷了起来,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那个乞丐原本想攻击的人是你,不是我,这团恶心的东西也不该落到我身上。”男人说着,伸手僵硬地指了指自己的胳臂,“这个,你来负责。”说完,男人便开始动脱衣服。

黎若灵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局促地移开视线,完全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这个男人是有多想炫耀他那拥有六块腹肌的好身材,干嘛当着她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宽衣解带,拜托,她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好不好。

“喂!”正胡思乱想着,男人忽然将运动服一把扔到了黎若灵的脸上:“洗干净,烫好之后还给我,记住,我的衣服很贵,要拿到专业干洗店去洗,干洗的费用你出。”

“什么?”黎若灵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男人,刚才的事情完全是意外,他怎么能将错完全算到她一个人头上,有本事他找那乞丐算账去啊,亏她刚才还因为良心不安想要帮他清理污物的说,现在看来,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他会被吐,完全是因为他平时坏事做太多遭的报应。“事先说好,衣服我会帮你洗,但这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帮助,刚才的事情完全是意外……”

“行了……行了……”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黎若灵的话,“手机号多少?”

“你要我号码干嘛?”黎若灵又是一脸惊恐加懵懂状。

“没有号码我上哪找你去?再说万一你拿着我的衣服跑了怎么办?这可是米兰服装设计大师Adrian设计的‘深海幽蓝’,全球只发行了十套,很贵的!”男人的目光里已经多了一丝鄙夷。

黎若灵气得咬牙切齿,她受够了,凭什么要被一个陌生人这样指手画脚,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很近的距离里用用满含怒火的目光焚烧男人自以为是的视线,“你够了吧?不就是件破运动服,就算送给我我还要考虑它是否有当抹布的价值。”

“什么?你……”

“我不叫‘你’,我叫黎若灵,就在前面拐角处的美美超市上班。”说着,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向男人展示道,“看到这件衣服了吗?这就是美美超市的工作服,我的这件工作服每个美美员工只有一套,也是……”她停了停,故意学男人目中无人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很……贵……的……”

男人荒唐地瞪大眼睛:“怎么会有你这种不可理喻的女人……”

“咱们彼此彼此。”黎若灵不以为然地反驳,扯了扯唇角揶揄道,“你放心好了,美美超市是全亚洲连锁的大型超市,我绝对跑不了,你大可放心地把你这件很……贵……的……运动服交给我,三天后到超市来取,我一定会把它洗干净,烫好之后再还给你,以对得起它很……贵……的……这个响亮的名号。”说完,黎若灵放下脚跟,对男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脖子好酸。”黎若灵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语道,“真是的,干嘛没事长这么高。”

男人愣住,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特的女人,一瞬间竟然有些失神,他原本冷凝着的目光闪了闪,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

“黎若灵吗?”他笑着,用一种奇异的、挑衅的眼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黎若灵远去的背影,就像在看他的猎物,“放心,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黎若灵赶到超市的时候每天例行的早训已经开始,孔芳对黎若灵招招手,黎若灵迅速溜进队伍,双手背在身后战战兢兢地站着。

所幸主管熊莹今天的心情似乎大好,只用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狠狠瞪了黎若灵一眼便转过身去,继续她那一套早就听到耳朵起茧的大道理和上班期间的注意事项。

黎若灵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

孔芳凑到她耳边纳闷地问道:“你怎么搞的?以前你从来不会迟到啊。”

“别提了,在来的路上被一个乞丐敲诈又被一坏蛋勒索了。”

“呃?”孔芳兴奋地瞪大眼睛,她的八卦劲头立刻就上来了,“怎么回事?说说看。”

“嘘……”黎若灵用肩膀将孔芳顶开了些,提醒她这个时候要有政治敏感性,“别说了,主管在看我们。”

孔芳转眼睨了一眼熊莹,果然她已经停止了她的长篇大论,双手抱胸瞪着一双比鹰还要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们。

孔芳一哆嗦,忙站直伸手,双手背在身后装雕塑。

熊莹冰冷的眼神在黎若灵和孔芳脸上游离了数遍,直到两人额头上都冒出虚汗来才满意地收回眼神,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进行她的谈话第二阶段,忽然,队伍里出现一阵骚动,大家忍不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女孩们脸上更是显出羞涩而兴奋的红晕。

熊莹停住,奇怪地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惊得下巴都脱臼了。

在她身后站着的是什么?一个半裸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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